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175 追债
针对小谢同志竭力维持颜面这件事, 阮文??给面子，“只要是你买的，都好?。”
礼物的珍贵, 在于送礼的人是谁。
阮文对钻石没那么喜欢, 毕竟她现在特别实在人, 对这个二十世纪最大的营销产物没??那么的喜爱。
可当送礼物的人是谢蓟生, 而送她的刚巧又是一枚戒指时，这?喜爱用任何言语来表达都显得如此的苍白。
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阮文??那闪烁?的钻石，“好看吗？”
“真好看, 对不对？”
“嗯。”谢蓟生在一个展销会上?到了这个, 他当时就想, 阮文戴上一定会??好看，果然，真的??好看。
“不过我得做实验，戴不了这个，可惜了。”阮文??一些遗憾，“下次给我买钻石耳钉或者耳环好了, 这样我能戴。”
她想了下，“再不济买一个发夹也行，珍珠发夹, 不过我怕自己做实验的时候一低头, 发夹掉到试管里面去，那珍珠可就毁了。”
实验是日常，她还真没办法跟陶永安炫耀。
“那先放着。”阮文虽然不能用，但是这并不能阻碍谢蓟生送礼物的心，“将来有机会, 一天换一个。”
“那你得送我?少啊。”阮文被这人逗乐了，“?的那点工资，够什么用的。”
她还不知道谢蓟生？
他的花销??少，工资几乎花在了她身上，可他才?大点工资，这个钻戒??得?少钱。
“还是说，?瞒?我在搞什么？”
阮文想了想，还真没想出来谢蓟生现在能有什么副业收入。
“是有点小副业，帮人做一些图纸。”??些是诚心请他帮忙，也??的是想要借机和部队搭上关系，想要行方便之门。
谢蓟生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或者说他不想给阮文引来麻烦，所以又拒绝了一些单子。好在他不只能画图，还能帮?做设备的检修，倒也能赚点外快。
虽说这些外快也都耗在了这小小的戒指上，不过倒也物有所值。
“厉害了小谢老师，邪门歪道倒是挺多，小心?坏了孩子。”
谢蓟生??那十分平坦的小腹，“它闹你了吗？”
“才?大啊，现在三个月出头，估摸着都还没你手指头大呢，怎么闹？”阮文笑了起来，钻戒让她心情大好，原本那点小情绪也烟消云散，“吃蛋糕吧，?陪我吃一点。”
粉色的纸玫瑰堆在一起，让阮文觉得如梦似幻，小谢同志竟然还会制造浪漫，这可真是个好习惯呢。
她吃?蛋糕，说起了研发室里的事情。
“陶永安还问我，忙完这段时间，万长明他们会不会留下。”
“如果?想留下他们，那就直接跟他们说。”
谢蓟生的提议颇是有些简单粗暴，“这是个办法，不过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他们不愿意留下，我强行留下他们也没什么意思，到时候还是看他们的意思吧。”
阮文一向体贴人，这?体贴让谢蓟生轻叹了一声，“会哭的孩子??奶吃，??时候适当的采取一些措施，也是有必要的。”
“那你也哭过？跟谁啊，汪叔叔吗？”
谢蓟生被她闹了好一通，这才道出事情。
还在部队的时候，跟上级领导诉说委屈。
他做事一向果断，向来雷厉风行，忽的诉苦倒是让上级领导措手不及，等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已经应下来，便是想反悔都难。
“这招用多了不好使，可是偶尔用用倒也不错。”
他就用过一次，后来罗嘉鸣比?葫芦画瓢去哭诉委屈，结果被政委给骂了一顿，原本还是假装委屈，回来的时候那叫一个真委屈。
阮文是女同志，这一招用下倒也无妨，尤其是对那几位研究员而言。
不管怎么说，阮文提供资金，??是给开工资，与这几位年长的研究员??恩情在，稍微示个弱也没什么。
即便是拒绝，也会给阮文颜面。而且还会??几分内疚，日后阮文若是找他们办事，也会事半功倍。
阮文已经睡了过去，她怀孕后倒是没什么不良反应，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容易累。
谢蓟生??那恬静的睡容，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下，“生日快乐。”
……
靳一鸣没想到阮文竟然亲自来了，这么长途跋涉的，她先生竟然同意？
“我还以为会是陶永安过来。”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女人和男人并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他们一样的工作，即便是怀了孕的女同志也会坚持在岗位上，不请求特殊待遇。
他之前的好些同事就是这样。
她们如同蒲苇，因为身体特征的柔弱，以至于让人忘了蒲苇如丝却不易折断，堪比磐石。
但阮文????些不同，她很爱玩花样。
一个年轻漂亮又知道如何能把自己打扮的更漂亮点的年轻姑娘。
几乎下意识的，靳一鸣就把柔软这个词和阮文联系在一起。
实际上呢？
那只是自己那略带??几分迂腐的印象而已。
