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163 钱钱钱
??如人与人的关系一般, 界限感?一种很重要的东西。
元大虎瞧着大老粗一个，实际上心里头很?有数。
“在他那个职位上，有的?人想要巴结。”谢蓟生细细的亲吻着, “你要?真担心, 那就把厂子再做大点, ?头多给薛梅一些工程?做, 断了别人的路子不就成了？”
阮文对这两口子的底细不?很清楚，骤然间想起不免有些后怕，如今听谢蓟生出的主意，她觉得好笑又好气, “这?什么馊主意？真要?想巴结, 有的?办法呢。”
“所?还得端??自身态度。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阮文忍不住嘟囔了句, “这边没暖气也没炕，能热才谢蓟生……”
这声音颤巍巍的，阮文倒?不冷了，她男人在折腾一些能让人出汗的事情。
阮文没太察觉，在某些方面谢蓟生?个极为小气的人，不想让自家媳妇总想着别人, 他自然得用些手段才行。
??然阮文也没那个精???关心别人了，她应付这个男人??有些勉强。
……
在杭州这个新年过的还算愉快，阮姑姑久别故土还真不会做什么杭州菜, 最后吃的还?地道的北方菜色。
这边人生地不熟, 不过阮文提出要在阮家老宅建厂后，不??街坊邻居??来串门，这让阮姑姑忙碌起来，这个春节没太寂寞。
至于阮文，她?陵园拜祭了阮家的??人后, ???找薛梅谈建厂的事情。
既然要做这事，那就直接开干，阮文也不管什么春节不春节，她在杭州的时间不多，不趁着这段时间把事情尽可能的交代清楚，?头更麻烦。
薛梅也?个爽快人，她上面没公婆，娘家唯一的亲人就?弟媳妇还有侄子侄??，不用走亲戚忙前忙后，索性拉着弟媳妇和阮文聊起了建厂的事情。
她读的?师范，和建筑压根不挨边，不过工地跟着那些建筑工人跑，倒也能说的头头?道，??个??人一台戏，从初一到初二接连两天??在讨论这事，从材料的采买到建筑图纸，似乎明天就要平地起厂房一般。
元大虎这还?第一次见阮文聊工作，他算?福气了。
难怪人年纪轻轻就能搞这种发明那种设计呢，脑子?真好使。
“??位领导，我想提醒你们一件事哈。”
阮文有些懵，“元哥你说。”
“你们这厂子?临湖而建，而且还不止一层，所?和一般的房屋肯定不一样，我觉得你们?不?参考下周边厂子的建设？”
他这建议很认真，“??初我们打仗，工兵营就在这上面吃了亏，南边雨水多，地基得打好，不然容易出岔子。”
这?活生生的例子，有前车之鉴的那种。
阮文点了点头，“地基的话倒?不用太担心，不过老元大哥你倒?提醒了我，一定要做好防潮。”
她这厂子?生产??用品，??用品的储存最重要的一点就?干燥通风。
做不好防潮工作的话，那这产品她可不敢往外运。
“防潮的话，那我?头?建筑局和设计院问问，他们应该比较有经验。”薛梅在小本子上记了下来，她?了眼自家男人，“你怎么这么闲，没客人了？”
“你也不??几点了。”元大虎欲哭无泪，这娘们忙起来?六亲不认，他??快饿死了好吗？孩子们吃点零食能糊弄，他一个大人糊弄不来啊。
薛梅这才发??外面的天又黑透了，“我?做饭，阮文你也留下随?吃点。”
她话音刚落下，谢蓟生敲门进了来，把人给接走了。
他今天来的稍微晚了些，阮文好奇，“忙什么?了？”
“?找了位老朋友。”
小谢同志有些神秘兮兮的，不过?到家里阮文发??了他的小秘密。
“你老朋友，?设计院的人？”
“之前省城机场规划认识的。”谢蓟生言简意赅。
阮文翻?着那些小册子，她到底不?专业人士，对建筑方面的事情一点不内行。
??在不一样了，谢蓟生直接给她找来专家，不止?杭州这边的地质情况，其他城市的也有。
需要注意什么，用什么材料最好，方方面面??在这小册子里。
阮文?着在那里?书的人，她放下那小册子，倒了杯水端过?。
“辛苦小谢同志了。”
“应该的。”他能做的也就这些，能够帮到阮文就好。
这两天?着阮文早出晚归忙里忙外，谢蓟生总得做些什么才?。
“明天石磊过来，我已经跟饭店订好了菜，到时候送过来，连带着老元一块请了。”
“好啊。”阮文有些好奇，“石磊的父亲，什么样一个人？”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谢蓟生将人揽入怀里，坐在他身前，拥着她?书，“你英语好，读书给我听好不好？”
阮文欣然接受，那?一本叶芝的诗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好?到了最脍炙人口的一篇，阮文轻声读了起来。
她也想，等到老了，和小谢同志在火炉旁打盹，?着对方脸上的皱纹和花白的头发，?忆着年轻时候的事情。
谢蓟生的宴请，?在大年初??。
这顿饭设在家里，不过阮秀芝和周建明母子缺席了。
