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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容十分友善, 但田岛惠子从这张脸上看到了算计。
早前阮文的投资换来了她在造纸坊的股份,不算多,但可以?参与到造纸坊的分红。
与她而言, 造纸坊赚的钱越多, 她能拿到的分红也就?越多。
去世了的田岛喜江是个厚道的人?, 拿了阮文的投资自然会给阮文回?报。
而田岛惠子和她爷爷性情不同, 她一直想要做的是让造纸坊完完整整的归属于田岛家?。
如今从阮文的脸上,她再度看到了那狡邪的算计。
田岛惠子压下心头的不舒坦,“造纸坊能够给阮文小姐带来一些收益,我知?道这笔钱对您来说不算什?么, 但多少也算一笔收入。”
阮文对此颇是认同, 苍蝇肉虽然少, 但那也是肉。
不过她并不满足于苍蝇肉,怎么说田岛惠子要拉着自己孤立荣林,也得付出点代价才是。
两?成的收益已经无法满足她,好?歹得翻个倍吧。
何况,没有她当初的慷慨解囊,田岛家?的造纸坊早就?破产了。
阮文一点不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过分。
田岛惠子傻眼了, 她知?道阮文绝对会趁机提出要求,但怎么也没想到,这要求竟然如此的离谱?
翻倍什?么意思??
田岛家?造纸坊一年的净利润, 她要拿走四成!
将近一半!
狮子大开口都不带这样的。
静室里?茶香四溢, 但田岛惠子却无心喝茶。
她沉默良久,“我可以?再给你增加一成。”
这个回?应让阮文眼角一挑,“造纸坊一半的利润?惠子小姐果然大方!”
田岛惠子连忙解释,“我是说在现?在的基础上增加一成。”
她有病才会让阮文占据造纸坊利润的半壁江山。
阮文脸上浮现?淡淡的失落,“这样啊。”
她又不是不清楚田岛惠子的为人?处世, 故意说了那么一句而已,看着被自己逗弄的紧张不已的人?,阮文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好?在田岛惠子也意识到阮文在跟自己开玩笑,尽管她不觉得这样的玩笑有意思?。
“最多三成半。”
田岛惠子不想再在这个数字上纠结,她知?道阮文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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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善罢甘休,也亮出了自己的底线。
最多三成半,阮文尽管对造纸坊没有所有权,但她也不能超越田岛家?,成为造纸坊最大的受益者?。
阮文看着几?乎咬牙切齿的人?,忽的起了几?分逗弄心思?,“惠子小姐,不想问问我到底是什?么计划,能够让造纸坊的收益直线上升吗?”
“您的本事我见识过,自然用?不着怀疑。”
阮文点头,“是啊,所以?四成利,一分都不能少。”
田岛惠子骤然间站起身来,看向阮文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她已经做出了让步,为什?么阮文还……
“惠子小姐别生气嘛。”
阮文招呼人?坐下,“我的办法能够让你获得至少十倍的利润,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拿大头的人?,不是吗?”
田岛惠子声音冷冰冰的,“可如果阮文小姐不帮忙出谋划策,你岂不是也享受不到这份红利?”
她回?过神来,因为抓到了关键点,较之于刚才底气也充足了几?分,“造纸坊盈利的增加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
阮文点头表示赞同,“当然,惠子小姐说的很对。”
她的这番说辞反倒是让田岛惠子略有些拿捏不准,阮文未免太过于平静了些,这种反应,似乎不该出现?在阮文身上。
“不过惠子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一件事?”
阮文很是认真的跟对面这个娇小的日本女人?强调,“某种意义上我们的确是一条船上的蚱蜢,可是惠子小姐您忽略了一件事,您的造纸坊的那点利润对我而言并非有那么不可撼动的分量,我大可以?选择别家?进行合作,相?较于田岛家?造纸坊,我想藤原优子女士应该不会吝惜多给我一些利润空间。”
田岛惠子骤然间想起阮文曾经的“背叛”,他们明明是合作者?,可是这个中国女人?又去与藤原家?合作!