“学校里??些事情，他比较忙，忙完了或许会过来一趟。”
这个回答让靳一鸣意识到，眼前这位年轻的姑娘还是个学生，即将毕业的学生。
一个让他自愧不如的女学生。
心里头有千思万绪，不过也仅限于心里而已。
阮文这次带来的是消毒柜的设计图。
梁晓??些哭笑不得，“我们这是机床厂，?觉得这玩意儿我们能搞得来？”
未免??些大材小用了。
阮文耸了耸肩，“这个利润丰厚，?要是不愿意弄的话，我就去找别人了。”
能够牵动人心的，自然是钱。
梁晓可是副厂长，他可不得为工厂的前途考虑？阮文的一句话就击中了他的软肋，“那你说说?，能有?大的利润？”
“我的生意伙伴欧??一心想要得到父亲家族的认可，所以我打算把这个搞到日本和美国去，欧洲那边的话我和意大利的安德烈关系不错，西德那边??红姐和赫尔斯，我想李泽或许也能帮我。”阮文耸了耸肩，“?要不要试试?？”
梁晓??些迟疑了，他仔细研究了图纸，“可是阮文，即便是我们工厂，组这么一条生产线也需要差不?一个月的时间。”
他?得出这台设备并不是那么复杂，但是零部件的加工不是闹着玩的事情，需要精细打磨，何况还要培训工人。
“用不了那么长时间。”阮文笑了笑，“生产线上需要什么，差不?都在这里，我们做的是一个硬纸壳模型，不过尺寸什么的都是经过打磨计算好的。”
梁晓这才意识到，阮文不止送来了这台“消毒柜”的图纸，还??整条生产线的图纸，“让你们转型搞家电是有些强人所难，不过?先做一批嘛，等我把外部市场打通后，?们专门做设备生产线，或许效果会更好？”
外部市场。
梁晓??她，“???把握？”
“不能说百分百，毕竟机遇伴随着的是风险，可总归要试试?嘛。一句话要不要试下。”
尽管图纸在手，但一条生产线的打磨也需要时间精力和财力，梁晓??那纸模型，目光最后落在了阮文脸上，“行，大不了砸了我就去投奔?。”
阮文被这话逗乐了，“瞧你这话说的，感觉我这是在利用国家资源谋一己私利。”
靳一鸣看?三言两语把事情定下来的两人，?????的疑问，但都埋在了心底里。
阮文这次在齐齐哈尔滞留的时间有些长，她带来的可不止消毒柜的设计图，还??纸尿裤生产线的订单。
“?还真扩大生产规模了啊？”
这次订单??点大，阮文只能先支付部分定金。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阮文现在还真缺钱。
尤其是这次要的生产线?，足足??五条。
“不扩大怎么挣钱还给银行钱啊。”阮文诉苦，“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哪像是你梁厂长，生意兴隆瞧着都发福了呢。”
被调侃了的梁晓??些不好意思，“今年过了个肥年，不过?现在怎么搞这么?，忙得过来吗？”
“也还好吧，反正有人帮我分担。”
梁晓??些担心，“?精力再怎么充沛，也不该这么紧着来。还???们那工厂，不对应该叫企业才对，就那么点人，部门机构也不够完善，?倒不如先把这个完善下来。”
“?是说搞工会，配备澡堂、学校、图书馆厂区影院？”
梁晓察觉到阮文语气里??几分讥诮，他拧了下眉头，“?觉得这些都很?余？”
“从国家性质上来说，并不?余，可是这势必会产生一个问题。这些配套的机关部门，会产生大量的非工人岗位，那么这些不事生产的工作人员，就需要消耗车间工人创造的价值，甚至于这些在我?来并不是那么必要的岗位??可能会小有权利，反倒是用这小小的权柄来要挟工人。”
阮文的言辞??是尖锐，尖锐到让梁晓觉得她和谢蓟生不愧是两公婆，真特么的鹰派作风啊。
“?可以把澡堂、影院、图书馆还??什么子弟小学归纳为对工人的福利，可是梁晓这些福利产生的背后，工人生产的价值又被消耗了?少？?敢说?们机床厂现在没??人事臃肿？我前天过来的时候，可是看到你们门口保卫科那里??好些人堵着，瞧着??些是来谈生意的，但是得先经过保卫科这一关，??些甚至因为不懂规矩就要被拒之门外。”
“怎么可能？”
阮文笑了起来，“怎么不可能，不然怎么会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呢？”
国有企业机构的臃肿是常态，如何精简队伍这并非阮文需要考虑的问题。
“先不说我们厂的事情，可是你的企业现在这样，员工们没意见吗？”
“没有啊，想去?电影那就买票去看，澡堂的话附近也??，出去洗花不了几个钱，子弟小学的话倒是可以弄，听陈主任说已经在做规划，向?育局做申请了，图书馆是有的。我只保留了几个有意义的，其他的基本上就没要，没必要，我把工资开足了，他们花钱去外面一样享受。”
梁晓：“……可这样工人不容易??归属感。”
“不会啊，我们每个月都会??工厂的大聚餐，而且我跟陈主任商量了，会根据工人过去一年的表现在年底给分红，回头还会??其他激励政策。其实梁晓，人的心理不能一概而论，工厂??澡堂，??的工人天天去，为什么啊，因为觉得不去就浪费了。实际上他用得?去天天洗澡吗？如果花钱的话，他就会考虑天天去洗澡的合理性，是花掉这个钱，还是留下这个钱？当然我只是用洗澡来举例子而已，人的心思真的??难猜，与其去研究那么?，倒不如把钱给到位。另外我们车间里以女同志为主，当然这与我们的产品????大的关系，或许日后再扩大生产规模时，男工人会?一些。”
