第3章 人设崩
吕子谦从楼上下来，见狐九正被几个女员工围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几个女孩儿逗得咯咯直笑。
狐九感受到吕子谦的视线，坦坦荡荡地对上他的眼，仍带着那礼貌的微笑，眼底却分明蕴着暗涛。
顺着狐九的目光，女孩儿们见吕秘书散发着低气压走来，吓得四散而逃。
“臭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随你怎么想，我只在乎阿落高不高兴。”
“阿落情绪不好，会休息几天。你来了，恐怕也见不到她。”
狐九蹙眉：“她怎么了？你跟她说什么了？”
“这是我们冥府的事，妖神大人手还是不要伸的太长了。总之，这几天我会常来，我会盯着你的。”
“小跟班，你很闲啊，是不是你家主子最近忙着谈恋爱，嫌你碍事了。”
“我看你这只臭狐狸才闲吧，自己家的事不操心，操心我们冥界的八卦。”
“我确实对冥界的事不感兴趣，可是阿落愿意对我说。”
“我劝你别动不该有的心思，阿落把你当朋友，你就做好朋友的本分，别、越、界。”
“那你又算什么呢？你以什么身份警告我？她的同事？她的亲人？还是，她的守护者？或许，你还不如我呢。你连她的朋友都算不上。”
整个大堂像专为他们搭建的擂台，两股势力碰撞，互不相让。
那几个女员工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说好的温润如玉呢？说好的冷酷无情呢？为什么一个气急败坏，一个阴阳怪气的？
“我没看错吧，这还是我们惜字如金的吕秘书吗？”
“我的偶像胡教授，怼人的样子也太刚了吧！”
“如果他们争抢的是我，那我死也值了！啊，不对，我已经死了……”
“姐妹，如果我磕他俩的cp，是不是太邪门了？”
陈沫悄默默的把头挤进她们的脑袋中间，“好看吗？”
“好看啊！他们争风吃醋的样子，太帅了~”
“那以后天天看好不好？”
“真的吗？啊！陈，陈经理！”
“不好好干活，眼睛都长帅哥身上了？”
“是帅哥揪着我的眼睛不放啊~”
“放心吧，帅哥暂时不会跑，这几天可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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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进。”
陈沫进来的时候，林落仍然是抱膝坐在蒲团上的姿势，她望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社长，这是今天的名单。”陈沫将平板递了过去。
虽然现在各个区域都有明确的划分，每个区都有两个以上的向导，接引亡灵这样的事林落已经不用自己干了，但每天她还是会把名单熟悉一遍，偶尔也会去视察工作。
“社长，您已经这样待了两天了，除了洗澡就是坐在这里，我们都很担心……”
林落看着名单，在一个名字上停留了几秒。“戌时……”
“怎么了？”
“这个人我去接。”
“您亲自去？那要不要通知区域向导？”
“不用，不会影响他们工作。”林落将名单还给了陈沫，终于打算站起来动一动。“跟我汇报一下这两天旅行社的情况。”
“是。这两天的安保培训一直在做，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胡教授每天都来吗？”
“何止他每天来，吕秘书也跟打卡上班似的，两个人带了两个队，我看最后双方不比出个胜负来，很难收场。”
“呵，这俩人，怎么突然起了好胜心了。行，有竞争才有进步嘛，找个时间，让他们打一场。你继续说。”
“那天吕秘书带来的三个人，一个就是那个高中生金名，我现在在带他，以后工作报告可以让他写。小张呢，看样子是顾董那边专门送来管安保的，总部应该培训过，这两天也跟着在学，到时候实力出众的话可以当个队长。还有一个小刘，正抓咱们财务这一块……”
“怎么不说了？”
“白水旅行社倒没什么问题，有总部拨款，一些损耗基本也是社长您随手砸的，能报销的报销，该赔偿的赔偿，都按老规矩。只不过，另一边的旅行社，情况不太好。
毕竟是咱们外面的壳子，也早就归入了顾氏旗下，眼下您又买了新车，太扎眼了，一直这么入不敷出的话，说不过去了。”
“啧，还得管那边的业务。先贴个招聘启事吧，改天好好整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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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林落一身黑色长风衣，搭配着黑色的宽檐帽，倚靠着车门。旁边的路灯不稳定地闪烁着，直到彻底暗了下去。她从副驾驶拿出了一盆蓝色的风信子，抱在怀里，高跟鞋踏出庄重沉稳的步调，隐匿在夜色里。
