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心上人
“明日胜败在此一举, 你还有心情想这些风花雪月？”章勘穿着华丽，浑身上下不是金银就是宝石，他一生气, 手一挥, 手上的宝石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你遇见了谁, 又和他们聊什么了？别又是和穆玄筠有关！”
“确实有点关系，不过也就是我们做这件事顺带就能成的小事。”章如玳笑道, “那两个人说能帮我得到玄筠，只要让我帮个忙，要我想办法把那个皇上的外甥，叫风疏的留给他们，我想着也不是大事，就答应了。”
“你没事闲的和外人接触什么？爹不是同意到时候废了穆玄筠留给你么？为何要多此一举？”章如玳忽然怔了怔, 摸了摸自己的金扳指, “风疏？那个小王爷？我们可不沾皇家的事情，你是傻了吗？动了那个祖宗, 别说你我, 整个玄门恐怕都要不复存在了！”
“我当然知道, 我也没打算帮他们去追求什么王爷, 我是看那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想杀了他们，替天行道。”章如玳懒懒道, “他们说穆玄筠拦着他们, 不让他们去和风疏亲近，言语间很是不满玄筠，他们也配议论玄筠？自然是要死的, 死之前再折磨他们一番，岂不美哉？所以才假意答应，实则是想杀了他们取乐罢了。”
说道这里，他摸了摸下巴：“不过玄筠怎么会和那个什么王爷交好？不行，他不能和别人交好，他——”
“给我闭嘴。”章勘阴沉沉道，他拍了拍桌子，身上丁零当啷一阵响，“我们的厉鬼损失十六只。”
章如玳一惊，跳起来：“怎么回事？”
“拜你那心上人所赐。”章勘道，“我派他们出去杀人取魂，碰上了穆玄筠。”
章勘自然不敢和他这疯儿子说实情，隐去他和终寰长老见面，约定杀了穆玄筠一事，只含糊撒谎说是不小心遇上的。
只是没想到穆玄筠轻而易举就杀了十六只厉鬼。
在章勘眼中，穆玄筠不过徒有虚名，他一共就带来二十只厉鬼，本来只想派六只去，终寰长老执意说六只厉鬼绝对杀不死穆玄筠，他才勉强答应派出去自己身边带着的所有厉鬼。
没想到那穆玄筠不知道得了什么法宝，居然让那么多厉鬼都有去无回，简直可恶。
他心里生气，表面还不能流露出来，万一被他儿子察觉不对，和他闹起来，那就让人头疼了。
还好章如玳没注意到他的心情，只沉吟片刻道：“无妨，我们本来也不是靠厉鬼去杀穆临渊，本就是你我联手，那些厉鬼不过是我们杀凡人取魂魄的工具，少几只就少几只，明日之后，终寰就是我们的，到时候都用不上厉鬼，可以随便让人去杀人取魂供我们父子修炼。”
“话虽这么说，但是那几只厉鬼为我们取回了不少魂魄，你我功力大增，也都是有他们一份功劳，现在想想，实在可惜。”章勘叹道，“不过没了就没了，他们已经死过一次，再死一次，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爹何必这么悲天悯人，等你我神功大成，灭了那个穆临渊，天下都是我们的。”章如玳笑道，“到时候啊，皇上说不定都要听我们的。”
章勘被他儿子一句话哄得心花怒放：“总之，如今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明日进入西市参加玄门大会需要验明身份，到时候你先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别乱跑。”章勘道，“之后么，你就按照计划给我缠住穆玄筠，无论什么手段，只要抓住他，他就是你的了。”
“一言为定。”章如玳起身，“那我刚认识那两位‘朋友’——”
“随便你怎么折腾，想杀就杀，就像你说的，当乐子了。”章勘道，“但是此事决不能将风疏小王爷牵扯进来，听到了吗？”
“我知道，爹，我想的是，风疏小王爷和玄筠交好，明天说不定一起去玄门大会，若是他们真的在一起，自然要分开他们。一来方便我下手，二来也免得皇家的人牵扯进来。”
章如玳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既然这两人对风疏一往情深，那就让他们俩想办法引开风疏，到时候我也可以给他们点甜头吃，帮他们圆了爬上王爷床的梦，至于谁能成功我们就不管了，他们自己折腾去。这样一来风疏会被吸引走不说，就算发现不对，也只会怪罪那两个人身上，想不到是我们在幕后操纵。”
“可以。”章勘道，“穆玄筠那边你就随机应变，爹信得过你。”
而此时在他们父子口中已经手无缚鸡之力，马上就要被章如玳轻而易举打败的穆玄筠正在给风疏挑面具：“我觉得这个比较好看。”
风疏支着头，心思根本不在面具上，而是一直看着穆玄筠的脸，语气仍是吊儿郎当的，眼神却温柔而平静，他看着此生最爱的人，觉得此时此刻，他别无所求。
