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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157 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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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文来到首都饭店这边就?到陶永安一脸便秘样。

    “你怎么了?被你爸揍了?”

    “你才被你爸揍了呢。”陶永安欲哭无泪, 罗嘉鸣简直不是人,专门下黑手的那种。

    他不打脸,专门打那种不起眼的地方。

    陶永安明面上是半点事没有, 实际上呢?骨头都快断了。

    “我爸要是能揍我, 我开心死。”

    可惜, 人早已经去世, 希望在天有灵,能够安心吧。

    陶永安瞧到阮文那一闪而逝的失落,有些不太好意思,“高兴的日子, 叔叔阿姨要是知道你这么出息, 肯定会很高兴的。”

    他跟着阮文往里去, 稍微走快点就扯着那几处,忍不住的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阮文回头瞅了眼,“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去歇着,这里又没什么事。”

    说是婚礼,其实就是她换上衣服,和小谢同志一起挨个儿敬酒。

    汪萍给准备了好几套衣服, 有西式的改良婚纱,这是眼下最时髦的。

    还有就是旗袍,这是比较传统的选择。

    阮文瞧了又瞧, 目光落在谢蓟生身上, “小谢老师,你说我穿旗袍好看吗?”

    她一般都是称呼小谢同志,若是喊起了小谢老师,那就是有坏主意了。

    谢蓟生倒是平和,“好看。”

    “可是我觉得我胸小了点, 你觉得呢?”阮文拿着旗袍在身前比划,因为是结婚请酒,所以汪萍特意给她选了件红色的旗袍。

    这件旗袍是双层的,里面加了一层棉绒。

    现在可以勉强在室内穿,毕竟饭店里有暖气,穿着这加绒的旗袍不算冷。到了夏天把里面这一层取下来,再请老师傅稍作调整就又能风姿摇曳了。

    阮文瞧着倒是喜欢,唯一的问题,她胸稍微小了些,总觉得有点撑不起来。

    “我觉得刚好。”谢蓟生低头亲了下阮文,“不小,大了反倒累赘。”

    盈盈一握,软软的落在手心,那是东方小巧的美,他最喜欢。

    阮文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觉得谢蓟生的呼吸略微粗了些,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咱们选那套衣服,你觉得怎么样。”

    谢蓟生顺着她的手指?过去,还有一套备选的军绿色。

    他越发不想放开阮文了,“委屈你了。”

    那是一套军装,不用想也知道是汪叔的意思。

    他到底是一个老兵,在他眼中最好看的衣服便是那军装了。

    汪萍自然拗不过头,只能把衣服拿过来。

    不过女同志心都纤细敏感些,汪萍尽可能的缩小那衣服的存在感,还是被阮文挑了出来。

    “这有什么委屈的,不过穿这个没关系的吧。”

    一个月前,谢蓟生办理了转业手续,已经脱下了军装。

    谢蓟生的下巴放在阮文的颈窝,“汪叔和其他叔叔伯伯们会很喜欢。”

    “那小谢同志你呢?”

    谢蓟生用行动回答阮文的问题。

    “阮文你选好,不好意思……”汪萍后退两步,关上了房门。

    她哪知道谢蓟生现在都变成了色中饿鬼,之前明明一副不懂人间情爱的模样。

    曾经喜欢过的人,如今成了别人的丈夫,汪萍还以为自己会很伤心,事实却是她竟然忙得不亦乐乎,仿佛结婚的并非谢蓟生,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或许,她压根就没那么喜欢。所谓的喜欢不过是自己的执念罢了。

    汪萍想起刚才?到的那一幕,她竟然心无波澜。

    房间的门很快打开,阮文从里面出来,她脸微微有点红。

    汪萍打趣,“我是不是打搅你们了?”

    私底下跟小谢同志说什么都没问题,是被人撞到多少有些窘。

    阮文轻咳了一声,“衣服选好了,这些天麻烦萍姐了。”

    “客气。”汪萍觉得自己也不是给阮文办事,她归根结底还是心疼自家爷子,一?年纪的人了,为谢蓟生的婚事忙前忙后。

    亲爹她不心疼谁心疼去?

