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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青年难接身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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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秋时分。

    草木已经枯黄,肃杀的秋风在满地黄沙的大漠上轻轻舞起阵阵小旋风,就像平地上冒起了大烟,打着转儿在孤漠上飞旋。

    这要将世界弥漫上一层土黄色的秋风,遇到了凉州城西边的胡杨树林,便完全散去了瑟瑟凋零的秋意。

    这都得益于陈家夫人当初提出的观点:植树造林的目的,便是让萧瑟秋风不渡凉州城。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诸如专项扶贫的目的,就是要提高西北百姓的幸福指数;先富之人带动落后商户的目的,就是要实现共同富裕等等。

    这些在凉州刺史徐地山的支持下,都一一实施了开来,才会有如今号称“塞上江南”的凉州城。

    地处大魏朝西北边境,晨曦要较江南来得迟一些,中秋夜多数人都睡得较晚,过后起床自然没有那么及时。

    几匹惊堂快马护送着几辆马车,从凉州城东城门奔入,密集的马蹄声,扰乱了城中百姓的清梦,硬生生将城中本该延迟的繁荣,提早了个把时辰。

    一觉醒来,陈及第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红木圆桌上,醒酒汤早已备好,摸了一下碗边,还是温的。

    瓷碗下,压着一张小纸条。

    “东方老先生要来凉州城了,老爷让你醒后去一趟书房。”

    字迹清秀婉约,细细品味又自带风骨。

    陈及第心领神会,认得这幅字迹。

    当是出自那位,当初被他从西贡仕女队伍中,强掳回来,得知不用沦为外邦莽人玩物后,偷偷躲在房间中痛苦了一晚上,被不过子时难以入睡,在院中乱逛的陈及第发现的侍女小柯。

    “唉,天下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可怜人!”

    将醒酒汤一饮而尽后,陈及第觉得状态好了许多,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自己照顾自己,将衣服和鞋子穿好,叫来侍女帮他将头发打理好,便穿着一双人字木拖鞋出了门。

    来到这里快半年了,陈及第一直习惯不了梳头立冠插簪子这种麻烦的操作,若不是短发、拖鞋、花衬衫、沙滩裤,有失纨绔之风还会被千夫所指,他真想这幅装扮出门。

    陈及第出到庭院外,看到修剪花圃的仆人,问了问昨夜的情况。

    仆人恭敬施礼,回答道:“昨夜是小柯姑娘送公子回来的,花羞月姑娘和苏白鱼姑娘,都是过了丑时才进的门,现在应该都还在休息,要小的去叫她们起来么?”

    “算了,让她们好好休息一下吧,吩咐下人,她们院子暂时不要打理了,也不要让人去惊扰她们,派人去刺史府,问一问徐公子的情况。”

    “夫之管事已经派人去问候过了,一切安好,睡得烂熟,还未起来。”仆人继续答道。

    “那便行了。”

    “小柯姑娘让人留了早膳,是否要灶房热一下?”

    “不用了。”

    仆人应了一声是,立在傍边,静候陈剑离去,再继续修剪花圃。

    就算是来到这个世界,陈及第依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将孝敬父母,尊重师长刻在骨子里的他,径直来到了陈青甲的书房。

    书房中,陈青甲在整理大批刚运回来的书籍,摆在宽大的书桌上,堆积如山,见了陈及第进来,没有说话。

    陈及第也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去帮忙,将大捆大捆的泛黄书籍,解开绳索,分类摆放好。

    期间,他也看清了这些书籍,并不是什么圣人绝学,也不是什么武功秘籍,是那一本本堆叠起来,将陈家送上富可敌国宝座的账簿。

    两人相对无言的情况没过多久,陈青甲便轻声道:

    “人生,从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半个甲子年,从一个跪在路面,望人施舍的穷酸书生,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成为财倾七国的暴发户,你老子可谓是大魏朝第一人。

    为了我们老陈家,你爹当初硬着头皮,想要凭借商贾之身,用万千家财敲开朝堂一扇门户,让你和你家姐一个高贵的身份,在我与你娘亲和余阴下安渡余生。

    可惜天公不作美,老皇帝咽气早了,你前些天呐一番话,也点醒了你老爹,现在这个时势,站得高未必好,跌下来的代价,怕你们姐弟承受不住。

    为人臣子,在国之将亡时,出手相助,就算江南那些书生,个个声讨‘国贼’,你爹依然挺直腰梁做人,这叫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会试考功名也好,安安乐乐当个纨绔子弟也罢,我和你娘给你留下的财富,足够你挥霍一生了,你若守不住,那是你没有用,怪不了任何人。”

    陈及第平静下来说话的父亲,愣了愣嗯了一声。

    陈青甲的嗓音正气十足,但眼眸中却有一种深邃得令人可怕的灵光,让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没有任何人敢轻视。

    “这些事我和你娘,从商以来,留下的所有账簿,都是珍本,我已让人临摹了一份,你若有心,就静下来好好看一看,以后肯定有机会用上。

    希望你能明白,就如当初你娘亲说的,纵是我们打拼一生,也仅是让你们摆脱了困苦潦倒的社会最低阶层罢了,除了你徐伯伯外,就连凉地其他州郡,吃尽了你爹的红利,眼中对我们都是轻视的。

    那朝堂中退下的朱紫公侯,更不用说,活在这世上,你要知道,那些人能惹,那些人不能惹,做到心中有数。”

    听到这里,陈及第苦笑道:“老爹啊,怎么今日老是说些这么沉重的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少活几年了呢,要是对你这不孝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打就是了,绝不还手!”

    陈青甲怒目道:“还是这幅德行,你娘若在生,见到你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实不知要打断几条棍,她最讨厌你这种吊儿郎当的人,我说的这些事情你听入耳了没有?”

    “听清楚了,也记住了,你儿子的记忆力,你还不清楚吗?”陈及第依然陪着笑。

    “对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家姐当年,究竟为何只身嫁入皇宫?”

    陈青甲平静的表情,在这一刹那,似乎变得有些复杂。

    他没有正面回答陈及第这个问题,只是叹息一声,道:“这便是今日爹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爹走之后,你若守不住这份家业,你家姐便难逃身陷囹圄的结果。

    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生在陈家,你纵然可以挥霍无度,可这也是你生来就该肩负的责任。”

    “有那么严重?”陈及第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色。

    陈青甲道:“这件事跟你说,还是早了一些,你若是能将这些账本,看出些门道来再说吧!”

    “那我先走?”

    陈及第捧起了最为老旧的一沓账本问道。

    陈青甲挥了挥手,见他转身出了门,伸手锤了锤后腰,转身从书桌的夹层中,拿出了一张宣纸。

    上面书着的,正是陈及第醉酒后,一直念叨的那首诗词,字迹依然清秀婉约。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才气是有了,可你能接得住这盘棋么?”

    诗句念完,他也不曾料到,陈及第这个时候杀了一个回马枪,站在门口想要说些什么的。

    可看到那个微微佝偻着腰,一边伸手锤着背脊,一边豪迈诵念诗词的背影,万般的措辞,就似堵住了咽喉,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及第想起了前世父亲查到自己高考全县第一的成绩时,反复观看的模样。

    紧接着,陈青甲便听到了,廊道中传进来的一道声音,“爹,那首诗不是我写的,你让那老道士回去吧,这道咱不修了!”

    “不是你写的还能有谁?”

    陈青甲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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