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青和离坦
楼兰城外的沙堡中。
“老大,我们要听那个瘸子的话嘛?”一个满脸胡子,有点憨实的男人看向身旁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拿人银子,替人消灾,走拖去埋了,我只听银子的话。”说话的男人叫力青,旁边的胡子男叫力坦。
这两人都是莫日布在沙堡外遇见后雇来帮他埋尸体的,两人本是楼兰的百姓,平时都是去孔雀河捡蚌珠养活一家老小,两人都还算本分。
莫日布丢给他们百来个刀币,就让把拖到门口的三具尸体埋了,两人接过银子细细数了数,这可抵他们一个月的收入了。
虽然有些害怕,可是为了银子,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也不耽误就拖着尸体去了不远处,挖了个很深的沙坑,把尸体丢了进去。
做好一切后,力坦看了看沙堡的方向道:“这三人是那个瘸子杀的吗?”
力青也看了看沙堡的方向,像是在思考什么道;“我那知道!”
“要不我们去看看?”力坦提议道。
力青摸了摸自己怀里那轻而易举得到的银子,又想对方只是个瘸子而已,去看看也无妨,小心着些就是。
靠近沙堡后,两人小心翼翼的探头向沙堡里看去,除了残破的笼子外,还有一些刑具,两人都有些脸色难看的对望一眼,就再力青考虑要不要进去的时候。
力坦看到里面有个单独的房间,好奇心驱使,走了进去,可看到四周没有一人,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可置信的大喊道:“老大,没人啊!,那瘸子走了?”
力青也跟着进去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人,可是他敢肯定,那瘸子在这沙堡中,虽然他们在埋尸体,可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沙堡。
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突然他看到地上有一道长长的拖痕,这应该是那瘸子拖着自己脚走路留下的。
顺着托痕看到了角落的夜壶,力坦以为这个夜壶有什么问题,上手就想拿起来,可是却发现这夜壶拿不起来,两人惊奇的对视一眼,围着夜壶转了两圈。
力青上手一转,突然地面抖动,吓得两人瘫坐在地,惊恐的看着中间的笼子慢慢的下沉。
听到响动的莫日布,脸色一沉,顺着楼梯,走上木笼,按动开关又升了上去,看到木笼旁瘫坐的两人,眼里露出了杀意。
力青看到莫日布出来吓了一跳,毕竟是亏心事,反应过来就想拉着力坦往外跑,可莫日布那会放过这两人,拿起手中的手弩,对准两人就开始扫射。
两人仓皇的逃窜,虽然莫日布的准头不是很好,可是跑在后面的力坦,小腿上还是中了一枪,拖慢了两人的速度,眼看着莫日布就要追上来了,两人因为手无寸铁,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是下一秒,突然一支利箭从他们的耳边划过,直直冲向莫日布手中的手弩,大力的撞击,震的莫日布手中一痛,松开了手中的手弩,下一秒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莫日布的面前。
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高高提起,吓得莫日布心里一个咯噔,感觉自己头晕耳鸣,难受至极,两只手用力的扒拉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可那手就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挣扎的莫日布,余光看向了入口处,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就是黑水,那个在自己面前像只狗一样的男人。
再看到他后面那十几个黑衣人时,第一次莫日布感受到了恐惧,他知道黑水不会放过自己,突然他感觉自己最好不要挣扎了,现在能痛快的死去对于自己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黑水怎么会那么容易让他死,立马恭敬的说道:“大人,这人就是莫日布,不能杀,得带回去给公主。”
掐着他的黑衣人一听,手上使劲一甩,把莫日布丢向了旁边的笼子上,笼子砸得粉碎,莫日布也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也碎了,就像那日君千翌的那一脚一样,疼得他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
一口鲜血喷出,黑水上前看着莫日布道:“小公子,今日可好?”
莫日布疼得额头青筋直冒,让他无暇顾及面前的黑水在说什么。
黑水看到他那痛苦的样子,脑袋里出现的是自己像条狗一样跪在他的面前祈求,还有自己姐姐那痛苦绝望的眼神。
莫日布的痛苦,不但没有让黑水感觉畅快,反而让他更加愤怒。
“明明你也是人,你也知道疼,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残忍,为什么你就看不到别人的痛,别人的哭,你是人吗?是人吗?”
黑水抓起莫日布的衣襟大吼着。
莫日布被黑水喉得清醒了几分,看到黑水那痛苦的眼神,他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少了几分,嘴里冒了几个血泡,血侵染了牙齿,他笑得癫狂。
“哈哈哈,畜生就是畜生,以为咬了主人一口,就把自己当成人了?你姐姐还活着吗?你可知道你回来之前,你的姐姐已经被好几个男人糟蹋了,你知道她求我的样子有多可怜吗?”
莫日布看到黑水那已经充血的眼睛,笑的更疯狂了,他就像是拿着一把无形的刀,在一刀一刀的刺向黑水;“当我跟她说,是你连累了她,她眼里的不可置信,她眼里的恨意,你说,是对你,还是对我呢?哈哈哈”
黑水不敢想象,如果姐姐恨自己,自己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姐姐,拿出从小什么都让着自己,把好东西都留给自己,如母亲一般的姐姐,都是因为自己,姐姐才会去承受那些痛苦和侮辱,都是因为自己都是
黑水越想眼里的戾气越重,突然用力甩开莫日布,眼睛一闭,眼角的最后一滴泪滑落,再睁开时,眼眸里已经没有了一丝感情。
“莫日布,老天爷是公平的,你做了什么孽,欠了什么债,哪怕是去了阎王殿,你也会还的,我今天就先收回你欠我的。”
黑水立马走到放刑具的那面墙上取下了一副铁爪,狠狠的刺向了莫日布的两边肩骨,莫日布哀嚎一声,锋利的铁爪抓住了他的胸骨,痛到极致的感觉,让他直接晕了过去。
黑水看了看四周,笼子已经恢复了原位,所以对于黑水来说,这里并没有什么,可是他清楚,既然莫日布躲在这里已经有一些日子了,这里四周萧条,并没有生活的痕迹。
突然眼睛看到了力青和力坦,两人就是普通百姓,最坏也只敢干点小偷小摸的事情,这突然看到鲜血淋淋的场面。
两人早已被吓得脸色惨白,看到黑水向着自己走过来,两人都吓的向后爬了两步。
“说说吧,那人为什么要杀你们两个?”