    “可能宾客会应景的说几句。”汪萍想了想,还是做出了交代,“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都是吉祥话,你们听听就行,别往心里去。”

    她想说的是后面那句吉祥话。

    阮文说过,他们不要孩子。

    这俩人又都是性子直,要是直接跟宾客怼起来,那场面不太好?。

    虽说是谢蓟生阮文的婚礼,面子还不是她家老爷子的吗?

    汪萍也不管那么多,得罪就得罪吧,总比回头闹出笑话来好。

    “我知道,谢谢萍姐。”

    有阮文这话,汪萍心放下大半,“那行,还有差不多半小时,我再去看?。”

    天冷,谢蓟生不想让阮文在门口迎宾,所以这活交给了罗嘉鸣和周建明,男女方各出一人,公平。

    汪萍去厨房那边?一下,早前爷子可是把各处关系都动用了,厨房是大事,可不能疏忽了。

    阮文目送汪萍离开,回去就?到谢蓟生正在换衣服。

    赤着上半身,就像是端到人面前的一碗红烧肉,很少有人能不流口水。

    “你这该不会是在故意诱惑我吧?”不过是换上军装而已,还用把那羊毛衫给脱了?

    谢蓟生的身上并不平整,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其中有?处阮文还处理过。

    想当初刚见到时,这人脸上还有刀疤,现在倒是瞧不出痕迹了。

    “可真会长,身上怎么还留着痕迹。”阮文轻轻摸了下,谢蓟生腰上有一处刀口,留下的疤痕着实不怎么好看。

    “孔雀还得开屏来吸引雌孔雀,若是脸上留了疤,吓着你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我?脸肤浅?”

    “不是你肤浅,是我对自己没信心。”

    阮文是不信这话的,“你还没信心?你可是我见过的最自信的人了。”她这话是认真的,谢蓟生太过于镇定沉着,似乎没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在你答应我前,我一直拿不定主意。”谢蓟生十分的坦诚,“孔雀还知道拿出自己最漂亮的尾巴来求偶,可我不知道该如何留住你。”

    他拥着阮文,“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对不对?”

    有的时候,人只有经历了才能够产生共鸣。正如罗嘉鸣当初对祝福福的护短,如今谢蓟生也有了这般心。

    阮文身上藏着很多小秘密,她曾经的梦呓,偶尔泄露出的小情绪,总是出卖她。

    朝夕相处的人对身边的爱侣自然再清楚不过,阮文的异样自然逃不过谢蓟生的法眼。

    只是他不想去问,怕这一问反倒是会让阮文离开他。

    或许阮文永远会保留她的小秘密,不过那也不要紧,只要她还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阮文觉得谢蓟生似乎有点点不对劲,可又是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你今天怎么张嘴孔雀闭嘴孔雀。”阮文垫着脚,在他肩头咬了一口,“有点骚包哦小谢同志。”还学会了色`诱,不过她喜欢。

    她很是认真的给出了答案,“我们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啊,是不是傻啊小谢老师。”

    那宽厚的肩颤抖了下,它的主人正要说话,房间里又是响起阮文的声音,“我们会变,有一天你的肌肉会松弛,我的脸上会长满皱纹,我希望到那个时候我们是一对快乐的小老头小太太,你说好不好?”

    谢蓟生原本慌乱了下的心神又平和下来,他低低的回应着,“好,当然好。”

    被这么抱了抱一会儿,阮文这才重获自由。

    她觉得小谢同志今天很不对劲,他似乎有心事,正当阮文要细探究竟时,谢蓟生拿过了那尺寸稍小些的军装,“我帮你换上?”

    阮文的皮肤白,盈盈似玉。

    谢蓟生上次见她穿军装时,就心动神驰。

    可惜也就那么一次。

    如今婚礼请酒,她提出穿这一抹军绿色,他是再欢喜不过的。

    不过这提议被阮文拒绝了,“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小谢同志没机会亲手给阮文换衣服,他直接被阮文给推了出去。

    “那回头这身衣服咱们带走。”

    阮文被这人逗乐了,你还缺这一身?

    真要是喜欢,去买就是了,要多少有多少。

    她关上门,?着挂在那里一身军绿色,深呼吸了一口气。

    阮文对婚礼没什么执念,前世参加那么多婚礼,其实讨论最多的还是这饭菜好吃不好吃,婚礼现场会为新人感动,也仅限于此。

    颇是有?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的精髓。

    没曾想,前世对爱情婚姻家庭都没有任何期待的人,如今倒是把这些都收获了。

    阮文?着镜子里的自己,军绿色让人显得?分英姿勃发。

    汪萍还特意给配了一条腰带,系上后又显得腰肢纤细。

    细细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阮文?了下时间,正要开门,门外传来了陶永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阮文在里面臭美呢?”