“不可能,藤原女士,不可能会跟你合作。”
阮文浅笑轻盈,“为什?么这么说呢?难道惠子小姐不知?道,当初我从银行贷款都是藤原优子女士给我做的背书?没什?么不可能,我能够给她带来更多的利益,她便是给我两?成利润又如何?比起我带给她的利润,这两?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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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润并不算什?么。她是大家?族的小姐,想必知?道该如何取舍。”
这是在骂她小家?子气。
田岛惠子读懂了这弦外音,看阮文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异样。
“那阮文小姐为什?么不干脆去找藤原女士洽谈合作呢?”
阮文伸了伸腿,“总要有先?来后到才是,何况藤原优子有求于我,抻一抻她回?头谈合作的时候更顺利一些。”
这番说辞让田岛惠子略有些迟疑。
她不是不知?道阮文与藤原家?的合作,只是藤原家?的事业能容外人?插手吗?
可的确有传言说,当初阮文是靠藤原优子从银行里?低利率借到一大笔钱。
倘若,假如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阮文真的去跟藤原家?合作,那田岛家?的造纸坊还能有多大的利润空间?
迟疑了许久,田岛惠子到底是应了下来,“好?,四成就?四成。不知?道您有什?么精妙绝伦的主意。”
阮文微微一笑,“记得造纸坊里?有几?位很是年长的工人?。”
阮文曾经去造纸坊参观过,田岛惠子还记得这回?事。
而且田岛家?的造纸坊有些特?殊,这些年来很少有年轻人?从事手工和纸制造工作。
日本的年轻人?不乏体面的工作,谁会想要去一个小小的造纸坊当工人?呢?毕竟辛苦得很。
田岛惠子没太明白阮文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些工人?传承的可是你们的和纸文化,持续了几?百年的文化。”
阮文笑着看向田岛惠子,“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田岛惠子觉得这话有点古怪,她当然知?道和纸意味着文化传承,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国人?购买和纸?
“我不是很懂。”
阮文笑了笑,“怪我没说清楚。那我就?把?这话说明白些,惠子小姐想必知?道我们有一个词叫做洛阳纸贵,如果想要田岛家?的和纸千金难求,那么就?需要炒作。当然现?代的炒作,你让哪怕是最致命的日本作家?去用?和纸写作书稿也没什?么用?,一来耗时长,二来不见得人?人?都喜欢看书。不过报纸新闻大家?都会看。”
“去花钱找一个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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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对你们造纸坊进行专访,新闻标题不妨起得响亮一些,如果惠子小姐还有人?脉关系,那么不妨再去跟电视台的人?商量下,看能不能拍摄一个专题,专门来讲手工和纸。如果,我是说如果惠子小姐还有一些社交关系,可以?将你们的和纸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
田岛惠子反应过来,“你是说做媒体包装。”
阮文没有被她的话打断,“申遗只是一个噱头,目标还是为了提高和纸的身价。至于要是拍摄纪录片或者?进行媒体专访报道的话,惠子小姐我这里?友情建议,请务必以?那些老工人?为主,打造他们是国宝级大师这一概念。”
“试想,由国宝级大师亲手打造的和纸,是何等的珍贵?”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提一提你祖父辛苦维系造纸坊的艰难也不错,把?使?命感加到自己身上,当然如果可以?尽可能不要提我和你先?生。”
田岛惠子眼睛越发的明亮,阮文的确是提供了一个精妙绝伦的好?主意。
“还有呢?”
阮文笑着耸了耸肩,“还有需要你自己去想,不过惠子小姐你很聪明,但也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才是,不然这宣传怕是起不到最大的作用?。”
察觉到田岛惠子那略有些变化的脸色,阮文又想起了一句,“必要的时候,可以?安排一些人?进行高价竞价,把?这个价格炒上去,如果你家?有珍藏的古老和纸,或许可以?拿到拍卖会上进行拍卖,这是提高身价最快的办法。”
田岛惠子那点不悦的情绪烟消云散。
阮文的主意太有诱惑力,让她可以?忽略掉那些不快。
以?至于当阮文拿出了新的合作协议,让她来签名时,田岛惠子固然有些不快,但还是爽快的签署了新的协议。
“你会把?这套说辞转达给藤原优子女士吗?”
