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方依然
vip室内，大厅经理一脸笑得和八月盛开的菊花一样绽放绚烂，身上的狗腿味道扑面而来，这就是被资本左右的银行从业人员啊，李蒙蒙看着面前的一幕，心底暗暗地吐槽，若是换做平时，批条子打报告，各种程序都是需要走一遍的。光是走程序可能就需要一周左右，结果到江砚这儿就是特事特办了，谁叫人家是咱们滇州的纳税大户呢。
江砚坐在真皮沙发上休闲的喝着银行提供的新西兰红茶，微微的皱了皱眉：“他们采购的都不知道换换口味吗？这个红茶真是喝腻味了。”说着顺手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起身拿起报告，身上的休闲装倒是将江砚的长腿线条显得十分明显，如同雕塑家手中的唯美雕像，带着力量的美感。
江砚如果不做警察完全是可以靠着自己的那一张脸进入到娱乐圈的，精致的五官，一双亮得发光的眼睛，完美的身材比例，真是秒杀了一众娱乐圈当红小生。柔软的黑发带着如水一般的光泽柔亮，和白净的脖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么，你们还打算在这里把茶点全部吃完吗？赶紧去柜台把所有的转账记录和流水全部调出来，等会还要回警局呢。赶紧的。”江砚嫌弃的看着在茶几旁边吃的不亦乐乎的两人，一阵无语，感情自己是饿着他们了吗？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能吃？
孙小丁手里拿着一块香软可口的茶点吃的满嘴都是渣，“哎哟，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还在长身体呢，需要随时随地的补充营养，不能饿着。”孙小丁厚颜无耻的程度越发的没有下限了。
江砚翻了一个白眼，连再看他们一眼都觉得是多余的，自己怎么就会有这样的一个下属呢，果然人生在世就是来修行的，江砚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摸起口袋中的烟盒，眼神懒散，看着银行的大厅。这一看不要紧，倒是他发现了一个站在大厅的写字台那里，站着的不就是宋瓷吗？
宋瓷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在银行注视着自己，她今天刚好是来银行办理代缴代扣天然气的手续的。宋瓷今早起来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店门口贴了一张天然气的催缴单，她有点疑惑，自己每个月的缴费都是按时缴纳的，打电话过去询问情况，可是今天恰好是周末，人工休息，闻了一下周围的街坊领居，自己便一个人驾车来到了银行询问。
她今天穿着很是随意，针织开衫下，穿的是一身白色的亚麻吊带裙，头发用一根木簪子随意的挽起，脸颊两侧垂下一缕秀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微风，那一缕头发微微的晃动着，白净的脸上不施粉黛，乌发红唇在银行的灯光下显得十分好看，江砚在vip室内看着，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家里他老爹收藏的一副仕女图来，温婉娴静，自成一画，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淡雅的风情，江砚突然觉得自己读书读少了，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此时此刻的宋瓷，除了好看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词语去形容，江砚匮乏的词库里面也只有这些了。
宋瓷正在填着手里的单子，突然抬头扫视了一下周围，她总感觉有人在偷看她。眼神扫到vip是的玻璃门上，看到了江砚坐在沙发上怔怔的看着她。“难怪，我就说怎么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
她微微的皱起了自己秀气的鼻子，漠然的回视，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汇，几个来回下来，宋瓷没有再看江砚而是专注于自己手里的单子，握着笔慢慢的写着。
江砚心想，这真是老天爷硬塞到自己面前的媳妇儿啊，连在银行这种场合下都能够遇到对方，这不就是爱情吗？！江砚摩拳擦掌，准备等事情办完后好好地和宋瓷谈一谈。
“老大，我们将这次案件的银行交易都打印了下来，你看是这会准备回市局吗？”李蒙蒙从外边进来拿着一叠厚厚的银行流水交易单，看着江砚，江砚没有回话，而是看着银行大厅。李蒙蒙有点好奇，顺着江砚的目光看向大厅。
“诶，这不是上次那个案件的人吗？”李蒙蒙好奇的叫出声来，孙小丁闻言也看向银行的大厅，同时看向宋瓷。
这时宋瓷已经坐在等候区等待柜台叫号了。她知道那边的休息室内有一道热烈如火的目光在注视着她，不过他也没有打算予以回应，漠然无视就是最好的决绝、
她已经说的够多了，也够直白了。她和江砚是没有可能的，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来他们都是不可能的，而自己背负着那么沉痛绝望的复仇，她和江砚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那么在不该有的情绪在萌芽之中的时候，就应该狠狠地掐掉。而她，只能给江砚带来的毁灭和灾难。
宋瓷盯着手里填的单子，单子上隽秀的字迹逐渐模糊，自己的思绪也随着飘远。
