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猫的救赎（12）
“扣扣扣……”
苍白的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打断了黑猫喃喃的回忆。
黑袍少年低着头，宽大的兜帽下，浅蓝色的眼睛看着蹲在柜台上、正泣不成声的黑猫，它额头上的烙铁刻下的本该消失的“1”字，此刻正泛着鲜红的颜色。
两只蜜袋鼬，一左一右地蹲在黑袍少年的肩膀上。
“我想让软软回来。”
黑猫收拾好了心情，端正地坐好，凶猛的兽瞳，看上去竟然多了几分温柔，就连对人类的敌视，也好像淡了几分。
胖嘟嘟的身体，让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人类精心养护的黑猫。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你的眼睛不够，我需要你身上，更贵重的东西，那是比生命，更为珍惜的东西。”
黑袍少年坐在柜台的后面，苍白的手指翻开了当铺的记录册，那一页上，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恶猫”两个字，没等继续看下去，他就合上了记录册。
“可是我，可是我，我已经……”听到这话，黑猫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它难堪地想着，它没有漂亮的皮毛，它没有干净的灵魂，它甚至……它甚至没有纯粹的生命，它浑身上下，唯一一个能被称为好看的，就只有这一双眼睛。
这是它最后一样东西了，最后一样没有被污染过的东西。
黑袍少年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不，你有，你有这个三维空间里，最珍贵的东西，只要你将它给我，萌宠当铺，就能完成你的愿望。”
“喵？”
黑猫惊喜地抬起了头。
黑袍少年见状唇角勾起，每一只来萌宠当铺的宠物，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无论将会迎来怎样的后果，它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典当。
“签下这份契约书，荷兰猪软软，就会回来。”
“小左，小右。”
“是，安大人。”
两只蜜袋鼬从黑袍少年的肩膀上滑翔了下来，落在柜台上，它们拿出一份用生命制成的羊皮卷，放在了黑猫的面前。
长长的羊皮卷，滚了开来。
似黑非黑、似金非金、隐约透着暗红色的文字，密密麻麻占据了整张羊皮卷，仿若干涸的血迹，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让人望而退步。
看清上面的文字，黑猫绿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了。
它柔软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就连身上的毛，都焉了似得，紧紧地贴在背上，像是害怕，又像是……极端的恐惧……
最后，黑猫鼓起勇气，伸出爪垫，轻轻地按在了羊皮卷上。
“那么，典当成功，契约达成。”
——
清晨，斜斜的阳光，跃过窗帘的细缝，照在墙壁上的奖状上，黑色的“好猫”两个字，格外显眼。
床上，一个睫毛长长的小女孩，正在安然地睡着。
“沙沙沙……”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窗户传了过来，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奇怪，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wei……”
熟悉的口哨声，让萌萌立刻清醒了过来，她甚至来不及穿拖鞋，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循着声音来到了窗户前。
她拉开了窗帘。
透过被封住的纱网和铁栏杆，萌萌看见了一只黑白黄三色均匀、胖嘟嘟的荷兰猪，正挂在纱网上，三色荷兰猪激动得爪舞爪蹈，连爪子都探入纱网了。
那是……那是软软！
“软软！软软！软软回来了！”萌萌高兴地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弯起来的样子，格外好看，她伸出手按在纱网上。
“wei……”软软也跟着伸出了爪子，一人一荷兰猪的手，按在了一起。
小主人小主人小主人！
“妈妈没有骗我，软软回来了！软软真的回来了！软软，你等等我，我这就来找你。”萌萌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鞋子，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长长的裙摆，在风中飘成好看的形状。
