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桃花芬芳满都城
走进屋子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陈及第感觉浑身舒适，一边打开书信，信件很厚，满满三大页。
陈及第走到桌前，倒出一枚紫阳丹，丢进嘴巴就茶水咽下之后，躺在窗前的太师椅上，缩起腿来详细看信件内容。
“小九，三年多没见面了。
姐姐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姐姐，听说爹的身体不好，我不在，你多照顾一些，从爹的信上看，说你改变了很多，如果真的不祥考取功名，咱就不考了，爹要你做的事情，姐会帮你做完。
小九，你要记住，你不欠姐什么的，咱也不欠朝堂什么，更不欠天下人什么，娘亲去世得早，姐姐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没办法遵照娘的遗愿护着你成长。
你从小心思纯朴，其实这也是姐姐巴不得看到的，爹娘就你一个儿子，你要出了什么事，陈家彻底完了不怕，就怕咱爹就没人送终了，爹他老人家辛劳了一辈子，也没个机会享福，咱总得给咱老陈家留个后不是？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遇到什么事情不要害怕，多找爹和东方先生参谋，咱们学不了他们那些心计，就学他们为人处世的方法。
你千万不要觉得对姐姐有所亏欠，咱们都是一家人，姐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没把帮你分担身上的担子，行了，啰啰嗦嗦写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活得快活一点。
你到了这个年纪，也该成个家了，姐姐在都城帮你物色了一个姑娘，你要不来都城，姐就给你送回去。
写到这里，已经不知道写什么了，总感觉有很多话跟你说，拿起笔来，却无从下手，姐姐最大的遗憾兴许就是，没法看到你成亲生子，可惜了。”
陈及第看到这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飘絮的鹅毛雪花徐徐飘下，翩翩落在窗外树上的声音，在他的耳中，都清晰可闻，可见得这位从未谋面的姐姐，这封书信给予他乡已知身非客的陈及第触动是多么巨大。
这一瞬间，仿佛还勾起了深藏他脑海深处的记忆，浮光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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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干什么？
姐，爹让我读书。
你才七岁，认得几个字。
认得啊，这书本上的字，好像认识我一样，我都不用学，看一遍就会，可好玩了。
那也不行，他不心疼你，姐心疼你，姐现在就去找他。
姐，别，他们都说我天生残疾，不是练武的材料，只能读书。
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在姐眼里，小九是最棒的。
姐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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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爹是不是很希望咱家能出一个读书人啊？我是不是让他失望了？
胡说，十岁能参加乡试，小九已经很了不起了。
姐，我听说世间的读书人，比十万还多，考上功名的人，都是人中龙凤，我能有这个机会么？
小九啊，人这一生总要经历很多磨难的，每一个能够到达彼岸的人，都有值得高歌的故事，我的弟弟现在只是要经历一些困难，不要害怕失败，一次考不上，我们就考第二次，第三次，总会有考上的时候。
若是一直考不上怎么办？会不会给咱家丢人啊？
不怕，咱陈家丢得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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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魏师兄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他想请你喝酒。
没空。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跟谁打听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跟那老头子，就学了这个啊？
不是，我跟魏师兄喝过酒，三杯酒醉，醉了倒头就睡，到了第二天才会醒，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呢。
你个没良心的，就这么着急，将你姐嫁出去吗？
不是，魏师兄一看就是胆子小，安分守己还会疼人的类型，若他真当了我姐夫，不也多个人照顾你吗？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还算你小子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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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这都城非去不可吗，小九是不是太没用了？怎么考都考不上。
可不准你这么说自己，姐这是去都城办点事，办完了就回来啦，姐相信你，很快就能考上的。
那你跟我保证，一定要回来。
我保证。
姐，你恨不恨我，让你成为了没有娘的孩子。
不恨，姐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帮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魏师兄来了，想要见你。
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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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泛红的陈及第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风雪，向东望去，骂道：“真是一个傻姐姐。”
大魏都城，洛阳。
是为“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美句称赞的牡丹野蛮生长之地，也是大魏龙脉汇聚之处。
可惜立冬时节无牡丹，却让桃花芬芳满京城。
城中自有“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诗人极尽笔墨描写的富丽豪贵。
清晨时分，天灰蒙蒙。
天上飘着如期而至的鹅毛大雪，今年洛阳的雪，要较以往来得早了一些。
寻常富贵人家，自然乐见其成，能够穿上熟悉华贵的衣裳，让街上穷人羡慕，总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这座人口堪称大魏朝中人口最多的巨型城池，极尽富贵的人不少，流落街头的人不多，但终归还是有的。
福与祸，就像是一对孪生兄弟，往往相伴而生。
凉地上发生的事情，经过数千里的添油加醋 传入城中之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各大平日少有往来世家，走动也频繁了很多。
寒冷的冬季，大雪纷飞，最为适合煮酒论道，话说英雄，市井如此，皇宫中亦是如此。
早到的雪夜增大了官窑的需求，也打乱了酒官的计划，为了补充满足皇宫中的需求，就连只占据都城一个小角落的陈家酒窖，也破天荒接了几单生意。
毕竟平日了，为了抵制陈家商号的生意，每个人丢费尽心思，做了不少落到实处得事情，讲城中陈家酒窖纳入禁酒名单，就是其中之一。
皇宫，宣和殿。
一个身材丰腴，却不失体态婀娜美感的女子，侧身而坐，正在看一本名为《杜丹亭》的书。
可谓，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已经不是美人二字，可以形容，当得上倾国倾城之美。
她的皮肤细致光滑如白玉，脸上完全没有一点脂粉，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已经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装饰。
有人说，她是画中走出的仙家仕女，却又不知，有哪个仙人的画笔，能绘得出她的风神。
只知道，就算是仙子，也绝对不会有她这般温柔，任何人，只要瞧了她一眼，就永远不会再忘记。
佳人放下书籍，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姿，就连身边美婢都看得入迷，只听她道：“小春秋，去煮些酒来喝吧，备两个杯子。”
美婢回过神柔声声道：“玉妃娘娘，现在就要喝吗？”
“想喝了。”佳人点头道，又幽然叹息，“有不知道，书信小九收到了没有。”
美婢心肝玲珑，知晓这不是问自己的问题，没有搭话，将今昨日晚间，酒官分来的桃花佳酿取了一壶，煮好，再拿上两个青瓷杯子，端到摊上小檀几上。
佳人自倒了一杯，昔日想请她饮酒的人，不在了，现在她只能独饮。
只是这酒水刚端过来，她便发现了端倪，碍于看书看得入迷，反应不够及时，当酒水入口过愁肠，却是让她愣住了一下。
“这是凉州桃花酿？”
桃花酿色红，自带桃花芬芳，虽然有一个娇柔的名字，但入口辛辣，是一种烈酒。也不知自带桃花芬芳色泽才叫桃花娘，还是起名桃花酿，染了红，加入桃花的香气。
辨认起来，无甚难度，加上她从小便是饮用此酒长大的，更是熟悉，只是三年未曾喝过了。
美婢道：“奴婢不知道，这是昨夜酒官送来的。”
佳人又斟了一杯，一饮而尽，感叹道：“年年岁岁葬桃花，芬芳总算满京城。”
这座皇帝从未亲临过的殿宇，今日破天荒，引得真命天子亲自降临，但在闻到桃花的芬芳之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