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双更合一】“这么巧我...)
初冬, 近午。
阳光正好。
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边,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被暖阳拉出两道短短的斜影。
颜舒低头看着自己矮胖胖的影子,唇边挂着毫不掩饰的明媚笑容。
许裴目不斜视, 只从容地走在砖红的人行路上,余光里女孩眉眼弯弯,唇边笑容夺目, 似比那冬日还要暖上三分。
他撇开眼,轻轻弯了弯唇。
而后却见颜舒像忽地想起什么一般顿住脚步, 左右张望两下:“不对呀,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许裴步子一顿。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声音平静:“嗯, 走错了。”
不仅走错了, 还错得离谱。
他俩往反方向, 硬生生走了半小时。
颜舒都震惊了:“许老师,你今天方向感失踪了?”
她方向感不好,走错路是常态, 但许裴方向感这么好的人,竟然跟她一起走错, 这倒稀奇了。
重点是——
“我要不说,你该不会没发现吧?”颜舒疑惑的。
许裴沉吟片刻,甩锅:“我跟着你走的。”
“噢。”颜舒点点头,又刷一下看向他, “不对,明明是跟着你走的!我记得很清楚!就是——”
许裴似是叹了口气, 声音很轻地打断她的控诉:“娇娇,是我的错。但你, 要不要理解我一下?”
“嗯?”颜舒摆出一副看你怎么解释的架势。
“毕竟我刚向喜欢的女孩子表完白,所以不仅是方向感失踪了。”许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低声,“可能现在的我,脑子都已经丢掉了。”
颜舒:“……”
这个解释,很有说服力。颜舒决定原谅他。
她弯了弯眼睛:“噢,那我也有错,毕竟喜欢的男生刚对我表完白,所以智商会偶尔不在线,许老师应该能理解吧?”
许裴身体微顿:“嗯,能理解。”
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颜舒有点失望。
就这?
许老师不打算再说点什么吗?
她这也算在对他表白呀!
太不解风情了吧!
颜舒闷着头气鼓鼓想着,眼角余光却见身旁男生撇开头,笑了笑。
许裴喉结滑了滑,终是没忍住,开口:“娇娇,你再说一遍。”
“啊?”
“就刚那句话,再说一遍。嗯?”
“不说!”
“……”
颜舒小声:“谁让你表白只表一半啊,都不问我喜不喜欢你吗?”
许裴不吭声了。
只在心里答了四个字:因为不敢。
因为在数学的世界里,一步错,步步错。
这是最残忍也最无可奈何的一句话。
他深知这件事容不得半点差错,也没有任何重来的机会。
他盯着她这张卷面,毫无解题思路。
后来,所幸从颜老爷子那里打开一个缺口,他这才敢小心翼翼在上面写下一个解字。
他面上胸有成竹、游刃有余,实则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生怕行错一步,便抱憾终身。
孙教授曾经给过他一个评语:从容自信,进退有度。
可教授确不知道他在喜欢的人面前,只是个最普通的男人。
他既不从容自信,也无进退可言。
他手忙脚乱地摊开自己的心,双手奉到她面前,却没敢再试探她是否也抱有同样心情。
他缩回了手。
可依旧想触摸她的心。
就像此刻。
虽然已听到她的心意,但他还是想确定。
再确定一下。
两人面对而立。
一阵微风拂过,许裴伸手,拢了拢她的领口。
低头看着她,开口的语气很轻,却很慎重:“那你喜欢我吗?”
颜舒眼睛弯弯的,笑意似要溢出。
许裴盯着她,一错不错。
下一秒,就见颜舒笑眯眯的大声:“喜欢!”
许裴依旧盯着她。
一秒,两秒,三秒。
他提醒她:“说完整。”
颜舒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
少女淡橙花香扑鼻而来。
随后,他听到她说:“许裴,我喜欢你。”
耳旁,仿佛有大片花簇盛开。
“听见没呀?”
“听见了。”
颜舒笑嘻嘻的:“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不用。”许裴淡着脸摸出一个录音笔,“我已经录下来了。”
他大拇指微曲,轻触按键。
录音笔里传来女孩清脆明媚的声音,在树叶稀疏的小叶榕树下不断回响:
“许裴,我喜欢你!”
“许裴,我喜欢你!”
“许裴……”
颜舒直接一个目瞪口呆:“你太阴险了!”
