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妖婆
这种房子在我老家非常常见,就连我家也是这种格局。
小路没有铺水泥,上面满是车轮压出来的坑坑道道,若是我一个人推手推车,还真不一定能推过去。
幸好我有琉璃,她别说推个棺材了,就算我坐上去她都能推的轻轻松松。
“为什么要送棺材。”琉璃抬起眼皮看我。
分明是高挑的身材极度明艳的长相,表情却如此单纯懵懂。
我耐心回答:“因为答应了人家。”
“答应是什么。”
我有一种我在带孩子的错觉。
还没我们聊两句,就已经到了,院门完全就是两捆树枝勉强编成的板子,不用推自己就被吹落在地。
我哪敢敲门,只能踮着脚尖往里面看,高喊道:“有人吗?您订的棺材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暗的堂屋里缓缓走出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
她弯着腰,手里柱着一个成色极其好的拐杖,我一时间也看不出来那拐杖是什么材质做的,上面更是雕着一条蜿蜒而上的墨蛇,一片片细密精致的鳞片就好像真的有生命一般鲜活,那蛇大张着嘴,口中利齿颗颗分明,只是没有生舌头,原本应该是舌头的位置却卡着一颗格外圆润透亮的翡翠。
这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拐杖和这里格格不入。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老太太走到我跟前了,我才赶紧道:“哦!那个……您的棺材到了,是梅寒雪女士吗?”
名字那么好听,我以为会是个年轻女孩,没想到竟然是个老太太。
“是我。”
老太太声音低哑阴沉,她的手一直在颤抖,缓缓从怀里摸出几块亮闪闪的银元递给我,我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您收回去吧……”
我话音刚落,老太太就一声不吭的把银元又收了回去。
真是个奇奇怪怪的老太太。
我跟琉璃把棺材帮忙放到院子里,就准备离开。
离开前,我定定的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天上有细密的红线逐渐显现。
这里煞气过重,老太太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既然订了棺材,就说明家里有死人,那……再多呆会吧,别让老人家出什么事。
这么想着,我准备跟琉璃说一声,还没等我开口,琉璃就点了点头道:“好啊,我听你的。”
差点忘了她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就是个有点热心肠到烂好人的人,不过想到毕竟是条人命,我也没多犹豫。
老太太似乎是回房躺下了,只听卧房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整个院子就再也没了动静。
我和琉璃悄悄溜进院子里,准备简单把这里检查一遍,看看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煞气。
其他地方又破败又整洁,一看就是有人长期在此居住,单看厨房的碗筷,至少三人以上吧。
堂屋门没关,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地面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那人用红布蒙面,身下只铺着一层简简单单的草席,身上的衣服也是极其鲜艳的红色,而堂屋里的摆设更是奇怪,桌子上只有两个排位以及满满的贡品,屋里的人墙上挂着红布挽成的花,很像是结婚用的。
我眼皮一跳,终于察觉出来了不对劲。
这装饰这样子……老太太该不会是想结阴亲吧?
我心中大惊,师傅告诉过我,无论是否自愿,结阴亲都是极其损阴德之事,聪明的木匠都不会去接阴亲的单子。
坏了,我不会一着急无意中做了个结阴魂才会用到的棺材吧?
那不行!我本来就是至煞了,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棺材也不知道能攒多少阴德,这一损就要损去好多!
“把棺材毁了吧。”
琉璃撸袖子就要上去徒手拆棺材。
我赶紧把她拽回来:“你干嘛啊!那么虎做什么?等等,先看看到底是不是结阴婚用的。”
我们藏在存放柴火的棚子里面。
这一藏就生生蹲了一下午,我腿都快废了,老太太这才慢悠悠的拄着拐杖走出门。
她没有去厨房,也没有去茅房,而是慢悠悠的用拐杖在院子中间点着:“哒、哒、哒——”
声音很有规律也非常有力,只是在这个只有虫鸣犬吠的傍晚显得格外诡异。
我打了个冷战。
就当我以为老太太神志不清在发疯之时。
一个女孩突然破土而出,她嘴巴大张,口腔却只有黑暗不见牙齿和舌头,她的眼皮被针线细细的缝上了,耳朵里不住流出黄色的黏腻物体好似热油一般。
我看得直反胃,而那老太太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拽着女孩的头发慢慢悠悠的往屋里走去。
我这才发现女孩并没有下半身,断截处拖出长长的还带着血腥气的肠子以及各种内脏。
可能砍她的刀不够锋利的缘故,那伤口格外惨烈,露出来洁白的脊椎在地上磨损坏了尾部,我根本无法想象那个女孩是怎么还保持着呼吸,甚至那么有力的挣扎的。
我大气都不敢出,琉璃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察觉到了我的害怕之后还主动伸手抱住了我的腰。
女孩被拉进了堂屋,门无风自关,一切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之中。
“那他妈……是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那个女孩……是人是鬼?为什么……”
琉璃怎么可能会回答我,只是把脸贴在我耳侧蹭了蹭表示安慰,道:“那是个活人。”
“真的?”我眼皮一跳,“你确定不是什么邪祟冒充的人吗?”
琉璃认真的摇了摇头:“那是人。”
既然琉璃都说是人了,那一定是活人。
可是活人怎么可能会破土而出?怎么会都伤成那个样子了还能活的好好的?
这真的触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让张元来帮忙时,门又悄无声息的开了一条缝。
一只白皙纤细的柔荑缓缓捏着兰花指伸出,她指尖嫌弃的捏着一件满是泥巴和血污的衣服,然后把衣服扔到了外面,
那只手那么年轻那么白净,是那个女孩的?或者房子里还有其他人。
我越发搞不懂了,而就在这时,那只娇气的手又捏了一样东西出来。
不是其他,正是一颗干瘪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