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张明的低头
“那个张医师说是去请顾医师去了，是不是真的啊？他别是偷偷跑了吧？”
聚集在张明房子外面的病人已经等了很久了，心中都有些不耐烦，开始小声嘀咕了起来。
“不会吧，他要是敢偷偷跑了，我出去以后，一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张明医师的德行！他要是还在乎自己医师的名声，也不敢这样戏耍我们的吧。”
“但愿如此”
“不过，我们之前在顾医师面前闹得这么难看，还说了那么多很过分的话，顾医师真的还愿意救我们吗？”
“那有什么愿不愿意的！行医救人，本就是医师的责任，她还真能看着我们去死？那传出去，多难听啊？”
“对呀，再说了，我们也是受了张医师的蛊惑才那样做的，谁不想活命啊，要不是张医师怂恿我们一起讨伐顾医师，凭我们自己，也做不出来这种事啊。说到底，还是张医师的问题。”
“就是，我们这些病人，什么都不懂，能了解到那个什么什么草的用处是什么吗？还不是张医师挑拨我们参与的。张医师才是最该道歉的那个！”
“再不济，要是顾医师还不高兴，那我们稍微低个头，认个错不就行了嘛，我们又没有特别的针对她，我们只是不懂事，只要说，一切都是张医师授意的，我们什么都不懂，把责任推给张医师就行了！”
大家讨论的声音不止，角落里却有一个男人始终不说话。
这个男人，就是死了妻子的赵长工。
那日争吵的时候，他可把顾医师得罪了个彻底，她还说，要让他跪着多磕两个头才肯原谅自己。
若非如此，她绝不会救他性命的。
这可怎么办
赵长工此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此刻只希望，顾医师能忘了那日她说的话，对这里的所有人一视同仁。
“诶，来了，那是顾医师吗！”
一个人朝着远方一望，只见一个白衣纤细戴着面纱的女子，优雅地向他们走来。
“是顾医师！这个宅子里，顾医师的身形还是相当好辨认的！她跟着张杨两个医师一起过来，一定是张医师认了错，她来救我们了！”
此话一出，人群立马沸腾起来。
他们就像是身在泥潭的危机时刻，真正的救世主降临，给了他们生的希望。
这个有能力拯救他们的人，就是顾青禾。
顾青禾三人走近，纵使他们都戴着面巾，也能看出每个人脸上的渴求。
她不说话，等着张明开口。
谁知，这一次，先开口的，依旧是杨迁。
“各位乡亲们，我为我和张明两人的误诊，向大家道歉。这两日，经过我细心的查验，就如顾医师所说，你们的确是中毒，并非是瘟疫。
“由于我们两人自大盲目的判断，让大家凭白的受苦，所有的责任，由我们两人承担。希望大家不计前嫌，在顾医师好生为大家医治的时候，能让我从旁辅佐，一同救治大家的病情。”
杨迁一席话，将过错包揽到他们二人的头上，有理有据，令人同情。
那些人也根本没有苛责他，因为他们也能感觉到，杨迁是个知错就改，真心在为他们着想的医师。
况且，让他们受罪的人，其实也并非杨迁。
“杨医师，您对我们大家的好，我们都知道，您尽力了，没人会怪您的。”
“对呀，您是个好医师，日日夜夜都想着我们，为我们配药，我们都看在i眼里呢。”
“哎呀，我们晓得的，这件事，错不在您。那日撺掇我们逼迫顾医师交出药的，也不是您呀！”
病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将杨迁准备的许多道歉的说辞都堵回去了。
他很欣慰，但是也很自责，他没有提前得知张明的计划，也没阻止他。
他们明明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求药，但是张明偏偏选了最极端的一种。
顾青禾将视线落在张明身上，等着他履行自己的承诺。
张明咬牙，低着头耸着肩，每一根汗毛都在拒绝。
他真的不愿意做这么丢脸的事情。
让他在这些低等的病人面前认错，比要了他的命还痛苦。
他甚至不理解，杨迁也是个高傲的人，怎么能那么简单就说出那种话？
难道还真要豁出一张老脸吗？
“张医师？你在等什么呢？再怎么犹豫，这件事也是别人没办法帮你完成的哦。”
顾青禾在一旁轻声提醒着。
她的声音不大，恰恰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果然，她的话一出，好奇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张明身上。
重压之下的张明别无他法，只能百般不情愿地履行自己的承诺。
“对对不起，是我的诊断出了错，以后，你们的病，就交给顾医师吧，她才是对的。”
就这么一句话，似乎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说出口后，如释重负，他也希望能和张明一样，得到那些人“不怪他”的言论，只可惜，并未如他所愿。
他的话说完，那些人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头就对着顾青禾开始了求情。
“顾医师，是我们以前什么都不懂，才受了别人的挑唆，您可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计较啊。”
“就是呀！我们大字不识几个，要说这些深奥的病症，我们更是一无所知了，稍微一个经历多一些的医师诱导了我们，我们偏听偏信，就上了当了，您可千万救救我们啊。”
“您医者仁心，一定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对不对？”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我们又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你们医师之间产生的分歧到底谁对谁错，只是依靠感觉胡乱选择的。现在想来，我们的确不该凭借年纪这点，就情谊的判断。我们也知道错了。”
“是啊，您千万要救救我们呀。”
张明手心紧握，那些人对他竟然一句原谅都没有？
那他这些日子里，想尽办法救他们的命，结果就因为这小小的一件事，以往所有的恩情，那些人都不记得了？
真是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张明气得过了头，这里的一场闹剧他再也不想参与，反正在那些病人眼中，他就是个透明人，没人在乎他！
他挥袖转身离开，如他所料，那些人嘴里还是请求顾医师救命的话，根本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的离去。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来这襄城，平白受这委屈。
顾青禾注视着张明离开的背影，面纱下的嘴角勾出绝美一笑。
她又对着那些求救的病人，安抚地说了一句。
“你们先回屋里吧，我会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