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遇 第二篇
电梯总是很忙，一个楼里所有的施工材料都要靠这两部电梯运上去，一般情况都是先紧着送砖的送灰的先用，别的材料只能等他们不用时才能用，所以这个郭建东常常是推一车料到楼下，理所应当的坐在阴凉地歇着，短的能歇个十几分钟，长的时候半个小时，别人还说不出他什么。
从楼层的进料口到段锋干活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地面上都散落着各种施工的垃圾，一个人推个重车是很难从这些垃圾上面推过来的，郭建东把车一推出电梯就大喊着叫小李帮忙。
小李一边高声答应着一边快步跑了过去，段锋也站起身。一阵轮胎压在杂物上的沉闷响声，两个人推着车小跑着冲了过来，郭建东大喊一声“扔。”两人同进撒手，推车顺着惯性向前冲了几米，“通”的一声一车材料就倒在了地上。
郭建东看了看地上已经没一个接头零件了，转头和段锋说了一句：“老段焊的够快的啊。”
“不快不行啊，不快老板不给钱。”段锋敷衍着一边回郭建东一边从地上拿起一个接头，放在主管上比划着位置。
郭建东站在旁边一脸神秘的样子，“老段、小李你们说我是怎么上来的？”
“坐电梯上来的呗。”小李口快，说完还冲郭建东做了个鬼脸，段锋不由得笑了。
“废话，我不是坐电梯上来的还能坐火箭上来。”郭建东白了一眼小李，抬起腿向小李屁股踢了过去，小李笑着闪开。
“老段我和你说，我是和美女一起坐电梯上来的。”
“美女？”小李一听美女来了精神，忙凑了上来“在哪呢？上哪层了？”一叠声的催问着郭建东。郭建东看小李来了兴趣，却开始卖起了关子，停下不说了。竖起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抽烟的手势。小李赶紧从兜里掏出烟递了过去。
“小伙子挺识眼色，有发展。”郭建东调侃着小李，掏出打火机把烟点着，长长的吸了一口。
“你妈你到是说啊。”小李看郭建东一个劲的摆架子，急的直催。郭建东看小李越着急越是不说，拿着架子对小李说：“我再好好抽几口。”小李急得火起，一伸手“噌”的一下把烟从郭建东手指里抢走，恨恨地说：“我让你再拽。”
郭建东没小心小李有这一手，忙笑着求饶：“我说 我说，快把烟还给我。”小李一脸忿忿地把烟还给郭建东。
郭建东又深吸了一口烟才说道：“刚才我在楼下等了半天，好容易等到上灰的那拔人不用了，赶紧把车推进了电梯，刚要关门，来了十几个人，都戴着白盔，一看就是领导视察，其中有两个女的，我靠，老段，你说听咱们来这工地也一个来月了，那女监理就算是工地上最漂亮的了，今天我可饱了眼福了，一次见到了俩儿，一个赛一个漂亮，而且那俩女的看样子就不是一般的领导。”
“就你那俩眼珠还能看出是一般的领导还是二般的领导？”小李一边听一边也不忘贬损郭建东几句。郭建东一脸不屑地看了小李一眼，“靠，你当我是你呢，那群人里有好几个我认得，除了咱们工地上的两个监理，还有项目部的几个大头也都在，一路上监理和大头不断向那另外几个人介绍情况，一看这阵仗就是大领导下来视察来了。”
“嗯，应该是。”段锋听郭建东这么一说，也认同郭建东的看法。
“那俩女的长啥样？”小李最关心的是这一点。
“另外那俩女的有一个年轻的，有一个看着老一点，看样子老点那女的是大领导，咱们工地的大头和监理们说话都冲那个岁数大点的女的和另一个男的。”
“年轻那个有多大，老的那个有多大？”小李见郭建东总说不到重点，急得又一次插话。
