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妻主，真的长出来了
第三天麦芽就长出来了，屉子铺的布上面长出了一层浅绿色小芽，和刚出土的小草一样鲜嫩。
那一根根小草，都是从麦仁屁股那白色的胚芽里生长出来的。
“哇，妻主，真的长出来了。”
秋苗惊喜道。
说完，手伸进搪瓷碗里，用手指沾了些水，倾洒上去。
透明的水珠，顺着他的手指纷纷滴落下来，打在密密麻麻的麦芽上，染得麦芽更加青翠欲滴了。
“还要等它再长长，长得高一些，就可以做麦芽糖了。”
李满满笑着点点头，说完继续开始继续淘洗木盆里的木薯。
她把之前在树林里砍的白木薯清洗了一半，再一一剥皮，全部放进另外一个木桶里。
今天，她要尝试做出木薯粉。
木薯所含的淀粉是所有薯类里面最高的，而土豆里面的淀粉是最低的，用它制作淀粉，还不如直接用来吃划算。
所有提取淀粉的方法都大同小异，都是把薯类清洗干净，剥皮。然后尽可能地打碎成粉末，打得越碎，溶于水的淀粉越多，提取出来的淀粉也就越多。
在现代还有破壁机可以用，而在落后的当下要打碎木薯就需要依靠人力。
李满满思考了一会，决定制作一个类似于土豆擦丝器的东西，这样可以把木薯弄得最碎。
家里没有杵臼可以用，而杵臼在使用时还有一个缺点。
用它捶打柔软的面团米团做年糕之类的时候很方便，而在捶打这些硬质食物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容易被砸得飞溅出来。
因为杵臼是圆形，在受到棒槌向下的力的时候，就会从各个方向乱飞。
这个时候，小小的食物残渣会变成小石头一样锐利，砸在人的脸上，眼睛上钝疼。
飞出来的食物，这又是一大部分食材的损耗。
李满满想来想去，走到牛棚外面据下来一小截细竹子，大概有小臂那么长。
她把竹子从中间劈成了两半，又拿起剪刀，用尖的一角，在竹片刻出一排排小洞，她在一个个洞上方，打薄出一个小小的斜坡。
无法做到像现代厨房用具那么精密细致，但工具原理都是一样的。就是让工具在与食物摩擦的过程中，尽可能产生阻力，让工具去消磨食物。
“妻主，这个是做什么的？”
秋苗看着李满满问。
他觉得她脑子里太多多新东西，而他都没有见过，也无法想象。
但是这也让他很佩服。
“厨房工具。”
李满满简短地解释完，又做了另外一个。
“我会教你怎么用。”
秋苗听到这个心情好起来，他很喜欢和她一起做事。
相比起她不让自己做这做那，却自己一个人辛苦劳作，他喜欢参与进去。
而更喜欢的是她不断地教会自己新的事物。
李满满又用木贼草把木片锋利的四个侧面擦了擦，打磨平整，确认没有锋利的竹纤维后，才交给了秋苗。
做完这一切，她弯腰从木桶里拿了一只白白胖胖的木薯，给秋苗边演示边解说。
“用左手倾斜拿着木片，右手拿着木薯放上去，用力搓动，木薯就会变成碎屑掉落在盆里。”
秋苗认真点点头，这对他来说很简单。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稀奇的厨房用具，以往家里做饭用到最多的就是菜刀了。
就这样，李满满和秋苗开始搓木薯。
李满满坐在床铺边，对着一个木桶，弯下腰来拿起一只白木薯开始劳作。秋苗站在矮墙边，对着一个木盆，把一个又一个白萝卜一样的大木薯搓扁，搓小。
最后剩下搓不了的碎块，再由秋苗拿到案板上切碎。
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两个人搓碎完了一盆木薯。
所有木薯搓完，变成了一盆白色糊状粘稠的东西。李满满把两个人搓的木薯碎全都倒进了一个木桶里，足足有多半桶，再给里面倒入清水，拿木棒搅匀。
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一个时辰，让所有淀粉溶于水，然后过滤掉木薯残渣。
一个时辰后，李满满和秋苗开始过滤木薯残渣。
她们用的是洗干净的旧衣服，由李满满撑开布，下面接着一只空桶。
秋苗拿葫芦瓢，一瓢一瓢舀出木薯糊糊往布上面倒。
经过沉淀，桶里的木薯水已经变成了白色。
秋苗两只手握住葫芦瓢的把手，慢慢斜倒到布上面。浊白的木薯浆液渗透过浅蓝色的布，变得像牛奶一样，注入到底下的木桶里。
这就是木薯淀粉水。
等布上面的木薯水全部渗下去，李满满再捉紧手里的布，包住残渣，用力挤捏，然后把残渣倒进旁边的木盆里。
