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解除诅咒3
长廊后的第二个房间，和夏妍来时想象的不太一样。
与她预想中的阴森且充满宗教气息不同，这是一间空旷却充满了阳光与温暖的房间。
正对着他们的方向，有一扇巨大田字型的窗，而这满室的阳光，就是从窗外洒进来的。
透过这扇窗，夏妍可以看见窗外的秀水清山，以及种在地上的大片桔梗花，可奇怪的是，她来时并没有在外面看见过桔梗花。
“桔梗的花语是永恒的爱。”棠月栩从外面拿了一个灯台进来。
见夏妍盯着外头的桔梗发呆，棠月栩边将灯台挂在房间角落，边以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对她说道：“或许在小姐不知道的地方，正有人以恒久不变的爱，爱着你呢。”
小姐？发现棠月栩变了对她的称呼，夏妍眉心一颤，难不成棠月栩看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棠夫人怎么突然换了对本太子的称呼了？”
心中虽然有些疑虑，不过夏妍表现出来的状态还是很平静的，游戏没提示她游戏失败，应该问题不大。
棠月栩挂好灯台，回头冲夏妍笑了一下，“来这里的人，会褪去外界的一切身份回归本我，太子是女子之身，可不就是小姐么。”
果然是虚惊一场，夏妍哦了一声。办正事要紧，于是她又问：“那、棠夫人，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解决诅咒的事？”
棠月栩从袖口掏出那片猫薄荷狠狠嗅了两下，然后才道：“现在。”
语罢，棠月栩伸手打了一个响指，缠绕在窗棱的那四条巨藤忽然开解。
巨藤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从外伸进来再两两相互交缠向上，最后组成了两把藤蔓椅子。
“坐。”
棠月栩率先挑选了其中一把坐下，夏妍还没从刚刚那神奇的一幕中醒转，直到棠月栩唤了她第二次，她才反应过来，坐在了那另一把椅子上。
想到这藤蔓是有生命的，夏妍坐上去的时候，心里还是惊惊战战的。
“小姐不要怕，来，抓住我的手。”
夏妍一坐上去，棠月栩立马向她伸出手，她那洁白纤细的手腕上，不知何时挂了一串桔梗样式的小铃铛。
“好。”解除诅咒要紧，夏妍抓住了棠月栩的手，而当碰到她手的刹那，明明四围无风，棠月栩手腕上的桔梗铃铛却剧烈摇撼起来。
铃铛发出尖锐刺耳的叮叮当当的敲击音，夏妍无法去将耳朵捂住。
这声音从耳朵钻进心里，夏妍只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受了撼动，在拼命逃避这种声音。
而棠月栩的神情也随着铃铛发出声音沉重了起来。
铃铛渐渐停止了摇动，当手腕上那串桔梗铃铛中的最后一颗也完全静止了下来，棠月栩松了夏妍的手。
只是她将手收回来时动作幅度稍大了一些，致使那片猫薄荷从袖口掉了出来，棠月栩并没有急着去捡。
铃铛的声音停止，夏妍身体里的异样也随之消失，她看见了棠月栩掉在地上的猫薄荷，又见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捡，心中隐隐约约猜出了什么。
约莫是遇上了职业生涯中的挑战，棠月栩静默许久，才终于开口对夏妍讲了话：“大概在很多年前，我曾经接待过一位来自海里的顾客。”
“他身上有一种极恶毒的诅咒，只能在夜晚恢复容貌，白天只能是丑陋的章鱼。”
“可是那诅咒是他的祖先为了获得强大力量甘愿向海神换的，这种你情我愿的诅咒我无法解开，后来他就走了。”
“这些年来，月栩一直不主动探寻人间事，凡是只靠游妖道听途说。所以不知具体是怎样的纠葛，小姐身上诅咒所沾染海的气息里，居然有那只海妖的气息。”
“我知道。”
夏妍的眸子里散发着沉静，棠月栩的话，算是板上钉钉了她的猜想。
那只海妖就是梵巫，而她身上的诅咒也是梵巫的手笔。
真是讽刺啊，诅咒她的罪魁祸首曾经为了解除自己身上的诅咒，也来过这里。
“看来你早就猜出来了。”棠月栩将手腕上的铃铛摘下来，忽然从窗外飞进来两只黄鹂鸟，鸟儿各自衔起一串铃铛，扑腾着翅膀又从窗外飞走了。
“不过小姐，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铃铛被收走之后，棠月栩又补充上了一句。
好消息和坏消息。
夏妍眼中闪过一丝怅然，她来时就没想过一帆风顺，早就做好了棠月栩解不开她身上的诅咒，自己白来一趟的心理准备。
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坦然接受。
“先讲好消息吧。”
棠月栩点头，朱唇轻启，“小姐身上的诅咒，只有我能解。”
“真的？”闻言，夏妍喜上眉梢。
进来之后，她第一次有了非常明显的开心，只要她身上的诅咒能解，那什么坏消息都无所谓了。
“那坏消息呢？”
棠月栩拢起头发插上一支步摇，“坏消息是，这诅咒是源自上古的极其稀少的封元咒。比那些夺人性命的诅咒更狠毒，这咒虽然不夺人性命，却会封住人的气运，中咒之人会变成废人，一辈子倒霉，一辈子受折磨。”
“不过要是单说这咒会封住人的气运，那倒也不算太恶毒。所以这诅咒真正恶毒的地方，在于解咒之后。”
夏妍开始有了一些不那么好的预感，“解咒之后，会发生什么？”
棠月栩与她对视，平缓的继续讲起：“解咒之后，中咒之人会自动恢复气运，恢复气运会耗费大量真元，因而中了封元咒的人普遍活不过五年。”
“五，五年？”
夏妍原本因为诅咒可解带来的喜悦，忽然之间像是结上了一层冰。
外面桔梗花摇曳生姿，美轮美奂，可那大片的美好，却没有一丝能渗进她的心里。
夏妍自嘲的摇头苦笑，看来话还是不能说太早。
棠月栩美眸婉转着唏嘘，虽然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她最见不得女孩子受委屈，还是柔声劝解：
“小姐，说实话，这诅咒在你身体里也没什么。你母亲是一国之君，在门外等着你的那些人都是实力强劲的存在，你的境况比其他中这个咒的人好太多了，其实你也不是很有必要去解咒。”
不是很有必要么？
夏妍失神的思忖着棠月栩的建议。
这便是她所中的诅咒最狠毒之处——代价。
即便是拿回自己的东西，也需要付出代价。
不平衡吗？的确。可这世间又如何能有绝对的公平呢？
如果她没来，这具身体早死在了那艘巨轮上。
其实换个能让她舒服一点的想法，她能活到现在，能遇见母皇、小玉、叶青织、小栗子，被这么多人爱着，作为一个倒霉蛋来讲，已经很值了。
可她不能一直活在他们的保护里。
再笨拙的石头，也想在它能发光的地方发光，哪怕只有一点点光亮。
她也想看看自己变强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她还要去守护凤渊国，哪怕只有五年。
在肆意畅快的活五年，和浑浑噩噩的活五十年之间，似乎很好做选择呀。
眼底光亮明明灭灭，终于在窗外的风吹落桔梗的一叶花瓣时，夏妍眼底的光，全然亮了起来。
“棠夫人，给我解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