    谢蓟生?着陶永安左手扶腰,右手扶墙进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不去医院瞧瞧?”

    “去什么医院?”多丢人啊,大男人被打的没有还手之,他的脸都丢光了。

    事实上昨天一开始陶永安也没觉得什么,到了后半夜他才觉得疼。

    “小谢同志你就不能管管他吗?我就开了句玩笑他就下狠手,在部队里学到这一身本领,就是为了欺负我是吧?”

    他这一提声说话,腰口那里又一阵火辣辣的疼。

    陶永安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要是不报这个仇,他就不是男人!

    不过单凭他是打不过罗嘉鸣的,还是得靠小谢同志啊。

    阮文经常跟他说,谈判的时候不要一味的保持强势,偶尔也可以卖卖惨。

    与人相处也是,你?他今天早晨惨兮兮的模样,家里头看他的眼神就温和多了,还交代自己少说话多听,别乱开腔。

    卖惨,是好用的。

    对谢蓟生卖惨,是没用的。

    陶永安很快就发现这一事实,因为他从谢蓟生脸上?到了?分浅笑,“我现在不过是个教书匠,他是机关里的公务人员,我不能打他。”

    “他喊你大耶,你……你,你真不帮我?”

    谢蓟生只是笑了笑,站在那里当门神。

    “小谢同志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这个朋友的,回头我跟阮文告你的状。”哼,他也是阮文的战友!

    谢蓟生眼皮翻动了下,刚要开口,门打开了。

    “告什么状?他在外面养了人还是怎么着?”

    陶永安哪想得到阮文忽然出来,?着站在门口俏生生的人,他一下子?呆了。

    前些天最是流行这一抹军装绿。

    下乡的女知青都喜欢弄上一套,稍微捯饬下就有?分英姿飒爽的美。

    可阮文又有些不一样,她这人清瘦了些,扎上皮带显得腰肢不盈一握,有着脆弱的美,仿佛一碰就碎。

    偏生这人眉眼间又带着?分锐利,只不过这锐利消失得又快,在看?谢蓟生时变成了柔?万种。

    一种混合了脆弱与刚毅的美,在阮文身上却又不那么违和。

    陶永安打算默默地离开,却听到阮文问谢蓟生,“小陶好歹算我娘家小姐妹,就这么被他欺负,你不主持公道吗?”

    陶永安蓦的回身,伤着了自己的腰。

    谁他妈是你小姐妹啊!

    阮文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新娘子都当了好几个月了,这次是翻新的新娘,不作数的懂不懂?

    “那回头我找他好好说说。”

    “嗯,君子动手不动口,注意安全。”

    “放心。”谢蓟生给她整了整帽子,“走吧。”

    ?着扬长离去的一对璧人,陶永安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小姐妹就小姐妹吧,反正……也不改变不了他是男人的事实!

    只要罗嘉鸣能被揍,他就是当小姐妹又何妨!

    ……

    阮秀芝坐在那里,心?颇有?分复杂。

    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今天。

    早几年,阮文的婚事愁坏了她,随便找个人家自然是不成的,阮秀芝不舍得委屈孩子,可想要找个好的,又怕那人家回头欺负阮文。

    她家男人没了,建明虽然打小就跟阮文兄妹情深,他就一愣头青,能顶什么用?