阮文早前就?干过两?头吃这种事,田岛惠子对她不放心是理所应当的情况。
不过这还是让阮文笑了起来,“如果我是惠子小姐,我不会介意和藤原家?合作实现?共赢,毕竟不管是从人?脉还是社会地位来说,藤原家?都超过田岛家?太多,对惠子小姐而言十分难办的事情,藤原优子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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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不过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办到。”
一再的打击一个新手妈妈是一件不太道德的事情,阮文没有继续说下去,“当然,惠子小姐放心就?是了,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手中,我倒不至于把?一个点子卖给两?家?主顾。”
阮文的嘴骗人?的鬼,有前车之鉴田岛惠子才不会百分百相?信她的话。
离开这边茶室时,阮文忽的想起来了什?么,“替我向荣林问好?,我这次在东京待得时间短,就?不请他吃饭了。”
田岛惠子愣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
她以?为阮文是想提醒她什?么事,可仔细想想似乎也不尽然。
阮文喜欢把?事情都摆到明面上来说,这样倒也挺好?。
尽管她还是觉得那四成利润未免太多,自己劳心劳力也就?比她多两?成而已。
可这个主意,却是价值千万。
任她想破头皮也不见得能想到。
……
阮文和藤原优子的见面约在了藤原优子家?中。
而且还是藤原家?的一个老宅。
用?欧文的话来说,“满是腐朽味。”
他对日本的贵族没什?么好?感,哪怕自己身上流着贵族的血。
阮文倒觉得这老宅的设计倒是蛮好?,庭院里?还有一大片花园,她有些好?奇地问了句,“这是芍药?”
引着阮文过来的管家?很是客气的回?答,“这是优子小姐特?意从中国弄来的牡丹。”
阮文略有些惊讶,“没想到藤原女士喜欢这个。”
日本的国花是樱花。
在阮文看来略有些丧的花。
不过也是,牡丹国色天香谁不喜欢呢?
只不过藤原优子和服上的牡丹图案很丑,本该是雍容华贵的花,偏生被她穿出了几?分凄凄惨惨戚戚。
收回?目光时,阮文鬼使?神差的想到了一些东西,倒是可以?跟田岛惠子说一声,如果和藤原优子女士的合作还算愉快,其实阮文倒也不介意跟藤原优子提两?句。
藤原优子和田岛惠子都是很矛盾的人?,她们并非传统的日本女人?,但又总是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日本文化的印记。
比如说阮文总是看到她们身着华美的和服。
再比如说,她们待客的时候总喜欢展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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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一手好?茶艺。
而事实上阮文对日本的茶道没有半点兴趣。
“欧文说,阮文小姐你最近在忙着学习,百忙之中让你特?意过来一趟,实在是太抱歉了。”
对方是假客套,不过这并不妨碍阮文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您要真是这么抱歉,那不妨给我一些股份什?么的,我很好?说话的,多少都不介意。”
素来优雅的面孔上露出一丝裂痕。
阮文则是恍然未觉模样,端起茶杯细细观赏那盏清茶,很快她又把?这茶盏放下。
藤原优子这才意识到阮文是在嘲讽自己,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我这次特?意请你过来,自然是商谈合作之事。”
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到本世纪四十年代,美国曾签订排华法案,驱赶中国劳工,而在这个法案出台前,其实中国人?可以?合法移民到民国。
黄`祸一词,在种族主义盛行的二十世纪初,在美国流传极广。
据说排华法案的出台,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华人?太过于勤劳,这会侵占当地白人?的工作岗位。
实际上这不妨看作是狡兔死走狗烹,当美国的铁路基础建设已经逐渐完备后,曾经低廉的劳动力已经不为之所需要。
排华法案的制定,本质是对劳动力的压迫以?及政府本身的傲慢。
直到现?在,在美国雇佣华人?的成本依旧是最低的,可谓物美价廉。
藤原优子扯了这么一大通,到最后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很抱歉自己太过于鲁莽,这才知?道工厂不能正常运转,我会为这些工人?提供补偿,希望阮文小姐能帮帮忙,把?他们请回?来。”
藤原优子的目的阮文早就?知?道,不过又虚张声势的提出这么多,表示出自己的同情就?没什?么意思?了。
阮文掩去自己心底的那一丝嘲讽,“举个例子,一位银行的工作人?员辞职后他可能去证券公司工作,一位妇人?与丈夫离婚后她可以?再度组建家?庭。”
藤原优子脸色微微一变,总觉得阮文其实重点想要说的是最后这一句。
牙尖嘴利的人?什?么时候都不忘嘲弄人?一句。
她假装没听到。
“同理,那群被您的代理人?辞退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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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工人?们他们需要养家?糊口,已经找到了其他工作,辞职再去日化厂工作怕是有些麻烦,何况万一哪天再被辞退了他们岂不是连个退路都没有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谁愿意伺候您呢?
