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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骂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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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光嘴上说得无情, 心里却越来越难受。

    虽说他忽然和顾影翻脸,性子转得太突然,容易招人怀疑, 好在他如今演粉戏还挺在行, 一招一式里, 真有些恋慕富贵,主动出墙的意味。

    顾影脸上笑容淡了。

    “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份上, 也不能再翻转。阿光索性把心一横:“没什么意思。您是尊大佛,我供不起, 您可趁早远着我吧!”

    顾影轻轻嗤笑一声:“装, 接着装。”

    她这几年过得, 人心看过,苦辣尝过,一个高中辍学生在阅人无数的李大帅座下,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当然绝非等闲。

    阿光听这意思, 就知道她看破了。可她看不看破又有什么打紧?他本来就该冷着脸坚持到底。

    “没装。我就是这么想的。”

    “怎么想的?”顾影双眉一挑,抬手在他颈后一抚, 把他整个脑袋往下一压。

    阿光没想她就忽然上了手,只觉得脖子一酸,就把脸垂了下去,刚好凑在她扬起的面孔上。两个人鼻尖轻轻一擦, 随即分开半寸, 呼吸相闻。

    他的心,就更乱了。

    顾影手劲挺大,就这么强硬地压着他低头,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却被内疚和愧意约束着,终究没有甩开她。

    他从来没有离谁这么近过,到了此刻才知道,趴在别人脸前头,反而看不清她的神情。

    微微垂下眼皮,只觉得睫毛尖擦在她脸上,让他痒得眯起了眼。一旦他转动眼珠,就觉得自己从眼皮到脑仁里扯着根牛毛细线,随着他心动的轻重打颤。头发根到耳朵后的皮肤是他自己的,酥麻得让他要化了;口鼻前的气息,又被她翕动的唇带领着,顺着喉嗓一路往下流淌,牵着心肺里的悸动。

    他唱了多少戏词,演过多少喜欢,没有一种是他自己的。

    只有眼前这人……

    可是他再喜欢,又有什么打紧?戏神仙知道人间的一切。

    咦?等等。

    好像脑海里又浮出一些印象。

    “这神无处不在,窥探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唯有……是她力所不能及之处。”

    唯有什么?究竟是什么?

    阿光心里发急,呼吸也变得短促,顾影当时便察觉了。她还不知道他的盘算,只以为他是动了心,志得意满,轻笑一声。

    “阿光,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捏在巩季筠手里呢?”

    阿光被她这一声提醒,猛然抬起头来,却被她强硬地压着颈后,一下没能挣脱,冷汗透背。

    顾影还在慢条斯理地问着:“她肯放走戏班,那是因为她还有后手,对吗?跟我说说,是什么人,什么事,值得你牵挂成这样?”

    阿光闷声哼了一记。

    他是在气自己,想不出对策,记不起脑海里的话,躲不过戏神仙。

    这无能为力的感觉,又不能对任何人说,只能抿着嘴,垂着眼皮不吭声。为了压住不甘和怨恨,他把后槽牙咬得紧紧的,下颌都崩出了筋。

    顾影见他为难成这样,知道自己该当心疼的。可她匆匆之间稍一咂摸:心疼倒是有点,更多的,却是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股欢喜。

    因为她心里特清楚:“他这是为了我呢。”

    所以,看着他吃苦,他犹豫,他挣扎,她都会觉得欢喜。

    “哈!”她又悄悄地调侃上了,“我这等心思,不正是和戏台上的薛平桂一模一样吗?他从小就爱拿那折《彩楼配》跟我打哑谜,如今桩桩件件,都要应在这故事上,倒是有意思。”

    为着给他定定心,顾影倒也没再紧逼着问。松开了手,留出讲话的一点距离,面上笑着说:“你啊,有难处别自己闷着,那就上了巩季筠的当。她只不过是大帅的一门干亲,平时进贡、年节拜会的交情。而我如今是大帅身边信得过的军官了,凭她巩季筠,是奈何不了我的。”

    阿光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松开了牙关,却还是拧着眉头,面带愁色,不见开口的意思。

    顾影看着,心里一甜,笑意就更明显了:“我私下给你交个底。大帅已经把逃亡的大总统找到了,并且已经交接过职位,还拿到了平州各界的联名推举文书——简单说来,等李家军一进城,李大帅就是平京总统府和这片梧桐叶的新主人了。”

    阿光一愣:“梧桐叶?”

