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知道不知道
夏妍从头到尾就没想过盲目的去找小栗子。
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哪怕她动用凤渊国的权力，可等到她找到小栗子人的时候，小栗子估计早就已经凉透了。
所以她绝对不能盲目。
盲目就意味着乱了方寸，如果要找回小栗子，她绝对不能自乱方寸。
打算跟叶青织纳兰绯玉坦白时，夏妍在赌一个可能性。
从小栗子的反常表现，到小玉说这群活尸的出现是因为海族禁术，她在赌现在支配棠溪彦身体的是梵巫，并且是梵巫带走了小栗子。
梵巫现在还在与棠溪彦共用身体，证明他的力量还不够完全冲开封印。
人在屋檐下，为了不再被压回去，他必然不想大家知道现在在用棠溪彦身体的是他。
所以她选择跟纳兰绯玉与小栗子坦白梵巫的身份，就是在与自己心中的那个可能性做博弈。
其实她心里也一直在打鼓，假如小栗子真是被棠溪彦带走了，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又如果没被他带走，那小栗子又究竟哪去了。
好在她最后成功了。
“妍妍，是怎么发现我的呢？我一直觉得我扮演这个怂货扮演的特别好呢。”
棠溪彦原本盈溢着天真的眉眼此刻全被邪魅替代，夏妍依稀看得出他端的依旧是梦里他面对夏眠迟时的姿态。
“很简单。”夏妍收起镜子不再害怕他，“棠溪彦不会像你这么怕身份被揭穿。”
“而且。”
夏妍没有一丝表情的将他注视着，开口接着讲道：“驭偶术是海族禁术，哪怕你口中的水母怪真的活着，你觉得一个喜欢鲛人的狂热粉，能够学这种禁术？”
“呀，妍妍变得好聪明。”棠溪烟突然兴奋的拍拍手，他眉梢轻轻舒起，清澈的眸光流动着若有若无的妖媚。
他薄唇微启：“妍妍就和，她一样聪明呢。”
她。
夏妍抬起眼睑，她自然知道棠溪彦口中的这个她指的是夏眠迟。
这时，纳兰绯玉和叶青织也来到了夏妍身边。
他们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棠溪彦不是棠溪彦。
“太子，你要跟我们说的，是不是就是他。”
纳兰绯玉如寒潭般的眸攒着一层阴沉，现在这个棠溪彦给他的感觉明显不是之前那位。
可奇怪的是，明明不是一个灵魂，他却从灵识上感受不到棠溪彦的任何变化。
他的灵识好像被什么东西封住了。
不过虽然感受不到他的灵识，纳兰绯玉还是怀疑当时在海滩挑衅他的那团黑雾，就是眼前这人。
“不愧是南鲛王最宠爱的孩子，真是天资聪颖呢。”棠溪彦突然将目光转向纳兰绯玉。
纳兰绯玉蹙眉，这话和当时在海滩那黑雾对他说的一样。
果然他就是黑雾本尊。
对方显然来者不善，纳兰绯玉当即抽出鱼骨鞭，鱼形图腾在他五官中涌现，他厉然将棠溪彦指着，“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鱼骨鞭挥过来的风拂动了棠溪彦的发丝，棠溪彦却没有被纳兰绯玉骇人的气势煞到。
他仍旧慈祥的凝视着纳兰绯玉，“看呐，明明我和上次与你见面没有任何变化，你现在却已经弱到要靠我提醒才能发现不对了。”
鱼形图腾在纳兰绯玉俊美的面容中愈发清晰，他没有收手，眼底的情绪却让人难以洞悉。
而棠溪彦的话，却叫夏妍的心瞬间转冷。
小玉，开始变弱了。
她知道那一天会来，但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看来某些事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哎呀呀。”捕捉出二人的细微的变化，棠溪彦更是不畏惧了，他唏嘘的语调中透露着怜悯，“南鲛国皇子，我早跟你说过爱上人类会成为你的败笔，你偏是不听劝。”
“现在好了吧，没能得到所爱之人全部爱的你，距离化成泡沫也不远了。”
“住口！”
夏妍的声音几乎是与棠溪彦同时发出。
