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新的故人
白渊眉目间是无尽的温柔，虽然能看出来他的面容带着许多疲惫与苍白，但是他也尽力笑着让顾青禾安心。
顾青禾看到清醒过来的白渊，只觉得这两日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她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不由分说地立刻把上白渊的脉搏，紧张地感受着他脉象所有的变化。
白渊也没说话，任由顾青禾为他诊治。
片刻以后，顾青禾脸上的神情才逐渐平静下来。
“白渊没事了。真的没事了。这个药是有用的！襄城的大家都有救了！”
顾青禾的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高兴，看得白渊也神情轻松了起来。
“当然，我早知道会没问题的。青禾也不用再担心了，以我的身体，恐怕明日就能又跑又跳了。”
听到这里，顾青禾脸上原本的喜色瞬间垮了下来，她严厉的眼神射出一道精光，十分认真的看着白渊，带着些指责的意味说道：
“白渊，你下次不可以再这样吓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喝下那碗带毒的水，身体变得有多严重！我会被你吓死的！”
白渊温柔地拉过她的手，然后也安抚着说：
“我知道，但是青禾，有些苦，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尝试。肉体上的疼痛，我经历得多，所以能抗下来，但你不一样。青禾，我可以任由你指责，但我所做的事，我不会后悔。
“因为我无法看着你承受这些痛苦。”
白渊说得也极为认真，顾青禾心中又何尝不难受呢？
正是因为她知道毒水入腹，必定会带来她从未承受过的痛苦，所以才打算瞒着白渊。
她不忍心白渊受苦，白渊又何尝不是呢？
这件事左右都是无解的，因为试药在所难免，苦痛必定有一人去承受。
而这个人，正好就是满心都是自己的白渊。
“白渊，你又为了我做这些让我无以为报的事情”
“青禾，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襄城的百姓。快去告诉他们吧，我想着院子里的人，也会高兴听到这个好消息的。”
顾青禾的双眸重新闪耀着光辉：“嗯，我这就去。看来所有的一切，终于快要结束了。”
顾青禾欣喜地站起来，临走又嘱咐了一句：“白渊，你好好休息。”
“嗯，去吧。”
白渊温柔带笑的语句又让顾青禾心中温热。
她快步跑出房门，只留下了白渊一人独自躺在房中的小床上。
直到顾青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白渊脸上淡淡的笑意才猛地垮下来。
他眼底一片清明，不见刚刚的疲色。周身猛然冷了下来，他静静地坐起上半身，双眼如寒夜冰霜，直直地看着某处，冰冷的说了一句：
“出来吧。”
房顶上的人似乎听到了白渊的话，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轻盈地落在白渊床前。
“被发现了。”
一个清朗的男声带着许多玩味地说道。
白渊没看向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冷漠地问道：
“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躺着了。按你的吩咐，我可没敢打扰圣女，一直偷摸着蹲房梁呢。”
“是偷摸着听我们说话吧。”白渊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那人连连摆手：“哪有的事，你们夫妻俩的悄悄话，我就算是听到了，也不一定能听懂啊。”
白渊继续冷漠着，也没顺着他的话说，转头又向他抛了一个问题：
“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等秘方了，现在看来，我来的也挺是时候的。感觉就这两天，我就能带着秘方，返回圣都了。”
“你现在就可以写信告诉姜宛伊，她的大计将成，可以等着长生不老了。”
白渊嘲讽的话说完，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那男子才有了新的动作。他不再是站在白渊的床边，而是和顾青禾一样坐在了白渊的床沿上。
“赫连，圣尊所求，当真是为了长生？”
男子原本散漫的语气，此刻却一改常态，显得十分的正经。他眉目间的洒脱，现在也变得非常沉重。
白渊此刻才看向他，审视了他一番后，继而开口：
“姜云庭，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姜宛伊为了夺得古衣的秘方，完成长生大计，早从十多年前开始就在谋划了。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害人的事，竟一点也没怀疑过她的用心吗？”
姜云庭面色难堪得撇过头，有些不敢直视白渊的眼神一般。
不久后，他嗤笑一声，像是在嘲讽着自己，苦笑着说：
“赫连，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为了长生，你相信吗？”
“那你现在知道了，又如何？姜宛伊打算与天同寿呢，你打算如何？与她一起获得永生吗？你来到这个院子，有没有看到中毒的百姓？他们这些人因为姜宛伊的一己私利，在承受着他们本不该承受的病痛，你了解了，你要如何？”
白渊的生生质问让姜云庭抬不起头，他神色艰难，满脸的痛苦：
“我不知道她的用意，我也一直在经历内心的折磨。我知道她命令我做的事是错的，但我能怎么样？她是圣尊，是我的生母，我不能反驳她，也不能拒绝她。
“这么多年，我又何尝不是她手中的棋子呢？她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我既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去询问她做那些事的理由。
“我就像是她手中的一把刀。她指向哪，我就必须砍向哪。我有什么权利过问她砍人的理由呢？”
白渊轻蔑的冷哼：
“你若想一辈子做她的刀，我不拦着你。只不过，若我要毁了姜宛伊，就一定会折断她的刀。”
姜云庭发出一阵深深的叹息：
“赫连，我们不应该走到这种地步的。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好兄弟我们以前，甚至是同吃一碗面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对我冷眼相见了？”
白渊毫不犹豫地说：“从你向姜宛伊告密我心悦青禾开始。”
此话一出，姜云庭后背肉眼可见的一僵，他怔怔地看向白渊，眉目间的颤抖透露了他的紧张，他似乎吞了一口唾沫，发出轻颤的疑问：
“赫连你早知道是我告密的了？”
“姜云庭，若不是你向姜宛伊告密，说我心悦古衣族圣女顾青禾，她也不会了解到那个远离喧嚣偏安一隅的古衣族，更不会继而查探到古衣族数代保密的秘方。
“姜宛伊从那时起，便开始精心打探着古衣族秘方的用处，计划着夺取秘方的办法。直到后来，她找到了那种与古衣族的秘方相辅相成，却又带着毒性的药物，于是自然而然地就往这个襄城完成了投毒。顺道，还找了个楚流光，作为她的后备计划。
“也就是说，十年前，你发现我心悦青禾以后，姜宛伊也从你口中知道了这一切。她没有阻断我对青禾的爱慕，而是在背地里调查起了顾青禾这个人。她知道了古衣，知道那个许多人都不知道的古衣族的秘密。耗费了十来年的时间，为她的长生，可谓是做足了准备。
“姜云庭，而你做为她的刀，到底砍向了多少人呢？襄城的百姓的病痛，你又参与了多少呢？”
姜云庭一听，几乎是立刻“腾”地从床边站了起来，他回想着过往为姜宛伊所做的种种，不可思议地摇着头，难以压下心中的震惊：
“赫连，是因为我吗？因为我让她了解到了古衣？然后才害了襄城？”
白渊如剑般凌厉的眸光落在姜云庭身上，他没有直接回答姜云庭的问题：
“姜云庭，是不是你造成的，我不想去追究。可若你要做姜宛伊手中的刀，我们就不可能是兄弟。
“因为姜宛伊是我的敌人，她也是全天下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