两人为了保命,哪敢不说,力坦立马指着墙角的夜壶道:“我们发现了他的密室,他想杀我们灭口,哪里,就在那个角落的夜壶就是机关。”
黑衣人一听立马走了过去,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估计这黑衣人是有洁癖,又走到莫日布面前,一用力撕下了莫日布一个裤腿,然后再去拨弄那夜壶一转。
地面开始震动,笼子慢慢下沉,莫日布躲藏的密室出现在了眼前,十几个黑衣人留了两个看守莫日布,其余的都跟了进去。
黑水没有进去,他觉得凭莫日布这个娇生惯养的习惯,不可能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这么几天,走到力坦两人面前问道;“你们可还看到这里的其他人?”
力坦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对了,他给了我刀币,让我们埋了三具尸体。”
力青跟着点了点头,也说道:“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一个老者,他们都是口吐鲜血,脸色乌紫,应该是中毒而死。”
黑水想了想府里的人,不出意外的,他猜到了贾管家和他的两个义子,他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莫日布,心里不忍嘲讽。
“莫日布你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也,如果贾管家还在,可能早已发现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掩护你离开的,可是你却把自己的路给断了!你说你是不是活该?”
黑水看着莫日布说着,也不管这话他是否能听到。
很快黑衣人就出来了一个,对着另一个黑衣人交代了两句,那个黑衣人离开了。
黑水知道,应该是地下的东西,他们带不走,或者说带不完,又去通知更多的人了。
等接应的人来后,密室的东西,足足装了十车,黑水暗叹,这是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才会拥有如此多的财富。
黑水拿了一盆水,把晕厥过去的莫日布泼醒后,不言语的拉着铁链跟着队伍往楼兰王宫走去。
铁链的每一次牵动都会让莫日布感受到噬心的疼痛,可是双手绑着,脚上还有重重的铁球,让莫日布走的每一步都是煎熬。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黑水看了一眼吐字不太清楚的莫日布,淡淡一笑道:“当初我姐姐求你杀了她时,你是怎么想的?”
莫日布顿时语塞,此时的疼痛已经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黑水可不管那么多,看着自己落下了一段距离,不顾莫日布的叫喊,强硬的拉着莫日布小跑了一段。
时间从指缝中流逝,这七天,没有一个人过得轻松,今天是赤木锦最后醒来的日子,是成活死人还是醒来就在这最后的几个时辰中。
这几日因为蝶锦宫的伤员多,这里到处都充斥着药香,古丽拿着扇子坐在凳子上守着药罐子发呆。
阿曼走过来看到药已经溢出,赶忙把盖子揭开,看着古丽道:“古丽,别发呆啊!药都好了,快给公主送去。”
被惊醒的古丽赶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就走神了。”
“没事,这几日宫里的人,都不好过,我也一样,这是公主最后一次服药了,你拿个大碗,给公主多喂点。”
古丽点了点头。
端着药来到赤木锦的房间,古丽看到已经好了不少的古相兰在公主的床边,握着赤木锦的手,在抹着泪。
也不知道这古香兰是真的转性了,还是假装的,可那个孩子不希望做一个有娘的孩子,他们更希望这兰夫人,是真的想明白了。
“兰夫人,该给公主喂药了。”
古香兰抹了眼角的泪道:“我来。”
古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药碗递了过去,站在一旁看着古香兰一勺一勺的喂着药,动作轻柔,缓慢。
浮莲有些疲惫的进到屋子,看到古相兰在喂药,对着兰夫人点了点头,便瘫坐在了桌子上,古丽看她累极了的样子问道;“累了?喝口水吧,这几日你要照顾这么多人,辛苦您了。”
浮莲摆了摆手道;“我不怕累,阿月那丫头已经回萝婉宫了,只是那了尘”
只见她话还没说完就皱着眉端坐了起来,古丽看出不妥,问道:“了尘还没有醒?”
浮莲点了点头;“他失血过多,我们现在也只是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如果之前公主醒着,用她那输血的法子,可能还能抢回他的命,可是现在”
浮莲摇了摇头,古丽也心下黯然;“这几日二公主都是偷偷的跑过来看了尘法师,这要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知道得多伤心。”
浮莲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现在只想救回赤木锦,其他的人是死是活,都跟她没有关系,自己已经尽力,无愧于心,当医者早已看透生死,可是真正让医者感到无力的是在面对自己在意的人的生死而已。
古丽顺着浮莲的眼眸,也看着床上的赤木锦,心里暗暗祈祷,;公主一定要醒来。
突然卓力低着头走了进来,浮莲看到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找到人了吗?”
卓力已经出去七日,已经把四个一一排查,每一个沙凹,每一处湖泊,每一片沙丘,哪怕是一个蝎子洞都没放过,可是去没有半点君千翌的痕迹。
他就连那突厥人埋葬的尸体都一一翻出来看了看,想到君千翌这一月对自己的照顾和鼓励,真到自己回报的时候,却一点忙都没有帮到,心里不但愧疚还自责不已。
浮莲也看到卓力摇头,转眼看到床上的睡得安详的赤木锦,不敢想公主要是醒来没有看到君公子,会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