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不甜
徐娇娇死了。
从42楼极速下坠，血以她破碎的肢体为圆心向四周蔓延，自上而下望去，真像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梅花。
而即便没有获得那个延迟毒发的体质，夏妍也会去帮韩桑隅挡那一针。
无关其他，只是她不想韩桑隅受到伤害。
夏妍将脖子上的针管拔掉扔了，她揉了揉针孔，别说，还挺疼。
“姐姐！”
短暂的停留在被推开的空白后，韩桑隅立即站起来发疯似的跑到夏妍身边。
他焦急的掰开夏妍的手查看她脖子上针孔，眉目间是掩不住的担忧，“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会……”
“我会什么？”怕韩桑隅已经知道了她会消失，夏妍甚至比自己被注入不明药剂还要紧张。
她不想韩桑隅知道她会消失，哪怕到最后一刻，她希望韩桑隅能把她当作正常人和她生活。
而她的状态，让韩桑隅把临到嘴边的“消失”又咽回去了。
夏妍不告诉他她会消失，就是不想他知道，那既然如此，他就“不知道”。
“我只是，怕姐姐会中毒。”韩桑隅改了口。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呀。”夏妍偷偷松了口气，她指了指地上已经基本空了的针管，安慰他道：“徐娇娇手里的炸弹是假的，这个药应该也是假的，我现在啥感觉都没有。”
“那……就好。”韩桑隅硬逼着自己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他喉咙动了动似在哽咽，可张口对夏妍说话时，声音却和他笑容一样安然：“姐姐，咱们要不还是去医院看下比较好。”
夏妍点点头，“我正好去看看夏雨，我好久没和她见面了。你说这孩子，姐姐醒了也不知道主动来见一下。”
“嗯，那咱们走。”
危机解除，警察开始有序恢复大厦的秩序。
救护车该来的来，记者该赶走的赶走，而徐娇娇的断肢已经被收集起来，人们开始清理被血浸透的地面。
等到大家能正常上班的时候，夏妍已经被韩桑隅带来了医院。
那大概是夏妍做过的最全面的一次检查，可一番检查下来，她居然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医生，要不再查一次吧，你看她脖子上的针孔都出血了。”
韩桑隅显然不是很放心夏妍的检查结果，当即要求再检查一次。
大夫推了推眼镜，“先生，皮破了都是会流血的。”
“但是她这个不一样，她这次的血特别红。”
大夫：“先生，病人最近是不是鸡蛋吃多了？”
韩桑隅还在和医生拉扯。
而夏妍拿着自己显示各项指标全部正常的报告陷入沉思。
所以到底是她那个延迟毒发的体质发挥了作用，还是她真就没事？
为什么她心里一点都不踏实呢。
突然有些口渴，趁韩桑隅还和医生说着话，夏妍出来想弄点水喝。
结果刚一出来，她就看见了夏雨。
夏雨还和2年前一样，穿着护士服，她站在走廊对过，不再像两年之前那么大大咧咧，倒是多了份稳重。
她应该是早就在这里等着她了，只是似乎在为了什么而踌躇，她望着夏妍却没有主动和她开口说话。
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夏妍并没有直接点破她，而是先开了她的玩笑，“怎么，是看见我太激动了？连话都不跟我说了？”
一句简单的玩笑话，却把夏雨脸上的沉重说得更加沉重了。
她迈着并不轻松的步子靠近夏妍，“表姐，不对，夏董，我能和你单独坐坐吗？”
夏雨称谓上明显的变化，让夏妍眼底含着的柔光璀了一下，她道了声好。
两个人于是来到开在医院顶楼的咖啡厅，夏雨端过来两杯咖啡，两人一人一杯坐在咖啡厅最靠里的位置。
落座之后，夏雨依然处于一种极度挣扎的自我矛盾中，宝胜，她突然开口：“夏董，你都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夏妍将热气腾腾的咖啡拿在手中并没有喝，她打趣夏雨道：“知道当初是季泽雇你来当我表妹的？”
——永生者是没有亲人的。