阮文没把?话说的太过于直白,但藤原优子也懂得这话里?的意思?。?
贵族的后裔脸上有微微的尴尬,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当初是我欠考虑了些,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愿意拿出一部分股份,阮文小姐你成为工厂的股东,也有决策权,这样也就?不用?担心我胡来了,不是吗?”
“虽然我没什?么大的家?族企业要处理,但是股份这回?事倒也算清楚。”
阮文玩味的笑了笑,“除非是大股东,不然小股东哪有什?么决策权啊,您说对吧?”
藤原优子并非不知?道阮文不好?相?处,但是这般三番两?次的被踩在脸上,她到底也有些挂不住。
“是我措辞不当。”
阮文接受这歉意,“其实您也不必与我合作,美国的华人?多得是,倒也不是非要我才能联系到靠谱的华人?劳工。”
藤原优子早前何尝不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自己派到美国去的同胞把?那些工人?都得罪了。
尽管在工厂里?工作的华人?几?乎都是移民后代,对于日本没那么大那么直接的仇恨,但还是无法忍受自己派去的那个代理厂长。
在遥远的美国,管理一家?工厂并不是什?么简单易于的事情。
藤原优子知?道自己之前太过于冒进,以?至于让自己那近亿美元的工厂就?那么搁置了。
她接受家?族事业那么久,也不是什?么生意场上的傻白甜,很快就?调整自己的策略,打算和阮文合作。
阮文与当地的华人?联系密切,而且之前工厂的那位主管能力突出,让她继续管理再合适不过。
藤原优子要放权,她所需要做的就?是把?部分权利过渡,让阮文帮她找到合适的人?,然后她等着每年查看一下财务报表就?行了。
只不过与阮文合作,总是需要掉下一层皮来。
藤原优子早有认知?,但还是有些肉疼。
阮文为工人?们加了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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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除此之外还签订了补充协议——
倘若工厂没有正当理由辞退在此务工的华人?,工人?们有权根据此协议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工厂以?双倍薪资支付工人?在工厂工作的全部薪资。
条款有没有效用?,要看签订条款的人?有没有签字画押。
阮文对与藤原优子合作没什?么兴趣,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不见得香喷喷,她到底没有再参与到这个她曾经与欧文合作的工厂中去。
甚至在离开时还很是友好?的提醒了一句,“恕我冒昧,您身上的牡丹真的不怎么像牡丹。”
盛开的牡丹明艳娇媚不可方物,而藤原优子这身和服上的牡丹,仿佛在泥潭中被践踏了一般。
垂头丧气的没有半点华贵模样。
着实不怎么样。
藤原优子有些恍惚,低头看着衣服上的牡丹刺绣,她细细的摩挲着,露出的笑容却是格外的苦涩。
少女时期她曾经饲养过牡丹,那些牡丹花可真是娇艳啊。
花开时节动京城不是一句虚话。
但后来,她再也养不好?牡丹。
……
阮文来到动静的第二天下午□□区的那栋商业大厦参观。
这栋商业大厦是一栋纯粹的办公区,单是租金收益就?十分可观。
赫尔斯也不得不承认阮文的投资眼光独到,虽然没有股市赚钱多,单是这种借日本人?的钱来赚日本人?的钱不能太爽快,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出手吗?”
阮文眨了眨眼,“再等个一两?年也不着急,现?在才到哪里?。”
赫尔斯也会有些担心,“你就?不怕万一哪一天,忽如其来的一夜之间一切就?不一样了?”