那个时候，天平系统还没有建立，自己那时候也是嫉恶如仇，痛恨世间的一切黑暗，而自己仗着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混迹在一些隐私网络聊天室内，在那里面结识了无棱子和依然姐，那时候大家都正是青春，三个人也是有着共同的理想和抱负，时常聚在一起讨论。有时候讨论到一些激烈的地方甚至大打出手，像是三个没有长大的小孩。
依然姐的武力值最高，通常喜欢拉着乌棱子一起欺负她，她除了嘴皮子厉害之外，其他的都是弱势，依然姐很是喜欢揪她的脸颊，觉得很是好玩。有时候自己被戏弄得不高兴了，依然会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她。
“哎呀，这是谁呀，这么生气，也不肯说话了，这么爱生气以后怎么能嫁得出去哦，我看只能砸在我们手里了。”
“就是就是，还真是应了她那个名字，白瓷易碎，咱们得好好地供着。”
每每这个时候，宋瓷就会站起身来追着乌棱子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老是喜欢欺负她。在他们三人之中，乌棱子最擅长计算机，在网络世界中，算是天赋异禀的存在。年纪轻轻就是暗网中有名的黑客，自己则是善于观察人心，对犯罪和人心有一种着迷一般的执着，依然就像是他们之中的柱石一般。在天平系统中各方调和，很好地平衡几方势力，她只知道依然姐以前说过自己是从一个被灭掉的组织里逃出来的，而她是那个组织里训练出来的间谍。
间谍反噬，吞掉了组织，依然姐，只是侥幸从那里面活了下来，组织训练出来的间谍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或者说，是她杀了所有活下来的人。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她并不执着依然姐的背后身世，她只知道依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肯待她始终如亲妹妹一般的依然姐，就那样死在了那个夏天，像是一只蝶，最后葬身在了火海之中。那场火灾之后她和乌棱子连依然姐的尸骨都没有找到，一切都随着那一声爆炸湮灭在了金三角的罪恶地带之中。
那一次事故后，宋瓷卧床一年，天平系统在暗网中关闭，乌棱子双手受到了重创，手筋断裂，经过了几次大大小小的手术之后，手筋终于被接上，但是永远不会恢复到断手之前的样子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宋瓷整整哭了一夜，那一夜过后，宋瓷就再也没有继续消沉下去，而是积极地做起了复建，半年后复建好的七七八八，宋瓷和乌棱子出院直接将天平所有的能调动的势力全部集结在中缅边境的金三角雨林中，将毒枭温沙生擒，并把他的贩卖渠道堂而皇之的公布在暗网之中，不出三天的时间，温沙集团的所有业务全部瘫痪
而一代枭雄温沙眼睁睁的在电脑前看到自己的辛苦建立起来的犯罪集团在不倒一个月的时间里消失殆尽，被周边的一些大大小小的毒枭分食殆尽，温沙在屏幕前被绑住的身体不停的挣扎着，铁链发出了刺耳的噪音，大毒枭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犯罪集团就这样毁在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
他不服！！他死也不服气，为什么自己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自三十多年的心血，就这样毁之一旦了，温沙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败落在两个年轻人身上，那种比死还难受感觉令他他如鲠在喉，双眼通红，声音如同野兽一般嘶吼，死死地盯着站在前面的宋瓷。
他没有想到，暗网中有名的山鬼，竟然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少女，心底默默一阵心惊，能够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将自己逼到这种程度，这并不是一般人就能够做到的，那一份胆识和缜密的心计，并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山鬼！别以为你成功了，呵呵呵呵，倒下一个温沙，身后还有无数个犯罪集团在黑暗中窥视着，毒品是不可能消失在这片大地上的，哈哈哈哈。”温沙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反而坦然了，不停的刺激着面前戴着面具的宋瓷。
“你可能不知道吧，那次的爆炸原本就是为了山鬼你准备的，哪知道海拉自己在你到来前一步发现不对，自己独自一个人进入，不过能够将天平中的海拉抓获那也真是以外的收获，海拉竟然为了警示你们主动拉响了藏在暗处的引线，那个蠢货，根本不知道包围圈的引线是和工厂连接在一起的，左右不过两分钟的时间，根本没有时间能够跑出来。”
乌棱子听到温沙说道这里的时候，拳头紧握，指甲狠狠地挖进了肉里，鲜血的缓缓地从指尖流出，眼神中全是悲痛，宋瓷脸色白的吓人，如同一张死人脸，不带任何血色，青白的嘴唇微微的颤抖着，面具下的眼睛早已经含满了泪水。
温沙看着面前两人的反应，觉得十分的快意，能够在死之前看到为威慑暗网的山鬼和法老是这样悲痛欲绝的模样就觉得十分的开心，你们再厉害又怎样，不也还是栽倒了我的手上。
温沙大声的笑着，笑声中带着满满的恶意和嘲弄：“就算是死，我也将你们三人中拉了一个人陪葬，世界的毒品的历史上，永远都有我温沙的一笔，哈哈哈。”
