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谁是青楼鬼见愁
白水县本就处于僻壤色的角落,四面环川,春天自然难掩绿意盎然,冬日也难道银装素裹,浑然一色的冰雪仙境。
小道沿着陡坡上山,积雪沿着勉强称得上平坦的巷道,一直延续镇县上各家门前,各家自有门前扫雪人,天色尚未亮起,处处可见勤劳的人民,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活计。
寒冬本就是贫苦人们最大的敌人,而勤劳是或许是他们贫瘠想象力在,用来摆脱贫穷最有效的捷径。
尚未到大雪,这里的清晨,便像一颗疯狂的薄荷糖,失去了陈家宅院中,温暖大火炉、密集火炭地龙的陈及第,稍稍醒在万家灯火之前。
三十万两银子换来得一身修行之法,的确不凡,虽说陈剑尚未理解,当初狗皮道人跟他说的什么修仙练武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样,起码他自身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先前无论吃什么山珍海味、十全大补得的食材都无法改变得身体状况,在日渐变好。
在日复一日的吐纳中,渐渐让陈及第再一次感受到那种在神庙中感受到的,玄之又玄的气感,即使冬日清晨的紫气无比稀薄,但也能够让他在身上凝聚出,不惧风寒的纯阳之感。
陈及第、徐从戎两位衣着华贵得的公子哥,没有矫情,在这个若没有被牵连进这个玄案,十有八九直到毁灭都不会被关注的小县城,住了一晚。
玄案中的交流和细节,都已经一一商量确定了一遍,那一晚,他们饮得还真不少,睡得也特别沉。
翌日清晨过后,赶往陵州城。
大魏并三国聚成天朝后,地域辽阔,行政区划上,改郡为州,领各州地方长官改称刺史,由州牧统管。
州牧为地方一级行政官员,正五品官位,下领州县,施行三级制。
凉地十四州中,有塞上江南之城称的凉州城,统七县临剑壶关,算不上最大,但被朝堂中视为镇西军外,第二道阻挡西莽军的屏障。
陵州因出了一个连续六朝皆有紫衣公侯的崔氏,聚起了一份儒家气运,成为凉地钟鸣鼎食之家集聚之地。
而历来读书人,口头上最见不得那些为枭为雄祸民乱邦之人,喜以口诛笔伐对付之,以此换取忠烈儒士的美名。
陵州较凉州地界更为广阔,下领有十四县,凉地州牧府邸也设在主城中,算得上是凉地第一大城池。
徐家白杆兵在陵州城外发现了近五十匹的黄骠马的行踪,计划此事之人,似乎并没有想到杀手只会帮他们杀人,并不会帮他们杀马这一层。
尽管在昨日察觉有白杆兵前来探查之时,有心急如焚的人,急于亡羊补牢地,将那些匹健壮的马儿,齐齐诱进城中。
第二天,待陈及第来到陵州城外,早已经不见了那些马儿的身影,一片冰雪荒芜景象。
案件有了积极的突破,陈及第一身青衣春风得意,郭槐裹着棉袄云淡风轻,徐从戎单衣冒雪自娱自乐,三个人沐浴风雪中,颇为自得,却心各不同。
受郭东来任委任过来的朱捕头,则是一脸茫然,这大风大雪的,还得出来调查这无头玄案,一想到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吃住还得掏自己的银子,真他娘的……
朱捕头吐着厚重的白雾,问道:“公子,进城之后我们该从何查起?这毫无头绪的,又该查到何时?”
“这次我们进城,注定得不到任何陵州城中任何的支持……”
徐从然道:“九哥儿放心吧,我早已经安排了安居之所了。”
陈及第问:“住哪?”
徐从戎道:“青楼。”
郭槐道:“好地方!这种地方,才是能够写出谋划天下好地方啊!”
当了十多年捕班班头,勉强混个温饱的朱捕头,自觉囊中羞涩,道:“可我们此次乃是进城查案,去青楼……”
“所有的账目九哥儿买单!”