相比刚才搓木薯，这个活更加需要耐心，因为要等待木薯水下渗，而负责撑住布，挤捏木薯的人需要更多的力气。
拧干完一盆残渣，李满满的两只手已经变得通红。
沉淀是倒数第二道工序。
沉淀一夜，等到最上面的水变得清澈，这才算是所有木薯淀粉分子都沉淀了下去。
——
——
“哗——”
一个黑色的人影，忽然从静静流淌的河面上钻了出来。
她两只手一边划动着身边的流水，一边向岸边奋力游去。
等到一只湿透的干瘦手臂爬上岸，女人直接把手中挣扎的鱼儿直接扔在了草丛里。
新鲜的鱼儿脱离了水，依旧在地上蹦跶跳着，灵活的尾巴胡乱甩动。
“哎呦，”
李满满喊了一声。
她眯着眼睛，伸手擦掉脸边凉凉的河水。
刚才都溅到她鼻子，嘴巴里了。带着泥土特有的气息，还有扑面而来浓烈的鱼腥味。
她弯下腰，一把抓住鱼摇摆不停，快要挣脱的身子，重重扔进木桶里。
又下河，把自己曾经做的捕鱼陷阱捞了出来。
已经好几天没有检查陷阱，她都快忘了。
李满满摸到自己放置的鱼篓，从水里缓慢提起来，沉甸甸的重量让她有些欣喜。
一定有收获了。
清澈的河水从密集草杆组成的长筒里漏出来，一条黑色的大鱼拍打着尾巴出现在陷阱里，李满满一下子兴奋起来。
是条大黑鱼！
这些天太忙了，又是去街上卖东西，又是搭建灶台，她险些遗忘了这里的陷阱。
一看今天牛棚里剩余的食材，她隐隐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再一看到旁边的大河，才想起了这回事。
能有收获她已经很满足了，今年的收成不好，村里自然少不了下河捉鱼的人。
她以为河里的鱼快被捉没了，没想到今天还能捉到。
李满满拎着木桶回了家，准备把这条黑鱼炖了。
所幸这几天都是烈日高照，没有下雨，李满满新搭建的灶台很快就干了。她决定今天在里面做饭试试，看这个灶台好不好用。
“妻主！”
看到李满满回来，秋苗高兴极了，他扶着自己的大肚子，慢慢走到了牛棚外面。
“今天中午做鱼给你吃。”
李满满笑道。
说完，她将手里的木桶扔在外面，从牛棚里把铁锅搬出来，放在外面露天的新灶台上。
李满满给灶台做了一个烟筒，是用竹子做的。
找一个和烟筒口差不多粗细的竹子，把竹子中间打通后，然后安放上去。
李满满抱来一堆木柴扔在灶台边，蹲在跟前点火，秋苗帮她拿来了一把茅草和打火石。
点着火之后，干柴就在灶膛里面熊熊燃烧。秋苗端来两碗清水，倒入了铁锅里面，防止锅被烧干。
李满满蹲在河边拿刀子杀鱼，把另外一条鲢鱼养在了水盆里，秋苗在牛棚里面择野菜。
他挺着肚子，站在西边的矮墙跟前，把杂草从盆中绿油油的野菜里面挑出来，然后把发黄的叶子，被虫蛀了的叶子摘掉。
还有些叶子上面有虫子的卵，一颗一颗黄色的小点，左一个右一个。或者是一排绿色的小虫卵贴在叶片后背，都要去除掉。
这是之前李满满和他一起择菜时给他教的，一定要细心地择干净。
他都按照她的话去做。
做鱼的时候，秋苗站在旁边学习。
他看着李满满如何切鱼，怎么斜着刀在鱼肚子上划刀，什么时候放葱姜蒜，再放水进去。
“妻主，”
“我来试试吧。”
铁锅里，黑鱼翻着一双泛白的眼睛，躺在锅中白色的汤汁咕噜咕噜冒泡，秋苗有些跃跃欲试。
李满满把勺子递给了他，并细心地嘱告。
“再过一会给鱼翻个身，然后再放调料进去。”
秋苗点点头。
他认为做饭本来就是应该男子做的事，而现在正是学习的机会，等他学会后，绝不让妻主再下厨房。
他仰起头看上面的烟筒，发现白色的烟雾从竹筒口冒出，排向了空中。
而相比之前的锅灶，每次变了风向，他就就被烟熏得掉下眼泪，眼睛也睁不开。用这个锅灶做饭真的好方便，快多了。
香味已经出来了。
是属于鱼肉的鲜香味。
不住地往他鼻孔里钻，秋苗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口水。
他又想起第一次吃鱼时的感动，还想起李满满说自己每天都得吃肉吃蛋，这样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健健康康。
因为她说的话，他才会丢下以前的旧观念，放开肚子吃，把她分给自己的食物全部吃光。
为了腹中的孩子。
她也是这样想的，才会每天如此劳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