“这一天的确会到来,但是最后知?道消息的是普通民众,坦白来说赫尔斯,我会比他们早一步知?道消息,在此之前我已经把?这栋大楼出手了。”
阮文从大厦里?出来,她仰头看着这栋高大的商业大厦,“赫尔斯,我希望到那一天,你也能及时收手。要知?道人?的是无穷的,有了一百块就?会惦记一千,有了一千就?会念着一万。炒股不是吸`毒,但也有瘾。”
赫尔斯还是第一次听阮文这么说,“你还是不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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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 “不,我看好?日本股市继续高歌猛进,可这些涌入进来的外资,归根结底不过是要割日本的羊毛,他们会在日股停留多久呢?赫尔斯,我知?道你现?在有钱,但是距离成为资本家?还有很大的距离。鱼塘里?小鱼吃虾米,可小鱼也会被大鱼吃,不是吗?”
阮文的这盆冷水让赫尔斯眉头皱着,“我会注意的。”
正当兴头上说这话的确有几?分不合适,阮文笑了笑,“对了,我最近也没怎么跟丹尼尔联系,你们的马克升值也挺多,国内还好?吗?”
赫尔斯低叹一声,“倒也还好?,目前局势还算稳定,好?歹没有学日本大藏省昏招降低利率。”
那样只会像是新鲜的血肉引来豺狼虎豹的觊觎。
西德政府控制住了局面。
要是说哪里?没控制住,大概就?是极小部分的领域被中国给抢了下来。
没错,他说的就?是数控机床领域。
中国东北的数控机床在飞速发展,简直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协会背后有高校和研究所的技术支持,有整个协会内部的相?互帮扶,这让协会里?的机床厂短时间内就?完成了技术架构的重建,有着完善的基础设施保障。
在能够保证品质的情况下,目前整个世界范围内,中国的数控机床是最为物美价廉的。
隔壁日本因为广场协议的缘故,制造业产业成本上升,再也不能维持早前的低价高质机设。
中国产品取而代之,不止抢占了美国市场,也向着欧洲市场进军。
不过这部分占比到底还算小,对西德而言不算太要紧。
起码没有像日本这样。
当然日本倒也没有坐以?待毙,国内劳动力成本大幅度提高,原材料成本增加,那就?转移产业到国外。
日本人?的首选是东南亚的确,亚洲范围内也就?那里?更合适一些。
赫尔斯虽然现?在主业是炒股,但对方方面面的消息也都了解一些,不然连炒股这件事都没办法做到极致。
阮文人?在海外,对国内情况也清楚的很,“产业转移是个好?主意,但有时候也得看自己选的地方合适不合适。”
和阮文往来这些年,赫尔斯对中国的了解不再只是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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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报纸书籍以?及父亲的一些回?忆录,“他们在东南亚办厂怕是需要几?年。”
“是啊。”
一两?年怎么也免不了。
有这一两?年的时间,国内的工业也能有发展空间。
阮文不知?道日本还会不会将产业转移到国内,不过目前她也管不了这些事情,“对了,我头段时间又写了个故事,不再是茱莉亚小姐的大宇宙,你回?头有时间看看点评一下。”
这让赫尔斯恍惚了下,“你竟然还有时间。”
“忙里?偷闲,时间总是能够挤出来一些,只不过好?与不好?我就?说不好?了。”
赫尔斯笑着摇头,“你真不打算回?去一趟?”
阮文收回?目光,一直仰着脖子也累啊。
“不回?了。”
她还是一鼓作气搞定这些事情再说吧。
现?在回?去,给了谢元元小朋友希望又让她失望,那可是太残忍不过了。
“你要是有空,周末的时候可以?去帮我回?去看一眼。”
赫尔斯腹诽,他去看有什?么用??
她的先?生期待的是她本人?,而并非自己好?吗?
