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青灯古刹…
破败的寺庙里，杂草在前院早已漫过了膝盖，多年无人清理的院落，今日却来了一人。
那杂草丛中的探头探脑的身影不时的闪现着，此刻不知道多少的生命，正在窥探着那打扰自己安宁的闯入者。
来人正是那老和尚，与齐栾和苏清平论道的他，目的地竟然是这个多年未有人来到的老寺庙。
大门腐烂的不成样子了，只要轻轻一推就可能破碎，所以老和尚从缝隙处钻了进来。
看着那破烂的神像，无头无形，只有一个腐烂的不成样子的躯体还盘坐在那里，那寺院中占满了灰尘的蒲团依旧静立在那里。
似乎它在等待着一人…再次坐在那里。
灯盏早就锈迹斑斑，可灯芯依旧犹存，也没有什么老鼠来偷油，看着有些惊奇，房顶上的蜘蛛网不知道遍布了多少。
破败的房屋之间，只是随意的走动，便可听到吱呀吱呀的声响。
那是房屋的声音吗？
不，那是栖息在这里的生灵，正在对着他这个闯入者发出的警告声。
老和尚听着这话愣了一愣，双手合十默默的念叨了什么，声音正在逐渐的消失，气氛又变得温和了起来。
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一样，又好似这个破落的地方，迎来了他的主人。
“山间无岁月，迟暮亦归秋。”
“老和尚我啊～终于找到了道路，可这方寺庙却依旧是破烂不堪。”
声音在寺庙内飘荡，没有人去回应他，但咿咿呀呀的声音却好似在告诉他，这里一直未曾被生灵忘记。
老和尚似乎听懂了他们的鸣叫一般，点了点头。
“是啊～人已故去，唯有你们还在啊！”
双眼迷浓间，好似看见了遥远的年代，这里还只是两个人迷路到来的景象。
两人一见如故，便都在此地安下了身，一人看着那仅剩脑袋的佛像，选择了修佛，另一人却依旧自我求仙。
两人在那石佛下，开始了不知岁月的念叨，十年入蝉声，不闻也不闻。
青色的灯火不知道燃烧了多少年，那诵咏的声音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少了一道，可那依旧的低迷声音却好似闻若未闻的继续着。
山间老松依旧在映客，林间百竹依旧挺立而探，梅花依旧在寒冬时节为着谁绽放，他们似乎都在等着一个远去的人。
吱吱～
有一只松鼠抱着一个大松果，悄咪咪的左顾右盼，最后转着转着还把手中的松果给丢了。
咕噜噜…
松果的声音似乎带动了寂静的古刹，那幽幽的念经之音再次响彻山林，无数的脑袋纷纷竖起，一道道目光汇聚而来。
那一个个充满着好奇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蒲团之上的身影，朦朦胧胧之间似乎和那故人的身影渐渐的重叠在了一起。
唧唧～
吱吱…
嘶嘶…
咿呀咿呀！
万千扶柳垂髫动荡，山间刮起了一道无形的风，吹去了那股死静，无尽的活力似乎回到了此地。
吼～
有着山野之王的吼叫声传来，那刚刚热闹起来的气氛，又回归到了原点，可那连绵不断的诵经声却是没有断绝。
有着无数生灵此刻正在不同的地方，竖着耳朵想要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可进入耳朵中的却总是一些晦涩难懂的词语。
从天明到天暗，声音一直持续了几日才慢慢消散，一道青狐声音正在试探着的向着老和尚靠近。
那眼神中有着痴迷，还有着无尽的迷惑之色，有些胆怯的伸出爪子探了探，确定老和尚不会突然动起来才逐渐的变得大胆起来。
绕着他转了几圈后，又是小心的靠近了几分。
“嗷嗷？”
听着声音有些迷茫，老和尚缓缓的张开双眼，小心的伸出右手。
青狐看了几眼后，试探性的后退了几步，见他不会追自己后，才一个急促的从他的手掌爬上了肩膀。
静立在他的肩上，看着眼前着周围的一切，也不知道怎么的，它又突然好像很累一样的爬在了他的肩上睡着了。
老和尚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闭着双眼继续着念叨，只是此时的他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嘴角不断的嘟囔着。
天空中无数的华光流落而下，一点点的环绕着一人一狐，周围的生灵见状，也是纷纷的小心靠近，在他们的周围蜷缩了起来。
此刻屋檐下，布满了各种的奇珍异兽，有七彩的蛇正在蜷缩成一团，好像冬眠一样 只不过一呼一吸间有着清气正在升腾。
