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唐昭御剑速度极快，一下冲出湖泊。
身后“嘭”的一声闷响，追来的白水蟒撞到禁制上，蛇身因为惯性，整条都贴了上去。
“唐昭师姐1千竹峰剩余的弟子迅速奔来。
唐昭停下飞剑，落地时脚步踉跄了下。
先前被蛇尾拍中，哪怕抵消了部分力道，也还是有些不好受。
“师姐可要紧1其他弟子靠近过来，关切询问。
唐昭摇了摇头，扫过叶思正和唐曦，将兰泽仙草递了过去，“仙草。”
叶思正正要去接，手伸到一半又想起什么，硬生生收了回来，扭头对唐曦道：“还是曦师姐收着吧。”
“好，有劳师妹了。”唐曦笑着收下兰泽仙草，“仙草先放我这儿，等出去了在细分。”
其他弟子对此没有意见。
后方湖中，巨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珍宝被收走，气得不停地撞击禁制。
众人回头看了眼。
那树桩般粗壮的纯白水蛇扬起头，阴寒歹毒地盯着他们，蛇信子吞吞吐吐，发出“嘶嘶”声响，竖瞳里似藏着极深的怨恨。
千竹峰弟子打了个寒颤。
有弟子提议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蛇看着怪瘆人的。”
“那最后被拍出秘境的，好像是首垣峰的某位师兄，对面那些人要是气不过来抢，我们人数可没他们多……”
“嗯嗯。”其他人忙不迭地点头赞同。
众人正待离开。
后方忽地传来轻微声响，像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
紧接着，一股阴凉寒气直逼过来，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蛇信子吞吐的“嘶嘶”声。
有经验不足的弟子下意识回头看去。
后方腥风猛扑而来，蛇嘴大张，一口将之咬下！
“啊1
其他弟子惊呼着，迅速御剑高飞。
巨蛇蛇尾一横。
“嘭1
飞得略慢的人被蛇尾扫中，一下落入旁侧树林，没了动静。
“这蛇怎么出了禁制1侥幸逃过一劫的人高高飞起，面上满是骇然与震惊。
唐昭也御剑飞至高空，蹙眉朝下望去。
不仅这白水蟒出了禁制，刚刚被攻击的两个弟子，也是一个被吞，另一个被拍飞重创，都没能被拉出秘境！
“萧师弟和李师弟他们都……”那弟子话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清楚看到，那巨蛇吞下一人后，腹部微微鼓起，白色的蛇皮下，仿似有个人在里头。
“这是怎么回事？先前那首垣峰的师兄不就被拉出秘境了吗？为什么到萧师弟和李师弟这里就不行了1幸存的弟子面色发白，连声音都有些抖。
如果两位师弟出不去，那他们是不是也出不去？
周围没人回答。
其他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杀了这蛇，说不定还能救出萧师弟1叶思正道。
其他人还没答话。
那巨蛇吞了人，蛇头又忽地扬起，竖瞳里似有什么瞬间扩大，一下将杵立在高空的人全部囊括。
唐昭等人猝不及防，只觉身体一僵，体内灵力突然凝滞，脚下飞剑登时失去控制，所有人如同下饺子般，从高空坠落。
这是四阶妖兽所拥有的威压。
在湖水里时，有禁制压着，白水蟒无法发挥全力，如今禁制消失，属于四阶妖兽的气息便彻底散发出来。
“啊1幸存的弟子慌张大喊，手忙脚乱想稳住身形。
巨蛇看准收了兰泽仙草的唐曦，蛇头扬起，一口咬去！
唐曦惊而不乱，下意识凝聚灵力，还没反击，身前便聚出一道灵光，将她防护在内。
“咔嚓1
巨蛇咬下，却没伤到唐曦分毫。
唐曦身上灵宝众多，不说唐昭还回去的东西，就是进秘境前，竹以眠给她的地阶灵器，便足以将这四阶妖兽压下去。
也正是因为它选了唐曦攻击，那扩大的威压在这一刻稍减。
唐昭立即运转灵力，重新御剑而起。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
知道唐曦身上防御灵宝众多，那巨蛇伤不到她，便头也没回地控制飞剑，四散奔逃。
连唐昭也不例外。
可她到底曾惹怒过白水蟒。
那巨蛇见奈何不了唐曦，立即将人甩开，扭头朝唐昭猛追过去，竖瞳里满满怨恨。
“嘶嘶……”蛇信子吞吐的声音近在耳边。
阴凉腥臭的气味也越来越近。
唐昭猛地拐了弯。
“嘭1白水蟒一下冲过来头，撞进旁边树林里，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它想报仇，你躲不掉的，斩了吧。”识海里，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唐昭御剑狂飞，“打不过。”