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是希望自家?妈妈回?来,陪她过生日玩耍。
只不过这些话都能触动阮文心底最纤细的那根弦,赫尔斯到底还是没有说。
“那我送你去机场。”
阮文的行程很紧张,马上就?要回?去。
从东京回?到纽约,阮文从停车场拿了车往波士顿去。
长途飞行辛苦,她车子刚开出停车场就?停了下来。
阮文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乘坐大巴车前往波士顿。
她怕自己疲劳驾驶,发生交通事故。
性命就?这么一条,自然得十分小心才是。
至于车子,则是安排租车公司的人?送了过来。
寒假期间依旧留守在学校的德里?克十分诧异,“你的车子怎么了?”
“累了懒得开,让人?送过来,怎么有问题?”
人?是昨天回?来的,今天车子才到。
德里?克上下打量了眼阮文,“乔伊,你有钱也不是这种花法吧?”
明明可以?和租车公司的人?一起来啊,这样更省钱的好?吗?
“我下次采纳你的意见。”
德里?克:“……”别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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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为我不知?道,你压根就?没听进去。
乔伊看似柔弱,但十分倔强,这一点倒是像极了教授。
实验室里?就?他们两?个人?,不说话似乎很尴尬,德里?克简直是没话找话说,“你怎么没在外面多玩几?天啊。”
较之于此前乔伊动不动就?出去十天还要延长假期,这次寒假明明时间宽绰,怎么还这么赶时间似的回?来?
“没什?么好?玩的,我想尽快把?论文写完。”
想要顺利从麻省理工毕业,可不只是完成课程学习,写一篇毕业论文这么简单。
学术论文很是必要。
而且还不能太糊弄人?,毕竟自己这也算是个留学生,出门在外代表的是当代中国大学生的素质与科学涵养。
德里?克依旧不敢相?信,“教授门下从来没有只读一年就?毕业的学生。”
阮文闻言笑了起来,“那我应该荣幸,很快我就?能创造历史了。”
德里?克:“……教授不会同意的!”
阮文笑了起来,“那要不我们打个赌?”
这般模样让德里?克有些吃不准了,“我不跟你赌,赌`博不是什?么好?事。”
阮文十分遗憾,做学术的人?就?是沉得住气。
瞧瞧英国的那位贵族,她稍稍说两?句就?沉不住气了呢。
“真遗憾,我本来还想春假的时候请你去拉斯维加斯玩呢。”
德里?克登时两?眼放光,“真的假的?”
去拉斯维加斯?
阮文:“……你不是不喜欢赌吗?”
大师兄一脸正色道:“我只是想要去看看热闹而已。”
谁不喜欢热闹呢,尤其是那些自己不曾见识过的热闹所在。
阮文笑眯着眼,“那可惜了,这个计划我取消了。”
这让德里?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乔伊,你不是要文吗,需要我帮忙吗?虽然我和你的研究领域不重合,但也算了解。”
毕竟这两?者?都需要对电脑熟悉,程序代码什?么的都必须了解。
阮文耸了耸肩膀,“不用?,我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怎么可能?”
德里?克有些不太相?信,她明明今天早晨才来到实验室,怎么可能这么快?
阮文把?论文初稿打印出来,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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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给了德里?克,“瞧瞧看。”
这是一篇关于美国数控机床产业现?状的研究。
着重分析了日本廉价机床对美国机床自动化领域的影响。
“这些数据你哪来的?”
德里?克有些意外,他原本还以?为乔伊写得会是关于一些编程的文章,毕竟她在程序代码这一领域很有天赋。
或者?是关于机床零部件精细度的一些专业的研究,前段时间乔伊一直在跟乔讨论这个问题。
又或者?是关于机床的故障维修之类的文章,毕竟她的动手能力很强,之前自己特?意藏起了几?个零部件,都被乔伊找出问题所在。
可是并没有。
乔伊写的,是一篇综述性的论文。
这种文章向来吃力不讨好?,一方面是数据太难找,另一方面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被杂志社给毙掉。
德里?克想,如果早知?道乔伊的论文竟然会写这么一篇文章,或许自己之前就?会阻拦她。
当然,现?在也不迟。
论文一蹴而就?容易,但想要过审可不是得再修来修去?