“或者这个？”穆玄筠点了点另一个面具，“刚才那副精致漂亮，像是世家公子带的，但是过于柔美。这个倒是适合将军带，只是有些招摇。”
风疏瞥了眼：“你喜欢哪个？”
穆玄筠犹豫片刻，两个都没选，选了另一个，那面具不如前两个个性强烈，但是给人感觉却别有一种风流气度，只是放在那两个精致的旁边，光彩多少被盖过去。
“为什么选这个？”风疏手指拂过面具的纹路。
“第一，我比较喜欢这种。”穆玄筠笑道，“第二，这个面具不算引人注目，更适合你隐藏身份。”
“有第三么？”
穆玄筠迟疑一下，像是不想说，但是他沉默了片刻后，还是笑叹道：“这样就没那么多人注意到你。”
风疏心底一动，不知道穆玄筠话中的意思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为什么不希望我引人注目？”
穆玄筠笑道：“因为我希望你是独属于我的。”
他笑了笑：“喜欢倾慕你的人太多，永远不可能消失，但是我希望彼时彼刻，只有我知道你是谁，也只有我知道你面具后的容貌，褪去所有外在，只有我了解你是谁 。也只有你我相伴，再无外人。”
风疏看着穆玄筠，握住穆玄筠的手轻吻，他拿起那个面具笑道：“我也最喜欢这个。”
风疏对穆玄筠的占有欲一直很强，他就像是一只狼王，喜欢圈地，喜欢占有，他的领域不容许被人侵入，他怀里的人永远都只留在自己的身边，别人休想觊觎，也休想碰触。
但是他第一次知道，温柔平和几乎要成仙成佛的穆玄筠也会有这种独占的心思。
这让他感到惊奇之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风疏一直觉得，穆玄筠是属于天下的。而他也知道，穆玄筠心里，风疏也是属于天下的。他们就该临风而立，清风明月一般引人注目。而非隐藏在阴影里，做另一个人的附庸。
所以他们都收敛起心底那抹独占的欲望，后退一步。发乎情止乎礼。仿佛再往前，就是濒临一切爱意决堤的边缘。
失控不是好事，可是若是永远克制自持，又叫什么心上人呢？
所谓心上人，就该是放在心里，每滴血都经过那寸心底，冲刷过那个人的影子。不会留下血色和腥气，只会留下温度和心动。唯有心不再跳动之时，那个人才会从心里消失。
但是即使他们的心凝滞住，还有魂魄可以盛放彼此。哪怕最后魂归天地，回首来路，也都是彼此相融，同归而逝。
这大抵就是有情人所能达到最完美的结局了。
风疏放下面具，抱住穆玄筠的腰，把人拖到自己面前，笑道：“知道你对我用情如此之深，我倒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甚至想感谢那柯、贺二人，让玄筠心绪外露了。”
穆玄筠一挑眉：“那我陪你去当面致谢？”
风疏：“……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穆玄筠忍不住笑起来，这次轮到风疏无奈：“你最近真的很爱开起玩笑。”
穆玄筠笑吟吟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将军身边待久了，难免如此。”
风疏一琢磨，美滋滋道：“也挺好，一看我们就有夫妻相。”
穆玄筠：“……”
论没脸没皮这方面，他果然还是赢不了风疏。
风疏与他缠绵片刻，松开手：“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多少去休息一会，马上就要天亮了。不一会诸门派就要陆续入场，你我要提前进去等着。”
“我不放心，还是再去巡查一遍，然后你我就在西市里等着。”穆玄筠道，“如今不禁夜，西市有酒楼茶楼是通宵开着的，我们在里面略作休息，还能看着场内发生的事情。”
风疏自然同意，两人换上装束。穆玄筠穿的是终寰少主的衣物，比其他门人的要精致一些，和穆临渊的掌门衣物有些类似，但还有些许不同。而风疏穿的是终寰门人的衣物，也有改变，宽袍大袖改做箭袖，用束腕固定好，看上去像是干练利落的刺客。
风疏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穆玄筠将他假扮成自己的护卫，带着面具。外人问起，就说是终寰里专管暗杀情报的刺客。
如此一来，带着面具倒也不突兀。
如今玄门大会只有一个入场的口子，有官兵和术士把守，每个入内的人都要验明身份，当初说来几个人，就只能进几个人。而且要和名单上的人对得上，一旦有一处有异，便禁止入内。
而其他可以偷偷溜进西市的地方，全部重兵看守。
如此一来，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天色初亮，玄门入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