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中蛊
金鱼脸色不好看,钟盼儿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红姐呢?”
钟盼儿左右看了一圈,没见到人。
红姐是和月楼的管事的,虽说平常这青楼里死几个人没多大关系,可今天不一样。
多少王孙贵族看着呢,就这还让死了人,说出去都觉得丢人。
而这事儿,红姐脱不了干系,免不了会有大麻烦。
说到这儿,钟盼儿又想起个问题:“对了,人是怎么死的。”
金鱼已经悄么声地下去又回来了,金鱼说:“这也是奇怪的地方。正跳着舞呢,好好的能动能笑的,可很突然地就倒下来了,没磕没碰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口,死的时候笑容还挂在脸上。”
“是中毒?是窒息?”
金鱼摇头:“没有中毒。至于窒息……也不太可能。这些姑娘上台跳舞前都被红姐要求少吃东西少喝水,而且所有吃的喝的都被严格监管着呢。”
那是因为什么呢?
“我想去看看尸体,我可以过去看看吗?”钟盼儿说。
金鱼朝楼下看了一眼:“恐怕有些难。”
钟盼儿皱紧眉头,她总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就在这时候,红姐又出现了,她脸色连变都没变,还是方才的那副装扮,语速慢语调也冷静。
而倒在台上的那位姑娘已经被抬下去了。
红姐先是鞠躬道歉,然后说:这只不过是个小插曲,权当是给各位看官加菜助兴了。
接着又是一片白茫茫的雾升上来,另一拨姑娘娉娉袅袅地走上台来。
又是一片衣袖飞舞鼓乐齐鸣的画面。
而台下的看客或许先前还有些惊疑,伴随着轻扬的乐声,不过一会儿,就已经将方才的事情跑到了脑后,又开始乐呵呵地欣赏着舞蹈与美人。
金鱼很生气:“这些人都不把人命当回事吗?那小姑娘死的时候才十三岁啊,说不定还没他们女儿大。”
钟盼儿看了金鱼一眼,再次感叹:“你们家太子把你保护的真好啊。”
在青楼里找同情,找羞愧,指望那些寻欢作乐的看客生出点不安,那岂不是天方夜谭。
钟盼儿拉住金鱼:“走,咱们跟上红姐。”
红姐下了台后没回房间,七拐八拐地不知道要去哪里。
钟盼儿跟了一会儿,觉得自己都快被绕晕了。
就在钟盼儿决定放弃的时候,红姐停下了。
红姐停在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小亭子处,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感觉亭子下面的石凳都有些褪色,更别说东少一块西缺一口的了。
可这亭子虽然破,四周却种满了许许多多品种繁杂的花,甚至还有些是反季节才开的花。
钟盼儿觉得奇怪,金鱼也觉得不对劲:“姑娘,这地方好像是个阵……”
钟盼儿:“……”
她有些头疼,她就算再聪明,这六爻啊算卦啊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也是一窍不通的。
这种东西,是最考验天赋和努力的。
“看来我们要无功而返了。”钟盼儿有些沮丧。
“姑娘,你看!”金鱼忽然指着红姐,低声道。
钟盼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红姐围着小亭子转了几圈,然后按了某些奇怪的顺序与频次,轻轻敲了敲支撑着小亭子的几根石柱。
下一刻,只见亭子后面原本是一座大花圃的地方忽然摇晃起来。
大片大片的花枝下沉,然后一座石头做的方房子升起来。
钟盼儿:“……”
这手笔真够大的啊。
金鱼也惊呆了:“姑娘,咱们还跟吗?”
“跟个屁,”钟盼儿生气,扭头就走,“回家吃饭。”
金鱼张大了嘴巴:“可,可那个死掉的小姑娘呢?”
哦,对了,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钟盼儿和金鱼决定暂时不管红姐了,二人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大圈,找到了放尸体的地方。
多稀奇,还是个老地方。
白天的乱葬岗气氛还好点,没有夜鹰,也没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增添人的恐慌。
金鱼一路走一路好奇:“姑娘,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怕啊。”
钟盼儿心想:死在我手上的人说不定比这里埋着的人还多,要真是都害怕,她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不过红姐真的好狠心,人刚死就把人抬到了这里,就没采取点其他什么措施吗?
“什么措施?给这小姑娘鞠躬道歉三叩九拜地送她好好上路?”
金鱼哽住:“姑娘,我错了。”
“金鱼,有的时候,你的一些突如其来的同情,会害死人也会害死你自己的。”钟盼儿叹气,“这个世界,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是残忍,也是人性。”
钟盼儿其实一直不太想说这些。
有时候她也很喜欢小金鱼的天真与口无遮拦,但人不能一直活在自己的想象和想当然中。
因为是刚扔来的尸体,又是大白天,没一会儿,两个人就找到了那小姑娘。
小姑娘确实年纪小,什么都没发育,脸甚至还带着些婴儿肥。
金鱼看了有些难受,侧过了脸。
钟盼儿倒没觉得有什么。
她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一会儿,连头发丝儿和指甲盖都仔细瞅了瞅。
确实没什么异常。
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钟盼儿调整了一下对方的姿势,然后左手使劲掰开这姑娘的嘴,右手伸出两指到她喉咙处。
“姑娘,你在做什么?”
金鱼被钟盼儿的动作惊住,钟盼儿扭头看了金鱼一眼:“来帮忙。你抱着她,把她放你腿上,然后把她的脑袋往后掰,让她头仰起来,我好操作。”
金鱼虽然不明所以,但听话。
钟盼儿伸手在那姑娘的喉咙处扣了好久,久到自己手指都有些麻了的时候,那姑娘的下颌肌肉突然抽动了一下。
钟盼儿目光一凛,将手指扣得更深了些。
终于,一条小拇指半个指节大的虫子被扣了出来。
抠出来的时候,这虫子还活着。
金鱼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
钟盼儿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她将虫子放到地上,然后快速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包药粉洒向那虫子。
一阵微小的“刺啦”声过后,虫子不动了,地面也渗透出一些黑绿色的血。
钟盼儿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这姑娘是被人下了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