阮文的长篇大论让梁晓沉默下来，好一会儿这个男同志这才开口，“?说的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过?现在双身子的人，还是不要考虑那么?的好。”
“?动脑?思考，将来孩子也聪明嘛。”阮文笑?喝了口白开水，“我下午的时候去其他厂子??，要是有什么问题，咱们明天上午再说。”
阮文是个闲不住的，梁晓也没多说什么，刚想说给她派个人，这念头就一下子梗在了脑海里。
派人跟?。
哪来的闲人？
如果真??这么个闲人，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岗位不??要，完全可以裁掉？
他忽的就想起了精兵简政这么个词，一时间思虑沉沉，连阮文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
……
东北的四月份还透着冬日的凌冽，阮文每天都把自己裹得厚厚实实的，还觉得不够暖和。
好在这样的日子在四月上旬结束时也结束了。
齐齐哈尔一机厂终于捣鼓出了一条电冰箱生产线，刚巧是在阮文要求的一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
靳一鸣看?运转着的生产线，他想要对阮文说些什么，可到了最后也只剩下笑。
笑容能够表达所??的情绪，????什么会比笑容更有说服力呢？
电冰箱生产线和消毒柜生产线一起被发往省城的，与之同时还??阮文要的那五条纸尿裤的生产线。
阮文带着东西离开了，给梁晓留下了个“炸`弹”。
厂长喊梁晓过去，“财务科那边跟我说，这次那个阮文没有给结清尾款？”
一共七条生产线，价值超过五百万元，而现在他们只收到了不到二百万。
“他们工厂目前在扩张，资金周转上??一点问题，所以这次尾款支付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我记得阮文说了，会在五月份支付剩余的款项。”
厂长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工厂扩张之初往往都赔钱，而且她现在都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的做她的卫生巾就行了，非要这么折腾，?知不知道她之前就向银行大规模贷款，她还要还银行的钱呢，结果现在就资金周转不灵，说是五月就支付尾款，万一支付不了怎么办？”
梁晓没想到厂长竟然会忽然间发难，他没吭声。
“?去催一下。”
“她昨天才走！”
厂长看?那震惊的人，“所以呢？咱们向来是银货两讫，如今交了货就该支付尾款。”
这话让梁晓忍不住笑了起来，“您怎么忽然间这么急促的催她？之前不是说先把人留住就好，人在还怕没钱吗？”
这话说的??几分阴阳怪气，厂长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梁晓！”
梁晓神色坦然，“去年是阮文给拉来了一大笔订单，账面上十分的好看，我知道您是觉得阮文从中赚得?，不过如果您要是能够直接对接那些外国人，可以不让她中间商赚差价，我也没意见啊。”
他那笑太过于刻薄，让厂长勃然大怒，“银货两讫是咱们的惯例，?什么时候追回这笔账，什么时候再回来工作！”
梁晓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我是副厂长，您无权开除我。”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那脸红的像萝卜的人，梁晓笑了笑，“厂长您如果说是因为那笔货款，那您可以好好考虑下，当时签字盖章的是您，上面真要追究起来，第一个关系人可不是我。”
留下这句话，梁晓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许是两人的争吵有些激烈，办公室外??人在听。
梁晓?了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秘书端?茶进了来，“我刚才去打听了下，好像是他之前跟一个外国人谈合作，结果这设备交了人跑了，连一半的钱都没拿到。”
“那也不至于跟我过不去，再去看?最近谁来找他了。”梁晓倚在那里，他想着两人不欢而散的对话，“?知道阮文贷款的事情？”
作为秘书，自然是耳听八方。
不过显然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没听说。”
“那就是了，阮文贷款的事情他知道，如今??从我这里知道阮文那边资金周转不太顺畅，非要逼着我去追债，这哪是跟我过不去。”梁晓笑了起来。
“倒像是在跟阮文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