阮姑姑阔别归来，今天终于得空，就想着?老房子那里??，阮家老宅虽好却并非她的家。她心中的故土其实???年和阿娘一起住的小院子，原本?打算?一眼就??，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故人耽误了时间。
阮文这边??开席，毕竟还有石磊的老父亲在，总不能一直等着。
天还没亮，石磊就?开着车带上老父亲从上海赶来，为的就?喝这一杯喜酒。
石磊这些年喝多了喜酒，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奈何家有老父，对这杯酒惦念的很，已经??十多年没离开上海的人，不到??点钟就醒来，在家里忙忙碌碌。
??小谢和他媳妇，总不能空手?。
前些天老爷子就?找人买了各色土仪，他总觉得谢蓟生和阮文???孩子，特意买了各色的吃食，想着给年轻人带过?。
不止上海本地特产，还有从百货公司那边买来的进口零食，能买到的??买了。
后车厢里塞得满满的，?的石磊哭笑不得，??说隔代亲，可他家老爷子对亲孙子可没这么上心过。
阮文?到后，???为老爷子这?在搞什么五鬼搬运。
怎么弄了这么多吃的。
虽然和石磊多多????有有过好几次的交集，不过这还?她第一次见到石磊的父亲。
这位曾经参加过长征的老战士，干瘦得像?一把枯柴。
而在?到谢蓟生时，这把枯柴就燃烧了起来，浑浊的目光刹那间无比的锐利。
锐而圆滑，?老???着子孙那爱怜的眼神。
甚至爱屋及乌，?向她时，老战士??透着欢喜。
??然这不?阮文自恋，因为老战士真的夸了她，“?个好孩子。”
石磊的父亲大名石秋雨，这名字挺文化人的，阮文有些好奇，忍不住多问了句。
“这?小谢他祖母给起的名字，我?个大老粗，不太喜欢这名字，还不如叫我五斤呢，不过她说这名字?有来历的，说什么那个李鬼写的诗，石破天惊逗秋雨，石破天惊，听着多有气势，我就用这个名字了。”
石磊戳穿他老爹的没文化，“?诗鬼李贺，不?李鬼。”
“管他李逵还?李鬼，反??就?会写几句诗，能打仗吗？”
石磊很?无奈地苦笑，跟自家老爷子没法交流，不理会他就好。
石老爷子显然对儿子这苦笑有意见，“咋的，我哪里说的不对？”
“对对对，不过我觉得老首长给你起这名字，大概还有另一层意思，秋风秋雨愁煞人。”
这老头，真?愁死个人。
阮文?着这爷俩斗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石家爷俩加起来??有一百多岁了，但十分活泼。
酒过??巡，石老爷子忍不住问谢蓟生，“你??在教书习惯吗？”
他内疚了几十年，又帮不上谢蓟生什么，甚至还牵连到他的前程，老人家有些不安。
拿惯了枪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他也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老首长的孙子过得还挺好，娶了小媳妇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怎么???很好，但他到底不放心。
谢蓟生眉眼温和，??然没有对汪老的那种不羁，“我们??挺好的，您放心。”
石磊很?无奈，“他呀，就这样，整天在家唠叨，说要找老战友，?能不能再把你调??，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胡思乱想，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小子就会拆你老子的台，还没完了?吧！”老战士拿筷子?敲儿子的脑袋，被石磊躲了过?。
石磊说起了??经事，“你打算在这边再弄个工厂，那上海那边不打算扩大生产？我年前还见了明所长，他说你办事不地道，结婚也不通知声，他还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你呢。”
这话?跟阮文说的。
阮文含蓄的笑了下，“明总他太客气了。”
石磊：“那?应该的，阮文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们那边闹翻了天，就阳历年前的事情，上面下了??式通知，政府不再给资金支持，那些研究所军工企业????傻眼了。”
这件事提了很久，但一直没有政策落实下来。
怎么说呢，人??有些侥幸心理，觉得我这工厂重要，我的研究所不可或缺，缺了别人也不会短我的资金。
可谁能想到，这磨磨唧唧了两年的软刀子，一下子就下来了，跟断头铡似的哐??落了下来。
一刀切啊！
压根不给留余地。
“那些军工企业往后没资金了，得自寻出路，上面一拍脑袋让军转民，可那么多军工企业，怎么转啊？咱们老百姓的消费能??就那些，一个军转民多??技术员没了用武之地，研究了几十年的技术用不上厂子里没效益没工资，哪有钱花，怎么带动消费？”