对方四阶相当于元婴期，她才金丹，且这金丹还有破损，手里的剑又是最普通的那种，连对方的皮都破不开。
她拿什么跟这巨蛇打？
“往左。”那声音继续道。
唐昭没有任何迟疑地拐向左边。
巨蛇滚了一圈，又迅速溜过来，仍是紧追不舍。
飞了这段路，周围已经不见其他同门，迎面却有一堵高大陡峭的山壁，拦住了去路。
那山壁光滑绵长，看着就硬，在不转道，怕是要撞个剑毁人亡。
“老祖……”
“伸出左手，画符。”识海内的声音继续响起。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闪过一道符文。
那符文繁杂，看不出有什么用。
唐昭没有多想，直接照着画了出来。
符文画好的刹那，她整个人猛地撞到石壁上！
然而，预想中剑毁人亡的场景并未出现。
唐昭一下从石壁中穿了过去，里头竟是另一片天地。
上方阳光普照，空中灵气葱郁，底下郁郁葱葱，长的却不是草木，而是一大片灵气四溢的药田！
那药田里的药，无一不是外头难得一见的珍稀品种。
更奇特的是，从气息和药龄上看，这些灵药草全是万年以上的！
她竟然看到一大片万年以上的灵植药田？！
“这是……”唐昭御剑停在空中，怔怔看着底下的药田，一时怀疑自己陷入了某个幻境里。
若不是幻境，这里怎会有这么多万年仙草？
“下去吧。”姜湛的声音从旁传来。
唐昭扭头看去。
青年半透明的身影如常，他看着下方的药田，丝毫不觉意外。
唐昭飘忽忽地从飞剑上下来，落地时还有些头重脚轻。
“这些……真的都是万年以上的仙草灵植？”
“嗯。”年轻阿飘不甚在意地点了下头，“这里布有特殊阵法，能加快灵植的生长速度，算起来……应当都是三万年以上的灵植了。”
“三、三万年以上？”唐昭彻底震惊了。
哪怕她曾是剑尊之女，也未曾见过这么多三万年以上的灵植仙草。
她深吸口气，重新看向姜湛，“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药田？我们现在……可还在夔阳秘境内？”
“自然还在，至于我怎么知道？呵……”姜湛一笑，半透明的容颜熠熠生辉，“还记得这秘境原本属于谁吗？”
唐昭心头一动。
传闻这夔阳秘境是某位飞升上界的老祖留下来的，莫非……
“这秘境原本的主人姓姜名湛，号澄澈，不巧，正是区区在下。”年轻的阿飘嘴角勾出一丝弧度，眸光望向眼前的少女，“现在，它们是你的了。”
“嗯？”唐昭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猛然看去，“什么？”
“我的东西，只留给我看得上的人。”姜湛手一抬。
离得最近的一朵万年白玉菇，自主飘到唐昭面前。
“你不是想要还清，这些年在太微用过的灵石珍宝吗？在这里随便摘上两三株，便能还清你欠的那点东西。”
唐昭心有意动。
但还是按捺下来。
这发展太快，她还没完全弄明白。
“这秘境是你的？那先前是怎么回事，禁制怎么会突然消失？”她问。
夔阳秘境是太微拿来历练弟子的，也算是宗门给予元婴期以下弟子的福利，可从未出现过禁制消失，人员伤亡的惨剧。
“谁知道呢，也许是外头掌控秘境的人出了什么事，也许是设置禁制的人生死道消。”姜湛毫不在意。
仿佛死的不是他的徒子徒孙，而是某些不相干的外人。
唐昭皱眉继续问：“禁制是只消散了这一处，还是所有的禁制都……”
“要消散，自然是所有禁制都消散。”姜湛笑了下，“那群小崽子失去庇护，这会儿指不定正哭爹喊娘呢。”
唐昭：“……”
她怎么还听出几分幸灾乐祸？
这确定是太微宗的老祖？
“没有办法送他们出去？”她问。
姜湛摇了摇头，“我早把秘境主权交出，真身又不在此，没办法将这群人丢出去，不过嘛……带你出去还是没问题。”
“正巧在太微待得烦了，不如……”他眸子转过来，“就此离开？”
“秘境发生暴动，消失个把人也很正常。”
“怎么样？要离开吗？”
要离开吗？
唐昭一时没有回答。
这确实是个极好的机会。
离开太微，就当自己从未来过。
只是……
唐昭闭了下眼。
曾经在太微的一点一滴，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她本是个没人要的小乞丐，直到七岁那年被剑尊唐允捡回来。
那时，他说她是他女儿，并赋予她名字，给予她宠爱，告诉她从今往后这便是她的家。
她信以为真。
可十一年后，他们却再告诉她，她不过个假冒伪劣的盗窃者，一个夺人灵根、抢人灵骨的歹毒恶人。
唐昭蓦地睁开眼。
“可有了决断？”姜湛看过来，俊美无俦的面容虚幻得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