软软回来了这五个字，荡漾在老小区的天空上，久久不停。
屋内。
母亲看着萌萌怀里的三色荷兰猪，有些惊讶。
毕竟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家养的荷兰猪在野外是没有办法独立生存的，连她都以为软软一定被流浪猫流浪狗给吃掉了，今天却突然回来了。
让人更惊讶的是，软软看上去，和几个月前一模一样，就好像是它不是消失了几个月，而只是消失了一天一样，真令人奇怪。
“软软，你去哪儿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那些大人骗我，他们说你死了，我才不信呢，软软那么聪明，怎么会死。”萌萌拿着小梳子，给它梳掉毛里的泥土。
小主人的话让软软有些疑惑，它还是认真地解释。
小主人真笨，我在花园等小主人等了一个晚上，小主人都没有找到我，所以我就自己回来了。
一晚上没吃没喝，软软有些饿了，它从萌萌的怀里爬了下来，一溜烟地就往儿童房里跑去。
它的小笼子里，一定放了两个新鲜的青圆椒，每次小主人做错了事，都会拿着青圆椒向它道歉的，今天它一定要吃个够，吃不完的就藏起来，留着明天吃。
只是，当三色荷兰猪软软到了小笼子面前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熟悉的青色，反倒是看见了一个快被塞满的小笼子。
里面有一只猫咪玩偶，一个粉色的蝴蝶结，还有一条很长的小鱼干。
小笼子的旁边，还有一个特别大的笼子，房间里，还多了几个很大的盆子和棉垫。
软软还以为母亲又出去采购了，便没有多加关注，它扯了扯萌萌的裤腿，仰头看着她。
我的青圆椒呢？
它们做荷兰猪的，才不吃小鱼干呢，要吃就吃青圆椒，而且，这么大的玩偶，把它睡觉的笼子都快占了一半，那蝴蝶结，都有它身体那么大了。
以往的相处，让萌萌立刻就明白了它的意思，她蹲下来，小手做出发誓的动作：“软软，你别生我的气了，我发誓下次一定不会忘记和软软的约定的，我现在就用存下来的零花钱去给软软买青圆椒好不好？”
一听到好吃的，荷兰猪软软激立刻动地点了点头。
在母亲的参与下，两人一猪很快就收拾好了，荷兰猪软软背着戴着牵引绳，就要欢快地往大门跑去，背上的牵引绳却一紧，它疑惑地回过头，看向萌萌。
萌萌将软软抱了起来，就去找猫包：“我们把绵绵也带上，绵绵一定也想出去玩。”
软软歪着头，不解地看着她。
绵绵？绵绵是谁？
“软软，我要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它是一只上过新闻、得过奖状的骑士黑猫，它叫绵绵。”
“妈妈说，猫最会找老鼠了，然后绵绵真的帮我找到了软软，绵绵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猫咪了。”萌萌拍着小胸脯，一脸骄傲地说着。
以往每次萌萌说绵绵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管在哪，绵绵都会立刻跳出来，喵喵地回应她，只是今天有点奇怪，从萌萌醒来到现在，都没有看见绵绵。
“咦，绵绵呢？绵绵？绵绵？”萌萌的小身体趴在地上，眼睛朝着床底的缝隙看去。
“可能是躲起来了，猫很怕生的，它和软软还不是朋友，害怕很正常，太阳快要升起来了，待会天就热了，买完再回来让软软和绵绵交朋友，好不好？”母亲哄着女儿。
“哦，那好吧。”懂事的萌萌点了点头。
她还带着童声的声音，特意放大了，生怕绵绵会听不见：“绵绵，绵绵，我和妈妈去超市买青圆椒，我晚上再带着你出去玩，好不好？”
没有回应。
母亲已经拉着萌萌出了门。
超市。
母亲正在采购接下来一周的水果和食物，萌萌带着软软，来到了蔬果区。
她挑了一颗最好看的青圆椒，凑到了荷兰猪软软的面前。
“软软，这一颗好不好？它长得最漂亮了，和软软一样，圆圆的。”
软软点了点头，它的小爪子，理直气壮地指向了第二颗青圆椒。
一颗不够，它要两颗。
从超市回来之后。
“绵绵，绵绵，你在哪？妈妈教我做了新的小鱼干，很好吃的，绵绵一定会喜欢的。”
萌萌的小手，端着一碗小鱼干，一脸惊喜地打开书柜的门：“一定在这里，绵绵每次跟我玩捉迷藏的时候，都喜欢躲在这里。”
书柜里全是书，没有黑色的影子和绿色的眼睛。
萌萌有些慌了。
她放下了小鱼干，也不顾着自己正穿着公主裙了，她踩着凳子，打开了家里所有的柜子门，就连厨房也翻了个遍，所有的口袋盒子，全都打开，甚至连母亲房间里的床底，也够着脑袋去看。
荷兰猪软软也跟着一起找，它小小的身体，钻遍了各个缝隙，带着提摩西干草香味的毛毛，都沾满了灰尘，
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看见绵绵的影子。
“妈妈，绵绵，绵绵不见了……”萌萌难过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