所谓表妹，不过是季泽趁她失忆，为了填补她心中对于亲情的空缺随便雇的。
这也是为什么夏妍已经富可敌国，可表妹却还在医院做着月薪3000的工作。
不过现在记忆全都回来了，这些她当然也就知道了。
“夏董。”闻言，夏雨彻底垂下头，低落的叹出一口气，“我骗了你，你一定很后悔曾经对我好帮我出头吧？”
“是呀，的确很后悔呢。”
夏妍顺着夏雨的话煞有其事的应下去。
就在夏雨即将陷入更深的失落时，她话锋又一转，“我后悔当时怎么没多扇阮凉秋几巴掌。你看看，把我曾经这么一个活力满满的妹妹，打得心气儿都没了。”
“什……么？”夏雨眼仁猛地颤了颤，她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不讨厌我？”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夏妍反问。
夏雨眼中是交错着自责的难过，夏妍却认真了起来，她一字一顿的祝福夏雨：“夏雨，我希望你明白，我从来没有为我对你的好而后悔过。”
她说她不后悔。
这句话让夏雨彻底失了神，余光见夏妍正欲喝她手中的咖啡，她突然抬手将那杯咖啡打翻。
“别喝！”
这时，不光咖啡厅，甚至整个顶楼都已经空无一人。
而夏妍看着洒了一地的咖啡，似乎明白了什么，任由夏雨将她拉起来跑出了咖啡厅。
夏雨边拉着夏妍跑，边向她忏悔。
“姐，我对不起你，其实今天是季泽威胁我来的。他要我给你下安眠药想带走你，我如果不照做，他就杀了我。”
“姐，其实我没有亲人，就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当年我被打，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你。你帮我出头的时候，我真的希望你就是我的亲姐姐。可是我不敢不听季泽的话，季泽有100种方法折磨我。”
“姐，我不会再听季泽的话了，我不怕死了，你这次一定要摆脱季泽的控制。”
夏雨越说，夏妍的心就越是酸涩。
为了一个填不满的梦，季泽害了多少人。
其实从夏雨今天的异样，夏妍大概已经猜到是季泽让她干些她不想干的事。
而她之所以顺着夏雨一路来到这里，也是想结束与季泽之间的羁绊。
她唯一能接受和季泽离开的方式，就是和他一起死。
被夏雨带着即将跑出顶楼，夏妍忽然流了鼻血。
抬手去摸，血是黑的。
看来那个药剂还是有毒。
是她获得的延迟毒发的体质起了作用。
夏妍不跑了。
感觉身后的人拉不动了，夏雨回头，见夏妍流着黑色鼻血，也是骇了一跳。
“姐……”
“夏雨。”夏妍抬手淡定的擦去鼻血，美丽的面容多出一道血痕，倒是为她增添了一分决绝。
似乎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夏雨捂嘴哭了出来。
“我也不怕死。”
语罢，夏妍狠狠将夏雨推了出去，然后将顶楼大门关上反锁。
再然后，任凭夏雨如何拍打，夏妍还是淡定转身走了回去。
她的手里多了一把刀。
——时间再次倒退回徐娇娇将药剂打进她身体里的刹那。
【滴，支线任务完成，奖励道具：破囚之刃。】
【注意！该道具可结束永生因子带来的永生效果导致永生者死亡，具有较高危险性，玩家请谨慎使用！】
看呐，一切冥冥之中都已经被注定好了。
夏妍走回咖啡厅，季泽已经端坐在她刚刚的位置上，面前是一杯刚刚泡好的黑咖啡。
“夏董，您还记得您第一次喝黑咖啡的时候吗？”
季泽用小巧的咖啡勺将杯中咖啡搅出一个小小的漩涡，语气还是如常的优雅。
“那个时候您还小，总是喊苦，不停地让我加糖，我不肯，您就哭。”
“那你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又不让你加糖了吗？”
夏妍将刀背在身后缓缓靠近他。
季泽偏着头，微微露出抹和煦的笑，“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给咖啡添再多的糖都甜不起来。”
说话时，夏妍已经来到了季泽身边，趁他不注意，刹那之间，她扬起手中的刀，狠狠的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