她伸手去抢录音笔,却被他裹在怀里,他一本正经的:“保留证据,以免你反悔。”
颜舒叹口气:“证都领了,想悔也悔不了啊。”
许裴笑了下:“想都不准想。”
冬日,暖阳。
阳光穿过小叶榕稀疏的枝头,洒到二人身上。
许裴伸手,想把阳光和她,都彻底拥入怀中。
刚伸到一半,却被颜舒推开。
下一秒,他看到面前的姑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凶巴巴地插着腰:“你既然喜欢我,那跟舒柔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裴没反应过来。
他愣了下,表情迷茫:“谁是舒柔儿?”
颜舒掏出手机,翻开舒柔儿的微信界面:“就是她啊,我继母的女儿,我都看到了,她手机里有你微信。”
“继母的女儿?怎么没听你提过。”
“提她做什么,我跟她关系又不好。”
许裴敏锐地从她这句话里捕捉到一丝烦闷,他沉了声:“怎么回事?她们对你不好?”
颜舒感觉这事提起来三两句说不清楚,便耸耸肩:“没多大回事,就那种老掉牙的情节呗,以后慢慢跟你说。”
又轻轻瞪他一眼,“别转移话题啊。”
许裴低头,看了屏幕上的网名一眼,过了片刻,终于想起来。
这好像是前段时间他删除的那个人。
当时他还奇怪,怎么微信里多了个莫名其妙的人,此刻,联系她的话,他才若有所思的:“想起来了。”
高三那年,他无意间看到同学翻开这女生的朋友圈,最新更新的动态里,是她和人一起照的相片。
白雪皑皑,舒柔儿身旁,另一个明媚耀眼的小姑娘望着镜头浅浅笑着。
他便上了心。
后来,这女生过来找他要微信号,他只想了一下,便答应了。
那时不甚明白自己为何要答应。
只是,加上的第一天,他便不由自主地点开了她的朋友圈,点开那张有颜舒的照片,放大看了许久,而后保存。
那时只能如此。
所幸,现在不必。
颜舒嘴里还叨叨:“而且,她高中也和咱们一个学校,我们几个还一起参加过运动会啊!你记性这么好,怎么可能不记得?”
许裴慢悠悠的:“记性好不好,那得看对谁。阿猫阿狗都能记住吗?”
颜舒:“……”
阿猫阿狗?
许裴这嘴,还挺毒。
颜舒继续提醒他:“她小时候跟我一起,在我外公家住了一段时间,你应该和她一块玩过吧?”
那时颜舒才五岁。
舒正平说给她找了个玩伴,是他战友的女儿,然后就把舒柔儿带到了她面前。
小颜舒虽然疑惑,自己已经有很多玩伴了呀,为什么爸爸又给她找了个玩伴,但她还是很开心地接受了舒柔儿,还拉着她的手,将她隆重介绍给自己的小伙伴们。
当然,包括她最喜欢的许裴哥哥。
她弯着两只眼睛:“许裴哥哥,这是我的好朋友,舒柔儿。”
然后,对她一向冷淡的许裴哥哥抬起手。
手掌摊开,露出掌心两颗草莓味的棒棒糖。
颜舒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舒柔儿一把抓起棒棒糖,声音惊喜:“这是给我的见面礼吗?谢谢你哦,许裴哥哥。”
……
颜舒想到这个,语气酸酸的:“真的想不起吗,你那时候还给过她棒棒糖呢。”
许裴蹙眉:“有吗?我不是只给过你棒棒糖吗?”
那是他爷爷过世的第三天晚上。
灵堂里放着循环播放了三天的哀乐,大人们跪在遗照前面,痛哭流涕。
哭过之后,又讨论着翌日一早火化之事。
那天前来吊唁的人太多,太多。
大人们沉浸在悲伤中,还要忙着各种琐事,根本没空管他。
他一脸平静地做完题,转过身,走出院子。
山上没有路灯,夜晚一片漆黑,使得泥泞不堪的小路,更加难走。
他平日斯文,除了做题就是做题,对周围的路根本不熟悉,没走几步便摔了一跤。
他爬起来,按照记忆里的方向跌跌撞撞往前走,穿过一片坡地,终于远远望见了目的地,却一个不慎,一脚踩空。
眼看就要摔到山崖,突然——
身侧一股大力,猛地将他拉回了山坡。
他跌坐在泥土地里,抬头,借着朦胧月色,看到一张圆乎乎的小脸蛋。
小姑娘因拉他而摔到在地,脸上满是刚溅的泥浆,喘着气,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许裴哥哥,你没事吧?”
