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是我错了，是你们错了
场上的顾青禾一点不着急，就算是听到了场下的人说她虚张声势，她也一定没有生气的表情。
依然的泰然自若。
她将右手放在最右边的两种药材上，向着考核主医师说道：
“请徐医师看看，这两种药材，真的是一种吗？”
徐医师原本坚定的想法，在看到顾青禾自信的神色后，有了片刻的动摇。
他循着顾青禾的手望去。
最右侧，两种长相一样的药材，被顾青禾分为两类摆放开来。
按照她的意思，这两种药材只是长相酷似，实则是两个品种了？
可是，这分明就一样啊？
“你分开的这两种药，不都是寻寒草吗？”
顾青禾缓缓摇头。
“左边些的，是寻寒草，而右边的，则是寻香草。”
“什什么？”
徐医师大惊失色，只因为寻寒草和寻香草论根系，可以论为同一种药材，可要论药用，两种药材确实是两个药用。
就像爹爹和儿子，寻寒草和寻香草，就是“根支”与“子系”的关系。
他十分小心拿起最末端的药，细细放在鼻间轻嗅。
顾青禾又接着开口道：
“《南云医通》有记载，寻寒草与寻香草同系同生，生于一脉，寻寒草为主系根支，寻香草则是尚未落果的寻寒草子系。
“而在药用上，寻寒草用于止咳舒缓、润肺、补气；寻香草，则用于清热、补血、养颜。
“两种草药长相相似，但是又有细微区别。
“寻寒草的叶宽大肥厚，绿叶上的脉络清晰，气味则是微微泛着酸涩；
“寻香草由于是子系，叶片稍小，将叶子撕裂开来，甚至会流出少许绿色汁浆，而气味，则带着些许的偏甜清新。
“众多的医师，在区分这两种药材的时候，通常就是将叶片撕裂开来，以是否有流出汁液来判断。
“今日这场上的两株寻寒草、三株寻香草都是整根抬上，因此设置考题的医师并没有区分清楚。
“可二者有着如此大的区别，怎么可能将他们分为同一种药材呢？”
顾青禾将自己的道理徐徐道来，听得徐医师和在场的众人是直发愣。
从未有人在医师考核场上质疑主医师的评判结果。
但今日，不但有人在论道医术，甚至还说得头头是道。
大家虽然听不懂，可顾青禾如此气定神闲、把握十足的样子，总会让人信了几分她话中的道理。
见着徐医师发愣，没有接话，她也看不见徐医师的表情。
顾青禾只能得出她的结论：
“简言之，不是我错了，而是你们错了。”
她的双眼无光，视线直直的看着斜下方，嘴里清冷的一句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频频吸气。
而是你们错了。
多霸气的一句话。
这恐怕是大姜设置医师考核以来，第一个在考核场上质疑主题考核医术的能力的人了。
这场考核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徐医师不敢置信的听完了顾青禾的话，他呆呆的望着手中的两株草药，如果不是要将绿叶碾碎，他就算是用双眼看着，也无法分辨其中的区别。
而这个“双目失明”的人，却这么轻易的区分开来。
这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慕雅早在顾青禾开始解释寻寒草的时候就坐不住了，她知道顾青禾的嘴最能颠倒黑白，她早在涌城就上过她的当了。
听着她滔滔不绝的讲着一些她听不懂的医术理论，慕雅终于是一个起身站起来吼道：
“你少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寻寒寻香的！分明是你分药材失败找的挽回尊严的说辞罢了！难不成，我们十几个大姜王宫的出题医师，都分不清这两种草药吗？！”
慕雅气得不打一出来，顾青禾说是他们错了，不就是在打王室医师的脸吗？
可顾青禾依然不疾不徐的回应到：
“公主气什么，又没说你错了。再者说了，我刚刚也解释了，‘寻常医师’，都是将此草药的叶子撕裂碾碎开来，再分辨是何种药材，这一整株，分错了的话，也实属正常嘛。”
顾青禾尤其将“寻常医师”四个字咬得极重。
慕雅一心想让自己丢人，她可不会这么让她如意。
谁如何对她，她就如何还回去。
慕雅气得脸色涨红，一句话堵在嗓子眼出不来，顾青禾这分明是将整个大姜王室的医师都嘲讽了一番了。
此刻的王上知道这样的吵闹再继续下去，脸上无光的只会是他们整个大姜的王室。
他怒瞪了慕雅一眼，眼神中的锐利难掩。
慕雅瞬间像是没了脾气的癞皮狗，立刻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不敢再说话。
“既然是徐医师作为考核主医师，就由徐医师来判别吧。
“医术方面的东西，本王和其他的百姓都是外行，你是主医师，你更懂其中的由头，为了公平，具体的结果，你说了算。”
哼，大姜的王也真是个会做人的。
这话中带着的威逼她隔着两座山都听到了。
也就是说，她是否能得胜，还得看面前的这个徐医师如何判定。
徐医师要是认为是两种药材，那她就能顺利通过考核。
反之，徐医师要是说，这就是一种药材，那她今日所说的那么多，都会成为她失败后强言狡辩的说辞。
而这徐医师，作为大姜王室的重要人物，真的能站在公平的角度上，判定她成功吗？
徐医师当然也听出了大姜王话里的意思，他若是真的判了顾青禾成功，岂不是将整个大姜的医师名声都抛之不顾。
可他也知道，顾青禾的话是对的，如果真的判她失败，自己心里医师道德这一关，他也很难迈过。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观看的百姓中，却突然传来了清朗的男声：
“既然都说了，将叶子碾碎就能分辨是否为两种药材，那徐医师当着众人的面将五株药材全部碾开，大家不就都知道结果了吗？”
“对呀！”
“就是呀！只要全部碾开不就行了吗？我们虽然不懂医术，可这个顾医师说的我们可听懂了。”
“那叶子碾开，流汁浆的是寻香草，不流汁浆的是寻寒草。”
“多简单啊。”
顾青禾听得直发笑。
白渊总能在关键时刻助他一力。
百姓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统一为一样的呼喊：
“碾开！碾开！碾开！”
除了看台上王室的几个人，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想知道，顾青禾所说的，碾开药材就能区分两种药物，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