“年轻那个能当你妈，老的那个能当你奶奶。”正说到兴头的郭建东总是被打断不禁有点光火，呛了小李一句。
“能当你祖奶奶。”小李不甘示弱也回了郭建东一句。
郭建东不再理会小李，继续刚才的话：“咱们工地那个女监理平时看着算漂亮，可和那个年轻的女的比起来就差了一截了，咱们那女监理只是个子高点，条子顺点（身材好），皮肤白点。这两女的一个赛一个漂亮，年轻一点那个，真正的年轻貌美大长腿，个子看着有一米七可能还多，比那个女监理还高一截，那两条大长腿真长，又直又长，个子高也就算了，关键是长得还漂亮。另一个看着岁数要大一点，说岁数大一点，其实我瞅着也不过就是三十出头，那长相，那皮肤，那个年轻女的是白，这个不光是白，是白里透红，那大眼睛，那长睫毛，那瓜子脸，我靠，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的”。
郭建东拿起瓶喝了口水继续对着段锋说：“要不是这个岁数大点的女的，我还得等下一趟才能上来，那帮人上来之后，有点站不开，有个男的就让我先下去，那个岁数大点的女的说：‘别了，张部长，工人们推车上来挺费劲的，咱们就挤挤，我看能站下。’这样我才和她们一起坐电梯上来的。”
“你就会吹，你见个母猪都说是美女，一个不行还说俩儿？你他妈的就能吹，让你把个二老板（方言：指已婚妇女，这里小李指的是年龄大一些的已婚妇女）吹成天仙了，咱们工地除了那个女监理算个美女，剩下的女的胳膊比我胳膊还粗，脸比我还黑，还美女，还两个，你吹牛逼时也不看看风向。”小李听到郭建东把女监理贬的如此低，不由得恨恨的回怼郭建东，那个女监理可是小李心目中工地上最漂亮的女人。
段锋想起刚才在窗口看到的那一群戴着白色安全帽的人，想起那些此起彼伏的又略显含蓄口哨声和尖叫声，再听郭建东这么一说，虽然不能确定这两个女的是不是有郭建东说的那么漂亮，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群人里一定是有两个长得不错的女人。工地上很少能看到穿着时尚，年轻漂亮的女性，但凡有个漂亮点的女的出现在工地，工人们吹口哨、尖叫怪叫都是基本操作，虽说工地里也有些女的在干活，不过，就像小李说的，这些女的和男人们一样常年从事重体力劳动和在户外干活，这些女性基本都皮肤黢黑，身体健壮。
“你也就见过个女监理，那女监理和这两个女的相比，天下地下。”郭建东对着小李说完，一扭头看到段锋脸上也是一副不很相信的表情，有点急了，“真的 真的，王八蛋骗你们，我敢这样说，你在市里最热闹的街上守半个月，不，守半年，你就是在最热闹的街上守半年也不见得能看到一个比这个女的更漂亮的。”显然郭建东觉得半个月的份量并不够。
小李还是不相信郭建东的话，“还比那个女监理漂亮，还天上地下？我咋这么不信你呢。”
“敢赌不？要是比那个女监理漂亮，明天你给我买早点，要是没那个女监理漂亮，我给你买早点。”郭建东让小李激起了火，毅然开注。
“赌就赌。”小李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接受。
“不过，要是明明没有女监理漂亮，你非说比女监理漂亮咋办？”小李忽然聪明了一回。
“这还不好办，咱们就让老段做裁判。”
段锋一听他们打赌把自己带上了，忙说道：“别 别 别，你们自己玩，我不给你们评判。”这种看着是小事，可很容易得罪人，段锋不想掺和进去，忙推脱开。
“要是谁输了，两份早点，加上老段的。”郭建东显然不想放弃，为了拉上段锋当裁判，赌注加倍了。
“行，输了不认是狗、是被骟的毛驴。”小李不甘示弱的回应。