他没理她。
站起来,拍拍手,闷着头往上爬:“你跟来做什么。”
小姑娘声音软糯,在夜里:“我怕你哭。”
他抿了抿唇:“我不会哭。”
然而,十分钟后,当他挖到爷爷临终前留给他的“宝藏”时,却还是掉了泪。
他从小会隐忍克制,即便哭也不会失态。
于是借着夜色遮掩,默不吭声地掉着眼泪。
他一直以为小胖丫头不会发现,片刻,身后却递过来一张纸巾。
带着花香,和小女孩身上的奶香气。
回到院子,大人们根本没发现他上山了一趟,还差点掉下山崖,他偷摸着上了二楼。
小颜舒也跟着他,到了二楼房间。
打开灯,他才看到自己身上不堪入眼的泥污,小胖丫头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
然后。
“噗——”
“哈哈哈!”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散得也快。
没过一会儿,他就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专心看着爷爷留给他的“宝藏”——十本书。
爷爷以前说过,看懂了这十本书,他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数学家。
台灯下,他挺直着背脊,心无旁骛地低头看书。
“啪嗒”一声。
他抬头看过去。
小胖丫头趴在书桌的另一头,手里拿着的贝壳嗑到红木桌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记得,那是她的许愿贝壳。
他看向她。
她短短的胳膊撑着脑袋,下巴搁在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子困倦地打着架,过几秒又强撑着睁开眼,粉嘟嘟的小嘴喃喃道:“我陪着你的,许裴哥哥……”
却最终,支撑不住似的合上了眼。
在她合眼之前,他扫了眼她的许愿贝壳,问:“你许了什么愿?”
小姑娘打了个哈欠,无意识的:“我许愿明天要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呀。”
下一秒,她闭着眼舔舔嘴唇,弹出两根小短手指:“不对不对,是两颗!”
他失笑。
早上一大早起来,到附近的小村庄上,买了两根棒棒糖。
草莓味的。
刚走到院子,便碰到她蹦跳着走过来。
他心里寻思要怎么顺理成章地把棒棒糖给她手里,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
刚摊开手,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另一个声音:“谢谢你哦,许裴哥哥。”
紧接着,棒棒糖被人拿走。
他抬头,这才瞧见她身边还有另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
手里抓着他为小胖丫头买的两颗棒棒糖。
他蹙了下眉:“这不是给——”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抱走了。
“小少爷在这。”
“快点,把孩子抱过来!”
“时辰到了,这可耽误不得……”
……
颜舒的声音在耳边,将他从童年回忆里拉出:“胡说,你什么时候给过我棒棒糖呀,分明是给舒柔儿的,还给了两颗!”
她记得可清楚呢。
“那是给你的。”许裴低声,“两颗都是。”
-
两人顺着这件事,又说了几件童年趣事,最后颜舒提起在舒宁婚礼上听到钟艳舒柔儿母女俩的那些话。
许裴顿住脚步:“她们以为我们许家看中了舒柔儿?”
“对呀。”颜舒说道,“还说爸妈答应了要去钟艳的生日会。”
只这么两三句话,许裴就明白过来。
他父母不知道颜舒家情况,定是打电话到舒家,说要结亲,那边便直接认定了结亲对象是舒柔儿。
又以为钟艳是颜舒的亲生母亲,这才接受了邀请。
他摸出电话,打了过去,那边暂时无人接听。
又打给林助理,一问才知道,今天正是颜舒继母生日会当天,许家老两口已经进了宴会厅。
许裴脸色微变,立马拉着颜舒:“走。”
-
今天,是钟艳45岁生日。
她一改往日的温婉娇妻路线,打扮得格外张扬,酒红色的丝绒旗袍,配上400克拉的粉红珍珠项链,整个人神采奕奕。
舒正平看了眼她的项链,有点肉疼的皱起眉:“带之前那套钻石的不就行了,还非得拍条这么贵的项链。”
他小时家境不好,娶了颜家独女之后,才在岳家的扶持下,渐渐在商场崭露头角。
所以虽然现在他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却也并不像从小家境优渥的贵公子那般挥霍,反而十分吝惜财产。
想当初颜舒在颜家律师的帮助下,分了她妈妈留给她的一大笔遗产,他都气得不行,每每提起此事,都要骂她几句不孝。
钟艳深知他的小气,在心里暗骂他一句葛朗台,面上却摆出一副温柔的笑脸:“今天这么多宾客,我打扮好看点,不也是为你争脸嘛,再说许家今天要来,我不得在婆家面前给柔儿挣点脸面?”