    “华夏版图的模样像一片梧桐叶,我们军中都这么叫。”

    说起军中,她双眼闪亮。看起来对当年投笔从戎的事一点也不见后悔,反而还有满溢的自豪。这神情稍稍抚慰了阿光的不安,可也抚不平他眉间轻愁。

    “改朝换代,这么大的事……”只怕戏神仙不会轻易放过,必要搅动一场浩劫。

    “算不上改朝换代。”顾影耐心地解释,“如今这天下,和大清不一样,大总统是要轮流做的。五年十年江山易主,都是常有的事,不用紧张。”

    阿光只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以他的学识,还真拿不出合适的说辞来和她当面应对。

    可巧这时,大厅里的洋音乐奏得正欢快。小提琴音色高亢,像小溪里跳跃的水花,也把他的纷杂心事搅动得一片零乱。

    他张了张嘴,只觉得有千言万语填满胸臆,可是互相挤压着,又不断破碎着,让他连一句囫囵的话都拼不起,更别提在嘴里说出来。只能干看着她,一脸着急。

    顾影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她伸出手去,撩一撩他鬓边刚滑落的一缕发丝,绕到耳后,带着笑意数落:“你呀!怎么我说了半天,还是不肯……”

    “阿光!”

    巩季筠忽然就出现在旁边。

    她面上有点着急似的,好像没看见顾影也在,尽管顾影的手还停在阿光脸侧。一把挽起他的胳膊,态度亲热地嗔怪。

    “我不过和人说说话,怎么一转脸你就没了?好不容易把那边应酬完了,也该带着你去和场子里的各界人士混个脸熟——走啊。”

    阿光如遭了雷劈一般,被她勾着的半边身子都僵了,脸上神情也僵了。她拉了两下,阿光没动,这才一抬头,好像是小小地吓了一跳,又笑着打招呼:“哟,顾副官也在这儿呢?”

    顾影脸色一沉:“你管他叫什么?”

    “叫阿光啊。怎么了?”巩季筠一脸无辜,“不是他的小名吗?”

    不等顾影答话,她就笑了起来:“我听他说,你们小时候还挺熟悉的,是邻里街坊,对吧?怎么,青梅竹马的,也不知道他的小名?只有我知道吗?呵呵,这小机灵鬼,瞒得还挺深。”

    阿光自打听她这么称呼,脸上就是一片煞白。

    他明知道是戏神仙在挑拨,却碍于场合,没法和顾影解释。心里的急躁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低下头去,又紧咬着牙不吭声了。

    “她真要恨我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被巩季筠挽着胳膊带回大厅中央去,再没勇气去看看她是什么神情。

    “她肯恨我倒好了,若是还像刚才似的念着我,那我才更发愁了。”他有点自暴自弃地想着,“要是戏神仙非得让一个人把所有罪过都承担下来,那就让我来。”

    想个什么法子,能让顾影彻底翻脸?

    最好以后再不见面,再没关系。

    快狠下心,想个辙吧!

    他心里乱哄哄的,只听得巩季筠在和旁人介绍:“我今天带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杜红鹃。如今他离开那草台班子了,我正打算叫他再正经出道一回。你们谁家有这行产业,给我们家红角儿一个搭班的机会啊?”

    “巩大小姐,今天原是咱们说好了,不谈生意,只说交情。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些?再说可要罚酒了。”

    巩季筠笑答:“哈哈,看赵家姐姐这话说得!若是论事业,我就不是这个说辞了!正是因为论交情,才带他出来见见世面。这叫私下发表,不算公事的。”

    那位赵小姐笑着指她:“看她这张巧嘴,黑的白的也就是她一句话,我是说不过她。”

    另一位小姐捧着杯子笑道:“我先前就听说,杜红鹃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可我到现在还没看过他的戏。因为他原先那戏楼……呵呵,我爹家教严,不让我往镜儿胡同一带厮混。如今也算见过一面,不知道咱们有没有这个机会,请你家这只小杜鹃唱上一段?”