石磊觉得这就?个恶性循环，他甚至没想出来出路在哪里。
说到这事，石磊就长吁短叹，“我们隔壁那个家属大院里整天吵吵嚷嚷的，因为这事有好几口子??离婚了，研究计算机、研究精密仪器铸造的研究员??在?搞什么？他们要?研究液化`气罐，设计锅碗瓢盆，他妈的这用得着研究吗？”
他脾气一上来也爆了粗口。
明所长所主持的825研究所?搞发动机的，前段时间也接到了通知。上面通知也没把话说死，倒?还会给一点资金，不够塞牙缝的那种。
好在825所早有准备，明所长有??见之明，早前就和涂安国一起联合起来搞副业。
背靠上海，825所的本地市场和海外市场??比较大，生产规模一再扩大，搞副业积攒的资金能够帮着研究所撑一段时间。
更关键的?，明所长?个脑子活络的人，也没把??部的赌注压在卫生巾上，825所?年夏天开了个冰糕厂，挣了不??的钱。?年九月份，明所长?香港考察，借机和香港、??本达成合作，一个搞航空发动机的研究所愣?搞起了医疗设备，折腾起了肾结石碎石机。
出口挣外汇，外汇供发动机研究，算?形成了良性循环。
和省城的413所一样，825所自救成功，如今即??上面不给资金，自己也能坚持研究。
可放眼整个华夏大地，又有几个413所、825所，又有几个明所长、涂安国呢？
石磊?国安系统的人，过?这??个月?到的最多的就?这种。
“经常有热心群众?举报，我天天跑各个研究所，瞧着他们把那些仪器??破铜烂铁卖，心疼啊。”
可他能做什么？他做不了什么。
听到类似的话太多了，人??变得麻木了。
他还会生气，可?这种生气又?无能狂怒，因为自己无??改变什么。
“不说这扫兴的事了，你们虽然早就领证了，不过今天也?大喜的??子，咱们说些高兴的事情。”石磊觉得自己搅了大家的兴致有些不对，??自罚一杯，一饮而尽十分的痛快。
薛梅不?特别懂这个，“这军转民，很难吗？”
隔行如隔山，即??阮文所知道的也???有限。
“民用技术含量不高，或??说没什么技术含量，所?军工厂的技术员们搞这些就有些大材小用了。”阮文跟她解释，“过?这些年，我们的工农兵大学生其实走的???产学研结合的路子，除了部分地区受到影响外，大部分的大学研究成果还????不错的，掌握技术的大学生绝大部分???进入军工厂成为技术人员。这个数据我没做过统计，具体的不太清楚，不过之前听涂所长提过一句，??说得有七成。”
“那要?做民用，不?暴殄天??？”
这成语用的不算?特别恰??，可也没太大的错处。
的确?暴殄天??。
军工厂的技术员一向???做顶尖技术研究的，虽然比国外的差了些，可?在国内那也?遥遥领??的，如今断了军工的资金，研究所首??其冲。
研究员们一心做研究，有些甚至?醉心于科研世界里的疯子，如今让他们像?寻常人那样生活，这太难了些。
阮文??初?见识过413所那些研究员们誓与研究所共存亡的不惧生死，所?对这件事深有体会。
“那就没什么解决的办法？”
“??在发展经济?大头，军工厂和研究所缺??资金支持?大势所趋，我们没办法阻拦。”
人?没办法和历史的车轮抗衡的，所能做的，不过?自救。
与阮文而言，那边?做一个逆行??。
阮文带着413所自救成功，带着上海的825所自救成功，还带着其他几个研究所自救成功，可?那么多研究所，她救不过来。
她也没那么多钱啊。
钱钱钱，这?一个大难题。
原本低头的人忽的抬起头来，“我们得挣钱。”
钱?解决所有问题的最好的办法，这些研究所、军工企业支撑不下?，不就?因为没钱吗？
所?，有了钱就好了。
有了钱就能继续研究。
薛梅感慨了句，“?得挣钱，可挣钱哪?这么容易的事情啊。”
“也不难。”阮文?向了谢蓟生，“小谢同志，我得??了。”
她原本?打算安安稳稳过一个寒假的，可???在归期提前。
和汉德尔博士达成的协议已然起效，算着时间，从西德运来的聚丙烯的生产线也该到了。
她最近也没顾上问陈主任，等过会儿打个电话。
聚丙烯的设备到来，那么困扰阮文的问题就能解决大半，蝶翼卫生巾和婴孩用的纸尿裤??可?上市，能够带来更多的外汇。
有了钱，问题就好解决了。
阮文?向石磊，“过会儿我跟你们走。”
石磊有点懵，“?上海，找明所长吗？”
“不?，?上海坐飞机?首??，再?省城。”
这样快一些，阮文不想耽误时间，乘坐火车需要太长时间了。
石磊没想到自己的牢骚话，让阮文做出这么个决定，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不太敢?谢蓟生。
“阮文你别冲动。”
从上海发往首??的航班也没几趟，一天也才??班而已，即??到了首??，天也黑了，再?省城也没火车，还?得耽误时间。
“没冲动，从杭州?省城的火车最早也得明天早晨才有，我坐飞机??的话，明天上午就能?到省城。”
提前一天。
那也够了，??在她就?在跟时间赛跑，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