还有着几只山鸡，尾巴上毛色却是极为炫彩，有着神曦正在不断的洒落。
外面的墙沿上，此刻不知道站满了多少身影，一只只非凡的鸟类正在默默的注视着。
噗呲，噗呲…
一道接着一道的身影正在小心翼翼的靠近古刹，提醒壮硕的白虎，来到了门口，透过那破烂的门扉看见了盘坐着的老和尚。
盯着看了一会儿，随后也是慢慢弯曲声音，蜷缩着爬在了门口。
稍后也是不断的有着轻声践踏草丛的声音出现，有着七彩巨鹿跪伏在地默默的等待着，也有着巨型蜈蚣蜿蜿蜒蜒的躲藏在地下。
不知道这片山林有着多少神异，只知道此刻之间，以这座古刹为中心，周围围绕着无数的灵物。
随着深夜降临，那古刹之内传来阵阵的佛光，万千之音灌入众生之耳，万千浮像正在不断演变。
佛…可渡众生！
老和尚依旧闭着眼，只是此刻的他似乎看见了这座古刹，自从自己离开后的场景。
老和尚不知道从哪里收留了一个小孩，这个孩子很聪明，看什么都一眼便会，却是在他的教导下，甘于寂寞不舍日夜的落座佛前。
可直到一日，一个狐狸的出现似乎打破了一切的寂静，那孩童在老和尚的放纵下，跑了出去。
直到日暮落下，念经结束，孩童已成少年，推开那道朽门，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只是那蒲团之上却不见老和尚的身影。
少年至此之后，从未再踏出过寺庙，又几个光阴流转，每个特定的时间里，都会有着一个少女来此。
带着那满是肉食的餐盒，一次次的勾引着少年，少年却是不为所动，直到一天的到来。
少年起身向着山下走去，这一次他再次与少年相见，可两人却是陌路而过…
两人都流下了不知的眼泪，点点荧光升腾，无尽的天道气运落下，与此雾气相遇。
一道宝光出现在天际，不知道过了多久，远方传来无数的丝线将这团宝光牵引而去。
轰隆隆…
下方正在着惊天的战斗，那少年早就变成了老和尚，身前死死的抱着一道尸首分离的狐狸，没有大声哭闹，而是一道道怒喝质问着对面的少年。
下一秒，天地变得苍白一片，天空中的一朵云雾缓缓的掉落在地，正好被那裂开的地面给包裹在内。
雨水哗啦啦的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传来一声巨响，无数的火光迎接天幕而来。
一丝丝的火气传遍了整个大地，那被埋藏在地底宝光破壳而出，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的出现。
从此之后，他开始向着西方而去，遇见了一个有趣的人，又转身回到了这里，又见到了一个绝世之人。
最后跟着因果，他又来到了这里，老和尚缓缓的睁开双眼。
“悠悠六十载，我又回到了这里，可人却没有一个，佛道所言的涅槃之境，我已登临，可佛在哪里呢？”
咔咔…
随着老和尚的低问话语落下，身前那只剩身躯的佛像开始不断的崩溃。
寂静的天地之间，一道声音不管多远都能听见，朦胧不清可又好像有着无数人正在诵念。
“自在…”
“佛无…”
“……”
无数的声音最后回到了起点，老和尚呆呆的看着那石像中的自己，眼神呆滞了一秒后。
微微叹息…
“佛…竟是我自己！”
老和尚缓缓的双手合十，整个人迅速的石化了起来，青狐似乎感受到了危险，一个跳跃就从他的肩膀上窜了出去，躲进入荒草中不见了踪影。
老和尚眼角余光死死的看向西方…因为不知多久前，有人在和自己聊到了佛。
“问，佛在哪里？”
“佛本是道，世间无神，只有自己一尊真神！”
“应如来之佛，佛便在己，如是所以，我便是阿弥陀佛…”
道法之下，一切的本质竟回归到了原点，一生都妄图超脱于道，可却依旧被道所悟，何哉胜矣，勿往覆轮。
不要再去窥探执念，因为你我本就是执念的根源，该明悟的时候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咔咔…
当老和尚最后的一角化为石头后，那蒲团也是逐渐的变为坚石，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这座青灯古刹也是迎来了之后的终结，除了这些山野之灵，再也不会有人记起此地还有一古刹，以往还有几许凡人在此间苦苦作乐。
我自青灯扶暗柳，问君能有几时休。
长石夜下难艰行，勿要执年迷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