朱捕头变脸道:“青楼乃是一次城池中,进出人流最为混杂的地方,居住于此,应当更能找到凶手的线索,陈公子真是高明。”
……
白水县距离陵州城算不上太远,这种天气,骑马走官道,不到两个时辰,便到达了陵州城。
雪,忽然停了,天地间的寒气却更重,白日里的街道上,寂寞也变得会更浓,幸好一阵马蹄声踏碎了这一片寂寞。
当初在此留下不小劣迹的陈及第,再一次回到这个城池之中,颇有一种物是人为的感觉。
八匹惊堂快马,上百数白杆兵枪戟如林,络绎如川,有条不紊地在一座占地数亩,高建二层的阁楼前,列队摆阵。
冰冷且稀薄得可怜的阳光下,颇有一种肃杀哀壮的景象,给人一种心间透凉的感觉。
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这是凉州城鼎鼎有名的白杆兵,曾经还是在这个位置,挑翻了一座青楼。
这次白杆兵来,又要拆青楼么?还有他,又要弄死几十个女子么?
消息在街头巷尾间,迅速扩散而开,上次白杆兵挑翻“月桂楼”还历历在目,就连陵州刺史、州牧都选择了忍气吞声,这次他们再来也引来的不少关注的百姓。
这个建在月桂楼旧址之上的梅庄很有名气,布置装饰颇为贵气,也处处透着书生所说的风雅气息,在陵州城中,名气自大,传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州牧大人也曾经来此一探通幽曲径。
当然这只是一些没来由的市井流言,不过,其中百花争放的场景,倒能与流觞阁中的气氛相较一二。
陈及第依稀还记得这个位置,正是自己当初,来到这里,第一次张开眼睛便看到艳尸遍野的地方。
徐从戎朝地下啐了一口,说道:“胆子还不小,被本少爷掀翻之后,这么快又建了一间青楼,九哥儿今晚我们就住这了如何?”
陈及第抬头看了门上的牌匾上书着的“梅庄”二字,写得极有风骨,下两侧书有:“笑索红梅香乱石桥南北,醉眠芳草梦随蝴蝶西东。”
“就住这里吧,幼安兄觉得如何?”
郭槐马上作揖道:“占人之利,岂敢枉论其他,一切由陈公子决策好了。”
“公子,里边请!”出门迎客的花枝招展少女,施礼过后,抬头看见陈及第和徐从戎两人的容貌,登时花颜失色。
各自翻身下马,让手下将马儿牵到一边,陈及第可惜没将苏白鱼带在身边,不然肯定又能发生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
他刻意让徐从戎走在前头,自己与郭槐少后半个身位,朱捕头和其他人次之,列队步入那流金淌银的温柔乡。
“哎呀,公子,来……我敬你一杯……额呵呵,哎呀……公子,快来嘛……”四丝竹管弦乐配这酥酥骨的娇嗔声扑耳而来。
步入门口,便可感觉热浪也似的气息扑面而来,掺和着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声,和敬酒罚杯的娇嗔,宛如一张铺开的春色禁图画卷。
“公子,啊,怎么是你……”
随着徐从戎慢慢走入,直到他们在一层唯一张空缺坐席上落座,一连几个花枝乱颤的小婢女,见了他们之后,无一不是惶恐退走。
陈及第道:“徐胖子,是你长的太吓人了,还是你又干了什么坏事,成了青楼鬼见愁,怎么姑娘见了你之后,就跟见了鬼一样,跑的这么快?”
徐从戎没头没脸道:“不可能九哥儿,这些日子我吃饭吃不好,睡觉睡不香,都已经瘦了二两,可比之前俊了不止一点。”
至于跟在他们身后的朱捕头,终其一生,何曾遇到如此香艳的场面,目光在已经在一个个姑娘衣领间,露出的鸿沟中迷失了自我。
这个时候,忽然,周边陷入沉默,只听到楼梯扶手边上,缓缓走下一个生得极美女子玉足落地的脚步声,她的步态更是妖娆道了极致,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妖不像是人,身后跟着几名,依旧惶恐的少女,他的目光,柔情似水,正好落在了,距离楼梯不远的边缘角落去处,抬头看向她的陈及第眼睛中,眸笑含花。
“哟,我道是谁来啦来了,原来是我们陵州青楼的鬼见愁陈公子啊,拂女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陈及第一下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