另一边，大剧院的广场上挤满了人，有的神情哀伤，有的满脸焦急，还有人不断的在往外跑。两个黑西装的男人站在人群后面，一会儿整整衣领，一会儿拍拍裤腿，一会儿又互相理理头发。
身后的大巴车司机趴在车窗上，拍了拍车门，冲他们喊道：“我说你们，差不多行了啊！这么整搞得我也紧张了。”
“你懂个屁，我们是紧张吗？”另一个男人也接茬道，“我们是害怕！”
“嗬！还挺骄傲。”司机看着他俩没出息的样子，摇了摇头。
“听说社长亲自来啊，消息可靠吗？这都快到点了，你看见人了吗？”
“社长一定在暗处考察我们的工作，千万给我打起精神来。”
“我觉得你们太夸张了点，7个人，搞那么大一辆车，我这可是31座。”
“对对对，把座椅调整一下，双人座都改成单人座不就好了，还能坐宽敞点。来，把咱们的服务精神拿出来！”
然后，大巴车里就传出了“乒乒乓乓”的声响。
“喂，你们小心一点，这是公家的车！”
“你动起来啊，别就我一个人干！靠，你看着点，踩我脚了！”
与此同时，几辆消防车陆续从他们旁边开了过去。
大剧院里涌出黑烟，消防人员训练有素，一边是队长在了解情况分配任务，一边已经架起了水枪。
“大家不要聚集在这里！往后退一退，这里太危险了！”
即便如此行动迅速，人群中仍有不善的声音。
“快救人啊！怎么还不进去？里面还有人呢！”
“灭火啊！你们在等什么呢！”
当然也有人会提供有利信息。
“后台还有人！那边架子倒了，好几个人压在下面！”
在疏散人群的过程中，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不知道被谁的腿绊倒，一下就脱开了母亲的手，淹没在人群里。他倒在地上哇哇大哭，一动不敢动，显然是吓坏了。
此时与母亲走散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无人看见，随时都可能踩伤他。
林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把揪起小孩的后领，只一阵风吹过，小孩儿就已经木愣愣地抱住了母亲的大腿。母亲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刚刚，她孩子其实没丢吗？
“诶，诶，你们看到没有？那边人群里，闪过一个人，是不是社长？”
“我没看见啊。社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生人堆里，你是不是眼花了？”
“是吗？可是那个光明明……”
“别想了，到时间了，去接人吧。”
进入工作状态，两人也不再吊儿郎当，夹着名单就往火场去了。
救援行动争分夺秒，却有一个人与穿着厚重的隔热服，带着呼吸装备的消防人员形成鲜明对比，她身姿轻盈，步调缓慢，一脸漠然。
“洗手间有声音！你们带着伤员先走！我去看看。”
“队长！墙体快撑不住了，里面太危险了！”
“服从命令！”
哪怕有一点点希望都不能放弃！老队长毅然决然循着微弱的声音而去，却听得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东西爆炸，带着一股热浪将他冲了出去，一下就被震晕了。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几秒钟还是几分钟。
老队长看了看自己的空呼余量，不行了，快见底了。他尝试着站起来，整面墙轰然倒塌。
“老英雄，我们该走了。”清冽的女声灌入他的耳朵。
老队长看着出现在火场里的黑衣女子，顿时又紧张起来，怎么还有被困人员！“走……快走！姑娘，别害怕，我一定带你出去！”
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二话不说摘掉自己的呼吸器要把生的希望留给面前的女人。
而林落只是默默地按住了他的手，将目光移到了他身后。
或许是她的举动太过坚定，眼里又满含慈悲，他被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安抚，强制冷静。这个女孩没有被火焰侵蚀，他自己也没有被灼伤的痛感，他终于想起来了，他的氧气应该已经耗尽，那么他现在……
他慢慢转过头——那具被火焰吞噬的消防员尸体，竟是他自己的。
“原来……这一回，是我输了……”手里的呼吸装备应声落地，“斗了一辈子了，也该让它赢一回了……”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紧张地问林落：“伤员呢？我的战友呢？”