修论文远比写论文要麻烦的多。
现?在,乔伊可以?节省这个时间了。
“你这篇论文很难发。”
阮文点了点头,“可我不这么认为。”
她的话让德里?克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你还要做什?么,但是乔伊这篇论文别的不说,单是数据这一块你就?很难过关,那些审稿人?对数据最是严苛。”
实验数据作假要不得,而这些宏观的大数据更是不能马虎。
要是存在弄虚作假,往后就?跟这个杂志社无缘了。
这些杂志社又都同气连枝……
“你怎么知?道这些数据是假的?”
德里?克下意识地回?答,“不是假的难道还是真的不成?你怎么可能拿得到这些数据。”
阮文把?论文稿拿了回?来,“为什?么不能?师兄你这就?有些小瞧人?了。”
她怎么可能学术造假呢?
不过这篇论文,早两?年投稿发不出去很正常,可现?在嘛……
阮文笑了笑,正是时候。
甚至于一直让德里?克烦恼的修改论文稿的问题阮文都没放在心上,她直接用?电子邮件把?这论文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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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 伴随着家?庭电脑的出现?,电子邮件也风靡起来。
不过现?在看邮件很费劲,因为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往外蹦。
目前的投稿多是以?信件为主,但阮文还是选择用?电子稿。
使?用?电子稿的少,所以?审稿者?能够更快看到,不是吗?
德里?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明天要忙什?么?”
“还有几?篇论文要写,争取寒假里?完成这些论文。”
除了这个,还有她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
开学后,阮文要提交开题报告,为自己的毕业做准备。
反正她最近也没什?么事,干脆趁热打铁把?毕业论文搞出来是正经。
德里?克是真的傻了眼,“乔伊,你有告诉教授吗?我是说你打算提前毕业这件事。”
研究生挂在导师名下,从导师的团队里?学习到新知?识,自然也要投桃报李的予以?回?报。
两?个学年的课程,就?是为了有时间做研究,回?报导师。
学术界素来注重传承,往好?听了说那是感人?肺腑的师徒情,说难听点可不就?是学阀嘛。
师生传承不止是读书时候的事情,毕业后也会有多多少少的联系。
曾经中国的科考推翻了世家?,让寒门子弟出入朝堂。
但寒门子弟因为同窗、师承甚至地域再度成为了新的“世家?”。
旧的制度被推翻,取而代之的屠龙勇士却也成为了恶龙。
这是数见不鲜的例子。
德里?克并不是哲学家?,也不是社会学家?,他不会去分析这些背后的含义,但他知?道,依照教授的秉性,并不会让乔伊“提前毕业”。
但德里?克还有件事不知?道,如果有可能,杰拉德教授大概恨不得现?在就?能够送走阮文。
这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究竟什?么时间会被引爆,但的确不怎么安全。
德里?克不知?情,所以?让他紧张去吧。
德里?克很快又意识到了一件事,“乔伊,你投稿的时候,用?的不是你的中文名字吗?”
阮文笑了笑,“你们不是怀疑我是阮文吗?”
德里?克连忙否认,“哪有,都是他们在胡说八道,你要是阮文何必来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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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德里?克不想参与到那些小道消息的传播中去,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知?道了关于那位中国女商人?的光荣事迹,她低价入手的那栋商业大厦如今价格翻了两?倍,那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有这样的本事,哪还用?再读书?
专职炒楼炒股票不好?吗?
毕竟大部分人?的终极目的,都是为了实现?财务自由。
倒是极少数的一部分,有着纯粹的学术追求。
可那位“阮文”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要什?么学术追求呢?
所以?,哪怕是阮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就?是阮文”,德里?克也只是哈哈大笑,觉得这位师妹在开玩笑。
“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吗?”
三岁的孩子很好?哄骗吗?
这人?还不如她家?元元聪明呢。
不过元元都已经过了四周岁的生日,再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
想到女儿,阮文心头有微微的酸涩,她打算今天早些回?去,跟谢蓟生和女儿打电话。
只不过阮文这电话打得不是很巧。
谢蓟生并不在家?。
电话打到陈主任那里?,阮文这才知?道,当初接生谢蓟生的医生不太好?,谢蓟生带着女儿去了蓟州。
她迎他来到这世间。
他送她离开这红尘。
素来信奉事在人?为的阮文这次却蓦然间有了几?分宿命感。
将来她离开这人?世间时,又是谁送她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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