段锋并不太相信郭建东的话，这小子一向好吹，不过他到是相信郭建东关于来的是几个大领导的说法。相比小李关心那两个“美女”的长相，他更关心这些人去了哪层楼，他可不想这帮人转悠过来时看到他们在闲聊。“那帮人上了哪层了？”段锋问郭建东。
“不知道上哪层了，不过肯定是在咱们上面呢，我下电梯的时候他们还没下呢。”
段锋一听这话，赶紧站起身，连忙催促小李“行了，那别站这聊了，快干活。”一边也催着郭建东：“小郭，你也快别在这站着了，推上车快去等电梯。”段锋心想，这帮人既然是去了上面的楼层，那很有可能一会就转悠到这边了，让大领导看到几个人站在这聊天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段枫可不想触这霉头。
听段锋让自己走，郭建东一脸的不乐意，“别啊，老段，段哥。这么关键的时刻咋能让我走呢，说不定一会儿那帮人过来，我还能再看看美女呢。”郭建东急得和段锋直央求。
“不是我催你，是你上来时间长了，一会儿老莫又打电话来问，你想听他说你啊？”段锋可不想郭建东留在这里，万一那伙人真的过来，郭建东一定会贼眉鼠眼的看人家，搞个不好惹到哪个领导不爽，自己也跟着倒霉，可又不能拿这个理由让他走，段锋就找了一个让他不得不走的借口。
老莫是段锋他们的头，这批活的承包人，这批活老莫总共找了连他自己在内才十个人，就这几个人，谁在谁不在，谁干什么用了多长时间，老莫闭着眼睛也知道。段锋这样说，郭建东也知道是实情，自己刚刚在楼下故意拖时间，这一趟确实也时间不短了。
“行了 行了，我走还不行。”郭建东一脸的不乐意，扶起车走了。
“来，小李，快来干活。”看着郭建东走了，段锋也忙催着小李。
小李显然是让郭建东的一番话说的心痒了，一边给段锋打着下手，一边不断地向楼梯上张望。
“小李，一会那帮人要是从咱们这路过，不能盯着看啊。”段锋有点担心，这傻小子别一会那些领导过来他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让领导反感，过来找自己点麻烦可不上算，有必要叮嘱他一下。
段锋拿起一个接头在消防主管上比划着，很快地在主管上定好了位，用石笔划好了要开孔的形状，让小李拿过来割枪，熟练地依次拧开割枪的氧气阀和乙炔阀，掏出打火机放在割嘴的下方不远处打了一下，“砰”的一声，一股亮白色的火焰从割嘴冒了出来。段锋调整着割枪的氧气阀和乙炔阀，将火焰调成青色，把割咀对准消防管上划好的印迹，开始加热消防主管，等看到割咀下的钢管开始变红变亮，段锋左手食指和大拇指一拧割枪的高压氧气阀，一股高压纯氧从割咀中间喷出，“噗”的一声，钢管就被吹出一个小洞，段锋用两只手控制着割枪依照着石笔划下的印记在消防管上移动，不一会，孔就开好了。
段锋拿起一根焊条塞进割开的缝隙一撬，把那片已经被烧的红红的铁片拔到外面，又用焊条一敲，那片被割下铁片就掉到了地上，高温把地上的灰尘和水泥烧的“吱吱”作响。
段锋拿起接头在割开的孔上比了比，用割枪又修了修，再一次拿接头试了一下，接头正好插进了主管上开出的孔。段锋关掉割枪，放在一边挂好，拿起接头插进那刚开好的孔中，调正方向，让小李扶着接头，自己麻利地拿起焊把、焊帽，“哧”的一声，一阵刺眼的弧光闪过，接头已经点焊在消防主管上。
段锋放下焊把焊帽，退后几步，身体贴住走道的墙壁，双腿微曲，头向后仰，尽量让双眼保持着和接头在一个高度，眯着双眼，仔细看观察着接头是否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