一说到这个,舒正平顿时来了精神。
他这段时间,一直听钟艳说许家看上了舒柔儿,原本他并不相信,许家什么人呐,能看上柔儿?
但钟艳说得信誓旦旦,而且这段时间,一些生意伙伴像是收到了什么风声,对他态度明显不同了些。
舒正平不禁问道:“你确定许家会来?”
一旁打扮光彩照人的舒柔儿也转过头,一脸期待地看向钟艳:“对呀妈,许家伯父伯母真的会来吗?”
钟艳宽慰她:“放心吧,你没看这么多贵客都来了吗?要不是他们要来,你以为以我们舒家的面子,请得到这些人?”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到底也有些忐忑。
这都几点了,还没来,会不会——
正想着,酒店门口,一辆黑色幻影缓缓停下。
舒家一家三口顿时住了嘴,几人立在门口,眼巴巴地盯着那个方向。
舒柔儿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捏紧,紧张地等待里面的人下车。
会是,许成山夫妇吗?
下一秒,就听见她妈钟艳惊喜的声音:“许董、许夫人,你们总算来了!这边请这边请!”
舒正平整理一番衣领,迎上去:“许董,幸会幸会!”
舒柔儿也终于吐出一口气,一直紧攥的手跟着松开。
她身后,两个人低声议论:
“竟然真的把言午集团许董夫妇都请过来了,舒正平的原配也没这本事吧?舒夫人这次可长脸了!”
“长脸的还在后面呢,你没听说她女儿舒柔儿多有福气,她……”
舒柔儿听着两人的议论声,低下头,掩住唇边不断扩大的笑容。
-
舒宁立在宴会厅一角,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带着许成山夫妇到处炫耀的钟艳舒柔儿母女,狠狠翻了个白眼。
她妈在旁边羡慕嫉妒恨地感叹:“没想到钟艳这回说的竟然是真的,舒柔儿还真飞上枝头了,我上次叫你给她们敬酒,你也不听我的,我不管,这次你怎么说也要给我敬酒去!不然小心我扒你皮!”
打了个巴掌,又送颗糖,她妈轻言细语劝道,“我知道你和娇娇关系好,见不得那对母女,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别说是你了,以后说不定娇娇见了她,也好好声好气给她赔不是。听吗的,准没错啊!”
舒宁在旁边听得不耐烦,要不是穿着晚礼服,她都想弹耳屎了。
刚皱着眉,想反驳她妈,却见门口一个身影。
舒宁微愣:“娇娇?”
她怎么来了?
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她今天怎么也不会出现在这才是。
她妈也跟着看过去:“娇娇不会是知道舒家攀上大树了,过来找他爸缓和关系的?还挺有眼色。”
舒宁不高兴了:“怎么可能呢!”
她迎上前去:“娇娇。”
颜舒神色匆匆,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个,直接问道:“宁宁,我爸呢?”
舒宁朝右边方向指了指:“在里屋,招待许氏夫妇。”
想想又觉不对,“你不会真——”
话未说完,颜舒就道:“我有急事找舒正平,先不聊了。”
许裴去了车库停车,颜舒唯恐夜长梦多,便一个人先到了宴会厅。
她到底顾忌舒正平的颜面,准备和他私下解释一下这件事,再带走许家二老。
顺着舒宁手指的方向,刚走出一小段,便见舒正平从房间出来。
他面上带着春风得意的笑容,看到颜舒嘴角却是一沉:“你来做什么!”
颜舒:“我有事跟你说。”
舒正平沉着脸:“怎么跟你爸爸我说话的?”
颜舒懒得听他逼逼,单刀直入:“许夫人他们在里面?”
一听她提起二人,舒正平忍不住带了些得色:“许家看中了舒柔儿这事,你也知道了?之前我怎么跟你说来着,女孩子就是要像柔儿这样,温柔小意知情识趣,才会嫁个好人家。你看看柔儿,再看看你!长得倒是随我,就是空有一副好模样,不懂得体贴男人,非要学那个什么累死人的新闻专业,不知道像柔儿那样,在电视里唱唱歌跳跳舞吗?哪个男人看了不喜欢?”
颜舒原本准备好好跟他说话,可没想到他又是这般,一张口就是训她。
这次更离谱,说出来这些话,根本不像出自一个父亲之口。
她懒洋洋嗤了声:“我自己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为什么要讨男人喜欢?我是什么样的人,就做怎样的事,我小时候不会刻意讨你欢心,嫁人了也不会刻意讨丈夫欢心。收起你老掉牙的父权男权那套吧,大清都亡一百年了!”
