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速之客
“小娜,一会我和你爸还有小弟,去趟姥姥家,晚饭你自己做点,你在家好好学习”我妈一边摘着树上的李子,一边对我说着。
“妈,我作业都写完了,我想和你们一起去”,从小在姥姥家长大,我对姥姥姥爷有着特殊的感情。自从读了初中,回去看姥姥姥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只有暑假的时候,才能常回去。我知道这话说出来,结果应该是和没说一样,但是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作业写完了就复习,马上就初三了,还天天想着玩,到时候考不上,我看你怎么办。我们去给姥姥姥爷送点李子,又不是去玩儿。。。。。。”
“知道了”我悻悻的应了一句,没再讲话。至于后面她说了啥,早就习惯自动屏蔽的我,一个字都没听,无非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那些事,某次考试没考好啦、考不上高中上不了大学啦、天天为了我的事情苦口婆心啦、我是一个不知道心疼父母,不懂事的逆子等等等等。
傍晚的时候,他们就出发了。我关起房门奋笔疾书,并不是在复习功课,而是写日记,记录最近发生的郁闷的事。只有写日记,能让我肆无忌惮的宣泄我的情绪。晚饭自己解决,对于农村人,除了冬季,想解决吃饭问题是特别容易的事情,我到院子里摘了一个玉米、一根小黄瓜、一根大葱、一个小茄子。玉米放锅里煮10分钟,再把从姥姥家带回来的农家酱装出来一些,晚饭就齐活了。除了玉米,其他都是蘸酱生吃,而这个大酱,是我的最爱,有时直接用大酱拌米饭就是可以解决一顿饭。
东北大酱其实就是豆瓣酱,是东北特有的一种酱料,大酱其实是满族的传统食品,满族人做豆瓣酱的历史悠久,早在隋唐时期满族人就开始自制豆瓣酱了。我家,就是地地道道的满族人。把黄豆中的黄豆挑出,直接放在锅里炒,炒到稍微有点糊的颜色拿出来后用清水洗几遍。之后再次放入锅中加水烧一个多小时,然后用工具将其碾碎,用饭盒把碾碎的豆子装进去压实,放到一旁晾上一两天的时间,再用干净的纸包起来放到温暖屋内发酵。发酵好的酱块子会长毛,说明就可以制作大酱了,没长毛就说明没发酵好。
接下来就是下酱(东北的叫法)东北下将都是每年的农历四月,还只能是初八、十八、二十八这三天,到底是为啥我不知道,反正家家户户下酱都是这三天,是老规矩了。下酱之前的前两三天把发酵好的酱块子取出去掉纸,刷洗干净之后弄成小碎块晾干水分。准备一个酱坛子,锅中倒入水和食盐,烧开食盐熬化之后放凉倒入缸中,再放入酱块子搅拌均匀。缸上盖上一层透气的纱布放到通风的地方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吃了。小时候在姥姥家,每到做酱的时候,都特别兴奋。
因为步骤繁琐,过程中很多注意事项,一不留神哪个环节出错,一缸的大酱就容易坏掉。这一年就没酱吃了。所以,每天姥爷在做大酱的时候,都会让孩子们躲的远远的,怕哪个败家孩子不小心弄进去东西,毁了酱。只有我,是被允许在旁边帮忙的,原因是姥爷说我最聪明,可以搭把手。由于豆瓣酱的颜色,加上很多人看不到制作过程,所以有些人一辈子只吃自家大酱,别家的绝对不会碰。我就是那个有些人中的一个,甚至我爸妈自己做的大酱,我都是不吃的。后来我家干脆就不自己做了。每个月去姥姥姥爷家装一小罐子,这个跑腿的工作,一般是我和小弟完成,所以,上了中学后,我一个月才能回姥姥家一次,赶上考试的话,差不多两个月才能去看看姥姥姥爷。也正因为如此,姥姥姥爷去世之后,我再没吃过东北大酱。
吃完晚饭,正准备洗碗,听见院子外面有声音在喊,我穿着围裙出来从屋子里走出来,只见一个男人站在大门口,手里拎着东西。
“你是小娜吧,你妈在家没?”我走近了一看,这人身高大约1米8,戴个金丝边的眼镜,大眼睛双眼皮,配上国字脸,很标准的东北男人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