    阿光急忙微微躬身应道:“小姐抬举了,不胜荣幸。”

    巩季筠美目顾盼,有说有笑:“得,我还没说心疼他,他自己倒是想开口。可是,我看这场子里请的都是西洋乐,怎么伴奏啊?”

    “倒也不用伴奏。”人群里传出一醇厚女声,“我给他搭个伴,清唱一段如何?”

    声音刚落,一位穿着传统长袍的女子,缓缓走向前来。

    阿光急忙深深躬身,行礼告罪:“不知曾三小姐也在,刚才也没和您打招呼,多有失礼。”

    女子淡淡受了他的礼,略一点头,就算是还礼了:“不必拘束。刚才各位小姐也说了,这是论私下交情的场合。”

    这是梨园中一位极有名的票友,名叫曾馨。她出自前朝旧门户,家门之中行三,颇有世家子女那股子贵气。在梨园内专工净角,扮演那些嫉恶如仇、不拘小节的将军和江湖人士。

    曾家是老门户,却并不因循守旧,曾馨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她手里有两家戏班,一处戏院茶楼,一处酒楼,还有一处文明剧场。想要票戏的时候,不必去专门的票房挂牌,只搭自家的班子来上几出,时机也随性。

    这么一个人,确实适合在这样的场合出现。

    阿光看她出场得及时,心中更不敢小觑戏神仙的安排能力,同时也担忧起自己的后路来。

    不知戏神仙下凡,能待上多久。在她不操控局面的时候,在场这些大活人的日子,总得继续。眼下他得仰着巩季筠的鼻息,不能自主;可戏神仙走了之后,真正的巩季筠会不会回来?

    到了那时,他又何去何从?

    曾馨的茶楼和戏班,可能是条好出路。只是,他能想到的主意,戏神仙未必想不到。把曾馨送到他面前来,倒也是一桩人情,不知道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又埋下什么样的坑,要他以什么样的代价来报偿。

    虽然难料这戏神仙的每一步部署,但她那戏本子的总纲,是显而易见的:一手拿他掣肘顾影,一手用顾影拿捏他,就是想要两个人的命运一波三折,得不了大团圆。

    阿光想得越清楚,心里就越生气:

    “依我看,就是她那神仙日子过得太顺了,整天吃饱了撑得慌,非得下界折腾我们这些穷苦人。

    “别的穷人还好,我这样的,也太惨了点吧!戏台上给达官贵人、名流富商们唱戏,下了戏也不能安生,还要跟影子离散,给她戏神仙取乐!

    “不就是想让我们不团圆吗?何必还把我们凑到一堆来?干脆让她这薛平桂征战西凉,也整个十八年不回来,把我这苏三随便配给沈燕林。到最后嫁也不能嫁,娶也不能娶,我俩就只好一个举身赴清池,一个自挂东南枝。大伙看了,哭个稀里哗啦的,难道不好吗?

    “等会儿?我怎么还帮她编起折腾我自己的戏来了?”

    一接受了戏神仙的思路,他自己都被带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停更了一段时间,主要是因为这几章分节的字数,写出来才发现和预想不同,分章节没有搞好结构~

    本来静下心来一天两天就能改完的,可是又被突如其来的工作淹没了,好不容易才改完,然后把贱内——这称呼是不是完美体现了女尊作者的自我修养(并不)打发回老家了。

    现在才真的是,所有的障碍都没有了,哇哈哈哈~~赶紧来补上修好的文了~

    题目和提要出自《桃花扇》。

    骂筵一折,是李香君对南明小朝廷不思复国,却附庸风雅吃喝玩乐非常愤怒,于是在一场赏雪的宴会上开怼。对应本章名流们的酒会,都是为了各自利益,而不是家国安宁。

    提要这几句,看似难懂,实际说的也正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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