舒正平被她气得只吸气:“你怎么说话的!啊!你别被你书上那一套洗脑了,我告诉你,现实就是女人始终比男人矮半个头,要是柔儿像你这么反了天,许家能看上她?我也是为你好,才教育你,你还跟我杠上了?你这脾气臭得狗都嫌,跟你那早死的妈一个德行!”
颜舒的心跟被什么尖尖的东西刺了一下似的,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甚至还轻轻笑了下:“我妈死得早,也是被你气死的。”
舒正平皱眉:“你说什么?”
颜舒语调有些冷,她重复:“我说她是被你气死的。你是不是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把她哄这么好,她临终前还是改了遗嘱,让我和外公拿到了她的所有遗产?”
舒正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
而后,却见颜舒冷笑着:“因为她知道了你和钟艳的那些丑事。”
舒正平:“什、什么丑事!你妈死后,我跟小钟才在一起的,你胡说什么?”
颜舒:“得了吧,你敢不敢和舒柔儿验个dna?不敢吧?毕竟你和亡妻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帮你稳了一大波股价呢。要是他们知道你在亡妻怀孕期间,就搞出私生女,还趁亡妻病重,把私生女说成是战友的女儿,厚着脸皮丢到老丈人家,抓紧时间和小三温存,他们会怎么想呢?”
“舒正平,我讨厌钟艳和舒柔儿,但我更讨厌你。因为,你才是罪魁祸首,你让我恶心!”
“你——你——!”舒正平被她一席话气得直哆嗦,他咬牙切齿,你你你了半天,却冒不出一个字。
他双目瞪得赤红,猛一下抬起手。
颜舒平静地看着他抬起的大手,记忆仿佛和高一那天重合了起来。
那时,她还小。
她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死后慈爱的父亲会变成这样,心里只有震惊和委屈。
但现在。
她却很有闲心地想着。
说不过就动手啊,啧,果然是自卑又自负的弱者。
想躲已然来不及。
颜舒眼睁睁看着那只挥在她头顶的大手落下来,不过,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一只结实有力的手,狠狠抓住了舒正平的手腕,让他不得再往下半分。
颜舒一回头,就看到许裴那张冷得足以冻死人的俊脸。
舒正平惊了下,他上下扫了这人一眼。
见这小伙子虽有些面熟,但穿着平平,便没把他放在眼里,气急败坏的:“我是她爸,你滚开,别拦着我管教女儿。”
“我管你是谁。”许裴声音很冷,“别说是她爸,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动她一根指头。”
他这人教养极好,少有说这种粗鲁话的时候,此刻,他眼里压着火,显是被气得不轻。
舒正平咬咬牙:“你算哪根葱,敢在我这多管闲事?”
许裴扔下他的手,上前一步,横在他和颜舒中间:“我是她先生。”
舒正平扫了眼他身上朴素得看不出品牌的衣服,略嫌弃地皱眉,看向颜舒:“你交男朋友了是吧?我没教过你,找男朋友要睁大眼睛吗,不要随便什么人都往家里带?看到别人一张脸,就被迷得七荤八素了?哪天钱被骗光了,别来找我要!”
他这么说着,心里下意识对比两个女儿的对象,顿时觉得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当然,在天上那个是他的小女儿,舒柔儿。
这边,许裴沉着脸,目光仔细从颜舒脸上一寸寸扫过,确定她没受伤后,才转过头:“我说过,我不是她男朋友,我是她先生,我们家全凭太太做主,她不需要放低身段,也无需讨任何人欢心。”
他语调转冷,“还有,看在你是我太太亲生父亲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如果下一次你再想动手,就等着收我们集团法务部的律师函。”
许裴伸手,从钱夹里摸出一张名片,递到他面前。
“律师函?”舒正平愣愣地接过名片,反应过来时,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以为你拍电视剧?我管教自己女儿,还扯上法务部了?”
他说完,下意识往名片上看一眼。
看着上面“言午集团”这四个字,舒正平从头到脚将面前的人打量了一遍,眼神轻蔑,话中暗含讥诮:“你是言午集团的?那正好,你们集团许董的独子许裴,你知道吧?我马上就要成为他老丈人了!这回你可踢到铁板了。”
他原以为眼前的青年会脸色大变,没想到他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
“这么巧?”对面的人唇角扯出一点弧度,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就是许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