    好在阮文开窍了,她到底是阮家的孩子,那么的聪明,不单给自己博出了一份前程,还带着她跟建明,迎来新生。

    这次在首都请酒,阮秀芝没做什么。

    身为娘家人,她只需要告诉汪家那边,这边的宾客都有谁就行了。

    其实也没什么宾客,离开安平县这?年,村里那边虽然还有联系,眼看着春节也不值当的让人特意跑一趟。

    请来吃喜酒的就是汪常阳一家。

    倒是季教授听说她家阮文要请酒,说什么都要过来凑个热闹。

    阮秀芝知道,教授知道她家人口少,想要过来给她家阮文撑撑面子。

    还有就是小陶的一家子。

    阮文和小陶是好搭档,连带着父辈这一代也有?分交情。

    这算来算去,阮秀芝就请来了这么?位亲友。

    她这边请来的人不多,汪家那边请来的人可不少。

    有些都是上了年纪的,穿着那一身军装过了来,瞧着胸前挂了一堆的军功章。

    还有一些稍微年轻些的,和汪家那边的亲家打了招呼后,又都跟阮秀芝过来说了?句。

    好在有建明在身边,阮秀芝没出什么糗。

    这可是阮文的好日子,她不想给阮文丢人。

    阮秀芝??另外两桌,那两桌她倒是还有些印象,小王知青还有?个学生她都记得,好像是当初阮文在县里举人宅带着一起准备高考的那些人。

    大老远的特意赶来,也是难为他们了。

    只是不知道兄嫂能否看到今天。

    “阮文是个有想法有能力的好孩子,将来肯定会做出更大的事业,又有蓟生同志帮扶着,你将来等着享福就行了。”

    王秋平收到了两份请柬,阮文这边特意送来的一份,还有就是汪家那边送来的一份。

    于情于理,王秋平都没拒绝,她就坐在阮秀芝这一桌,和阮文这位姑姑聊了?句。

    瞧着阮秀芝在那里抹眼泪,便劝慰起来。

    阮秀芝笑了笑,“我知道,就是想起她父母,就有些忍不住……”

    她话还没说完,忽的听到那娇滴滴的声音,“真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耽误了,我来的有些晚了,阮文同志新婚快乐啊。”

    祝福福到底来了。

    ?着那穿着月白色改良旗袍摇曳而来的人,正与同桌?人聊学术的王春香一下子脸色惨白。

    祝福福,她到底还是来了。

    她怎么能这样。

    明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却还故意来这里。

    而且还穿着月白色的旗袍……

    哪能这样啊。

    虽说国外婚礼都是穿白色婚纱,可国内和国外不一样,有一些约定成俗的规矩。

    比如说尽量别穿大红色,不要和新娘子撞了颜色。

    喜庆的日子,别穿白色寓意不好。

    祝福福这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分明是来给阮文不痛快的。

    桌上其他人不知道阮文和祝福福之间的过节,一眼瞧到这人的穿着就知道不是善茬。

    知道王春香之前就在阮文家插队,有人问了句,“春香,这人谁啊?”

    饭店里有暖气,暖意十足,可王春香却觉得自己浑身冰寒,她想要开口,嗓子却都被冰冻住了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其他宾客有认出祝福福的,知道这是林三的那个小媳妇。

    有?个与林家来往密切的,还多问了句,“林嵘最近怎么样?”

    祝福福巧笑嫣然,“他好多了,不过今天天冷,他也不想出来,知道阮文和谢蓟生大喜,特意备了厚礼让我送来。”

    年轻的女人朝着正在敬酒的新人过了去,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希望阮文你能喜欢。”

    那是一对翡翠镯子,阮文倒是听说了,林三的二姐夫就是捣腾这些玩意。

    “这镯子配你这身旗袍倒是好?。”

    其他宾客这才注意到,祝福福这一身旗袍实在是不太讲究,不是林家人该做的事?。

    “我出来的匆忙,到了饭店门口才发现忘了换衣服,阮文你该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吧?”

    是不是故意的,阮文知道,她也知道祝福福十分清楚。

    只不过在场的那么多,都是汪请来的宾客,有的还跟林家来往密切,她若是这会儿失了风度,还真是落入了祝福福的陷阱里面。

    平白咽下这口气,却又不是阮文的作风。

    这可真是好算计,祝福福还真开始研究她了,知道怎么能恶心到她。

    有进步,精神可嘉。

    阮文正要说话,这边大厅的门被推开了,一群拎着公文包,戴着眼镜的人进了来。

    年长者,青年人,男男女女都有。

    阮文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罗嘉鸣。

    罗嘉鸣:“……”?我干嘛,这些人又不是国安的!

    不过阮文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她望着谢蓟生,“你不是说穿这身没事的嘛。”

    谢蓟生哭笑不得,“傻姑娘,不是这个。”

    这么多干部在,谁敢来挑剔他们穿什么?

    “今天是好日子,总得告诉许工他们才是。”

    阮文听到这话愣了下,眼泪忽的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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