可纳兰绯玉还是听到了，手中鱼骨鞭戛然垂落，他呼吸忽然急促的收放了两下，继而吐出一口血来。
“小玉！”夏妍连忙去扶，可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扶他不起。
一旁的叶青织见状，也不再与这个棠溪彦多废话，管他是谁的孩子，提起赤练便向他刺去。
谁知棠溪彦只挥了那么一下手，风驰电掣间一道暗蓝色波纹闪了出来，叶青织手中的赤练磕在波纹上，被波纹生出来的力量直接弹退。
这一下冲击不小，就连还在剑中休养的甄剑都被弹了出来，甄剑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稳住重心，而叶青织却纹丝未动。
“呀，不愧是最强刺客呢。”棠溪彦流露出对叶青织的欣赏，当年他这一下连棠溪云璃都没能遭得住，真应了那句后生可畏。
“哎呦？”棠溪彦的怪异吸引了甄剑的兴趣，他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因为被叶青织使用时沾了血气，他恢复的很快，肿成猪头的脸已经完全恢复。
看来剑还是该干剑该干的事呀。
甄剑从怀中掏出一个放大镜对准棠溪彦看了半晌，而后惊啧的感慨道：“没想到海族宜春氏到现在还有后人，我记得最后一只不是被我一位爱徒杀死了吗。”
只是几人都在各怀心事，他的话落地许久都没有人搭理。
尴尬之下，甄剑只得自己掐指去算，却不知算到了什么，他面色忽而一变，不再说话了。
“小玉，你不要听他瞎说。”夏妍掏出手帕去擦纳兰绯玉嘴角的血，急声解释道：“不管怎样请你相信，我一直是全心全意爱着你的。”
纳兰绯玉任夏妍去擦他嘴角的血，他一直盯着夏妍来扶他时丢在地上的剑，缓缓笑了。
“全心全意？”棠溪彦讽刺的替纳兰绯玉开了口，“妍妍你可知，若要召唤这喋魔刃，最基本的一个条件，就是要召唤者心中不能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
语罢，他又反问纳兰绯玉：“南鲛国皇子，你召唤过这剑不应该不知道，这剑出现妍妍手中，就意味着她并不是全心全意爱着你。”
“并不是！”夏妍含着怒气反驳。
她愈急，棠溪彦便愈喜，“那妍妍是怎么召唤出喋魔刃的呢？”
“因为！”夏妍将要说出原因，却突然住了口。
若是说出来她是因为忘情水封存了她对韩桑隅的爱，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死亡。
她爱他。
可是，
哪怕他们是一个人，哪怕她被封存的爱依然是对他的爱。
如果他们继续爱，小玉必然会化成泡沫。
也就是说，她只能爱小玉到这里了。
夏妍的面容忽然苍白的不能再苍白，瑟瑟抖动的嘴唇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未能说出来。
见她不准备说了，纳兰绯玉失落的低眸。
半晌，他眼底忽然燃起一起侥幸，他突然抬手，以上次召唤喋魔刃时的手势再次念出了咒语：“以吾之名，召汝前来，落。”
只是这次，地上的喋魔刃却没了任何动静。
至此，纳兰绯玉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都被摧毁了。
他不能再召唤出喋魔刃了。
上次之所以能够召唤出喋魔刃，是因为那时还没有完全爱上夏妍。
而夏妍现在能够召唤出来喋魔刃，也就意味着她并不是完全爱他。
从前他那嗤之以鼻的，认为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诅咒，终于还是在他身上应验了。
“我知道。”
纳兰绯玉终是启唇回答了棠溪彦的问题，血浸透了他的喉咙，致使他的嗓音沙哑异常。
将眸子划到夏妍身上，他眨了眨眼，显出一丝落寞。
“我只是，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