宋瓷看着绑在椅子上笑得猖狂的温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在暗房中显得有些突兀，凉凉的，不带任何温度。宋瓷看向温沙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具尸体一般，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希望你之后也像现在一样肆无忌惮啊，温先生。”女人的声音如同伊甸园的毒蛇一样，毒舌吐信，带着猩红的芯子，下一秒将人置身于无边的地狱之中。
宋瓷拍拍手，带上来了一串蒙着头套的人，来人嘴巴皆是封住了声音，双手捆绑在身后，四肢的骨头连接处早已经被打断了，防止逃跑。温沙这个时候笑不出来了。
宋瓷温和的开口说道：“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选择自杀，另一个是选择杀掉你们曾经效忠的主人温沙，当然了，你们的选择一定是一致的，不然大家都会死在这里哦，答案只有两个，每个人的答案一致，你们就能够活着离开这里。”说完宋瓷起身离开了暗房，只留下了被松绑的温沙。
“十分钟，过了时间我会来看结果的。”
暗房中只留下了温沙和一众被捆绑的手下。
十分钟后，宋瓷看着监控中厮杀的场景，不禁觉得可笑，监控中，温沙根本没有让他们做出选择而是用手链绞杀了自己曾经的手下，他不能忍受自己被交易的场景，也不能够容忍会让自己的手下决定自己的去留。
温沙躺在暗房的地板上，全身都是血迹，他甚至被弄瞎了一只眼睛，手里握着的是自己的一只眼球，整个人如同嗜血的野兽，困兽犹斗，呜咽不止。
宋瓷如约在十分钟后打开了暗房的门，身后跟着沉默不语的乌棱子，她好像根本没有在意地上的尸体一样，熟视无睹的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了进来，微笑的看着躺在地板上穿着粗气的温沙。
“哎呀，看来是你赢了呀。恭喜你，获得了求生的资格呢。”宋瓷的语气带着亲昵和俏皮，似乎是在说这一件高兴地事情，温沙看着山鬼面带笑意语气亲昵，觉得背后升起了一阵寒意，好似自己被魔鬼盯上了一般。
“我可以放你出去，你走吧，我山鬼还是说话算数的。”温沙原本对自己生存下来已经不抱有任何幻想，在听到了山鬼说他自己能够活着出去时，整个人微微的颤抖着，满脸血污的脸上带着欣喜，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山鬼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肯放过我？”
“当然。”
温沙勉强的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他的另外一只腿已经在刚才的打斗中被折断，就算是爬也要爬出暗房，只要到了外面，一切都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他慢慢地爬着，看到地上刚才被自己杀掉的手下，没有再看，一只眼只盯着前面的路，匍匐向前爬着。在爬过一具尸体的时候，山鬼出声。
“我很好奇，你在杀你自己的手下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山鬼的声音在温沙身后幽幽的响起，相似朋友叙旧一般。
温沙不答，只是慢慢的挪动自己的身体。
“唉，你应该揭开他们的面罩的，好可惜。”山鬼微微的叹息，慢慢的走到温沙前面蹲下身来，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温沙的面颊，随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掉。
“她这是什么意思，面罩，为什么要摘掉面罩？”温沙看到山鬼毫不犹豫的走掉，直到看不见人影，自己惊疑不定，想着山鬼之前说的那一句话，面罩··········
电光火石之间吗，温沙仿佛明白了什么，全身发出了剧烈的颤抖，手指不受控制的抖动着，那一只抓着眼球的手，颤微微地将临近的尸体面上的黑布缓缓地揭开。
下一刻，尸体下面的漏出来的面容令温沙彻底崩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走出暗房的宋瓷在听到温沙绝望的嚎哭时，没有回头，连步子都没有缓慢下来，一步一步的走远。
她不是没有给过温沙机会，是她太知道人心，那群蒙着黑布的人里，有温沙的独子和老婆，如果温沙肯选择被他们杀掉，那么他的家人就可以幸免，天平会将他们送离金三角。
可惜了，温沙依然还是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路。自己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家人，呵呵呵，让他活着比死还难受。他的余生将会不断地重复这一天的发生的事情，会不停的假设当时的选择和情景，这样比死还难受，无疑是最狠的惩罚。
“山鬼！！！！我死也不会放过你！我会在地狱等你！”一声声响亮的嚎叫，类似野兽最后一击，回音久久不肯消散，暗房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人疾步走向宋瓷：“温沙自杀了。”
宋瓷看向天空中血红的残阳没有说话，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不用在地狱里等我，我早已身处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