“幸存者已经全部救出，您的战友得到全力救治，会度过危险的。”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就无憾了……
“老英雄，恭喜你，可以完美谢幕了。”林落将手里的花递了过去。
接过风信子的一瞬间，蓝色的花瓣像有思维一样，一片接着一片将老队长围了起来，他浑身泛起了浅蓝色的光芒，烧伤的皮肤快速愈合，岁月的褶皱也随之抹平，腰背挺了起来，肉眼可见的高了几公分。
荧光散去，出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消防员。
老队长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咧嘴一笑，俨然一副朝气蓬勃，清爽稚气的少年模样。
烈焰之中，火龙盘绕，他站在光芒里，以最好的形象，为他一生画上了句号。
他们在大火中退场，畅然无阻，直到经过人群，他听到了战友的哀嚎。
“队长！队长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队长——”
“你冷静一点！来不及了，火势太大，里面已经塌了，我们过不去的！”
“那队长怎么办！这是他最后一次出警，明天就能光荣退休，嫂子还在家里等他啊！”
“难道老队长愿意看着你进去送死吗！你自己老婆孩子不要了吗！”
“那么多次都能从火场死里逃生，怎么这一次……就回不来了呢……为什么救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自己啊……师兄啊！我怎么跟嫂子交代啊……啊！”
两个人架着这个失控的消防员，也是涕泪横流，其他人来不及悲伤还在奋力扑火。
“嘿，这个老小子，没半点长进，遇到点事就会哭哭啼啼，白跟我那么多年了。嗯～这几个年轻人不错，沉得住气。你看，那个副队长，我挑的人，可靠吧！”
林落嘴角的弧度浅浅的，没有说话。
“小姑娘，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挺满足的，真的。我是一名军人，死在属于我的战场上，是最好的归宿，我对得起这身衣服，对得起我的信仰。当然，如果能救更多的人，那就更好了。算啦，交给年轻人吧……”
“诶哟，还有车啊！白水旅行社……这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真能旅游吗？”
见林落带着人过来，那两个黑西装的男人规规矩矩地立在车门一侧。
“社长好！”
“哟呵！年轻人很有精气神啊~”林落没说话，倒是有替她回应了。
“咦？不说是快退休的老消防员吗？这小伙子怎么……”
“死都死了，还不允许返老还童了？”他傲娇的翻了个白眼，自顾自上车了。
林落往里面看了一眼，却见最前排的座位变成了宽敞大气的真皮沙发。她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后瞧，其他座椅材质倒是正常规格。她问道：“人都到齐了？核对完了没有？”
“社长放心，都确认了。”
“社长您请——”
她其实是打算自己开车回去的，可见他们这么殷勤，又实在想给他们上一课。
“准备发车吧。”
车门关闭，林落招呼着老队长上前来，“老英雄，来，你坐这里。”
“哟，小丫头，你倒是懂得尊老爱幼！你是他们领导吧？我就瞧着你会办事！”
两个不会办事的大男人臊了一脸，不敢看主动坐到最后一排的林落，只能找补道：“瞧您说的，这本来就是英雄专座！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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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经理，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搞得那么隆重？”金名不知所以的看着手里还没展开的横幅。
“你记好了，只要是有突出贡献的，于国有功者，到哪都值得被优待。我们社长有个习惯，哪怕是无名英雄，她也会亲自去迎接。”
“社长她……”金名只有林落把他的头按在地上摩擦的记忆，想象不到她还能有谦逊有礼的一面。他一直以为，强者是绝不可能低头的。
陈沫显然也看出了金名的想法，“看待一个人不能只用片面的眼光。社长她……”沉思良久，她也想不出该怎么描述才妥当，“你慢慢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