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吃饱喝足，又调整好心态，费靓靓在边上看起了热闹。

    死人是大事件，县衙的人按流程处理着。

    思缘坊里大大小小十几个客栈，人流往来充足，很多人看到重二和老薛头若丧家之犬一般，从同福客栈狂奔而出。也有人看到小二去东市的归林居采购，导致他中毒的酒菜依旧摆在桌上。

    人证物证俱全，逻辑也很通顺。

    老薛头是胡人，两年前出现在青谷县，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重二和齐湘云，各自盘了店面做生意。平时没觉得他们关系有多好，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西北戎狄潜藏于大宣朝的细作。万安公得了线索过来查证，他们下毒刺杀，事情败露后潜逃。

    “细作跑了，万安公府会全力追捕。”慕燚的声音很淡，“但这三人的财产要没收，赔偿给万安公府。”

    赵荃有点懵，轻轻眨眼，“这个……”

    他想说与国法不合。

    但是面前这位爷敢去劫吕家的抄没家产，为了圆场还敢法场劫人。景愈拿他没办法，赵荃自认渺小，亦无招架之功。

    咽一咽喉咙，他怂怂地说，“便如郡公所言。”

    慕燚莞唇，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他转过头，朝费靓靓的方向看一眼，小女人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睛黑漆漆，正乖巧地看着他。

    视线隔空对了一眼，费靓靓立时直起腰，朝他甜甜一笑。

    慕燚却转开视线，回过头又和赵荃说话。之后他把墨岩叫过去，三个人又交流片刻，赵荃就起身告辞了。

    他一走，好多人跟着撤出去，大堂里顿时空旷了。

    慕燚也站起来，面孔朝着费靓靓，朗声道，“走吧。”

    费靓靓始料不及，小跑几步上前，好奇地问，“去哪？”

    慕燚淡淡回答，“出城。”

    ……

    再次坐上马车，费靓靓心跳有点快。隔着小桌板，她身体尽量往前凑，压住声音，“出城杀人？”

    慕燚若有若无地瞟她一眼，“还记得呢？”

    “当然。”费靓靓捏紧拳头，宣誓一般，“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慕燚眼神很冷，上下打量她，“你一点都不伤心？”

    “伤心啥？”

    “吕家满门被斩，你没感觉？”

    费靓靓心头有点虚，眼神轻轻滑开，老半天才吭哧出一句，“今日我死里逃生，又见到刑场的惨状，心神受到震荡，灵魂出窍，感觉自己由内到外焕然一新，已经不是原来的我。”

    慕燚皱起眉，“不是原来的你？”

    “对啊，您有没见过这种情况？”费靓靓神情严肃，一板一眼地说，“因为受刺激过度，周围的声音都听不到，记忆被堵住，忘了自己是谁。”

    慕燚定定看她，“你忘了自己是谁？”

    “忘了，慢慢又想起来。”

    慕燚能听懂费靓靓的意思。头一回上战场，他才十二岁。因为恐惧全身的毛孔都张开，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听不到声音，眼睛看出去的是慢动作，一堆人混在一起，举刀，砍，再举刀……

    确实有“身在其中又不知”的感觉。

    他因此梦魇了很多年，后面见多了，习惯了，麻木了，才渐渐好起来。

    他沉默，隔了好久才说话，“你是吕磬夫妇养大的，今日他们魂归异处，你去刑场烧些纸钱送送他们。”

    费靓靓连连点头，她占了原主的身体，于情于理都该为她和她的家人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