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没有原因
“好，我知道了，让他好好休息，选秀那边按照你的想法继续。”
银星雨挂掉电话，回头看了一眼秦家精心打理的院子，倚在围栏上望天发呆。
他看了月辉传媒的资料，与书中的那个公司分毫不差，拥有无限的潜力，要不林飞其被刘晓茂算计，也轮不到他来捡漏。
而且这个世界的花落雨和书里写的一样，吞药了，不过量不多，加上抢救及时，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本书像是一本预言书，也像是有人知晓了这些事然后一点点地编辑到书中。
但不管是哪个猜测，都很扯。
他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放到嘴中，身后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然后是一个男孩惊喜的声音。
“银哥哥1
他转头，看到篱笆后探出一个小男孩胖乎乎的脸，眼睛因为开心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
“银哥哥，好久不见。”
银星雨点头，递过去一颗糖。
莫文柏美滋滋地接过糖，拆开放到嘴里，然后把糖纸折好，“银哥哥，这糖真好吃。”
银星雨看到他把糖纸收回兜里的动作，又掏出几颗放到小朋友的手上，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看到这人的背影，小胖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慌张，赶忙说：“银哥哥，我拿到秦汉大学的通知书了，以后咱们又是校友啦。”
“嗯，恭喜你。”银星雨头也没回，挥挥手离开了。
虽然小胖墩是连跳几级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但因为他当年也是如此，所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更何况，他对秦慎以外的人都不感兴趣，无论是秦慎的那群酒友还是这个奇怪的邻居。
莫文柏有些急了，推开栅栏的门急匆匆地追上去，问：“银哥哥，你很喜欢秦哥吗？”
银星雨停下脚步，有些不解：“很明显吗？”
秦叔叔消息灵通察觉到不对劲也就算了，为什么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小朋友也能看出来。
莫文柏点头，“因为你从来没有关注过秦哥以外的人。”
无论是在宴会上，还是在路上，这人的视线至始至终都在秦慎身上。
让他无法搭话。
“谢谢，我会注意的。”
银星雨点头道谢，递过去最后的几颗薄荷糖，但看上去丝毫没有要改的意思。
反正也被发现了。
“银哥哥，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需要原因吗？”
银星雨看着秦家院落里的一角，那里长着一颗龙眼树，这棵树既不高大也不好看，在院子里就像山水画中不小心溅落的墨迹，都是完美里的一个败笔。
但没人敢拔除，因为那是秦慎亲手栽下的，而起因不过是他多吃了几颗龙眼。
仅仅是那几颗，秦慎就看出了他平日谨慎中透出的喜欢。
如果说他是框内小心作画的人，秦慎就是带他走出框外的神。
年复一年的朝夕相处，日复一日的点滴累积，哪里需要什么原因，只要一回头就能发现，自己的世界里写满了同一个人的名字。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根本就不喜欢他，那些感觉不过是朝夕相处的习惯，你们见面的时间那么少，你真的了解秦哥吗？”
银星雨看着他，眼底没有任何笑意，瞳孔黑沉沉的，看起来有几分可怕。
看到小男孩后退的动作，他又恢复了原来冷清的那副模样，“了不了解他和我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吗？”
他往前两步推开秦家院子的门，转头说“小朋友，在大人的世界里，太八卦的男孩可不讨人喜欢。”
说完，他便踱步走进屋内，不再看身后的人。
人是无法共情的生物，所以他们不知道秦慎对于他的意义。
秦慎就像五颜六色的画笔，在他的黑白照片上胡乱涂画，没有任何章法，却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彩色。
莫文柏站在原地，死死地咬着下唇，面上有些懊恼。
刚才自己怎么就后退了。
他怎么能怕救了他的人。
忽然一抹刺人的视线扎在身上，他猛地抬头，看到二楼的窗边站着一个人，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那种刺入骨子的暴戾让他瞬间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是秦慎。
想要追上前的脚步顿住，他垂头丧气地走回自家院落。
银星雨身板挺直地坐在书房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一杯金银花茶，但他一口也没喝。
桌上的果盘也没有动。
他本来是想进屋内找秦慎的，没想到中途被秦建河截住了。
“小雨，喝茶。”
银星雨摇头，自从经历了番外事件，他其实已经不太喜欢金银花茶了。
秦建国给自己斟了一杯，笑着说：“不喝也挺好的，谁知道茶里有什么东西。”
银星雨心头一跳，莫名想起那段令人心惊的番外囚禁。
他面上不显，举杯抿了一口，“叔叔说笑了，我只是刚才喝了水，没有嫌弃的意思。”
“没说你嫌，你这孩子就是容易想太多，要是和秦慎那小子中和一下就好了。”秦建河摇头，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水果吃了起来。
“茶也不喝果也不吃，来叔叔家那么多年怎么还是跟第一次来那样谨慎。”
银星雨抿唇，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又听到对方调侃：“是不是觉得抢走了叔叔的儿子所以有点心虚。”
“没有，只是父亲从小就对我说，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话要少说，东西也要少吃，不能做出失礼的事情，即使现在长大了，旧时的那些教育也不敢忘。”
他把漂亮的苹果放到桌上，继续说：“对于抢走秦慎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但是并不心虚。”
秦建河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复，笑道：“行吧，那些场面话我也不说了，给你五千万，外加我把银家拉起来，你离开我儿子呗。”
银家二把手最近因为偷税漏税，涉嫌诈骗被查，公司股票极速下跌，整个银家现在都是摇摇欲坠的状态，不知道能否挺过这个难关。
“秦叔叔，我给您一千万，再把银家彻底搞垮，您能把秦慎给我吗？”
屋内沉默了许久，秦建河突然放声大笑，“银星雨，我该说你和银家的人一样呢，还是该说你和他们不一样。”
“出去两年，翅膀硬起来了？”
“托您的福，稍微能飞了。”银星雨把茶水倒到茶盘上，也许是过于紧张，现在的他竟不可思议地镇定下来，甚至有心情与秦建河开玩笑谈条件。
他果然是银家人，身上流着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血。
“但秦慎还飞不了。”秦建河把果核扔到垃圾桶里，直视着银星雨的眼睛，说：“秦慎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不是我唯一的孩子。”
银星雨瞳孔微缩，他的确不知道，甚至是整个圈子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秦家只有秦慎这个独生子，所以才会纵容他的一切。
“我不可能把秦氏交给一个同性恋。”
言下之意便是，秦慎只能在他和秦氏之间选一个。
一边是荣华富贵恣意爽快的少爷生活，一边是前途未卜的漫漫创业路。
如果是温柔善良的人也许在此刻已经有了决断，但银星雨不是。
“过会儿我会如实告诉他，无论他选择什么，我都会尊重他的想法。”
他不是圣人，没法违背本心替秦慎选择光明的未来，那就把选择权交出去。
如果秦慎选择家业，他就离开，如果秦慎选择他，那他会努力给秦慎一个更好的未来。
他站起身，平日就冷清的声音已经接近冷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走吧，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没事找事。”秦建河也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似乎要开始工作。
“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让这两兄弟住在一起吗？”秦建河整理桌上的文件，漫不经心地说：“他九岁的时候，就把他四岁的弟弟推下楼梯，我骂他，他还跟我顶嘴，说迟早有天要把这个弟弟弄死，你是不知道他当时的样子有多可怕，我担心家里会养出一个杀人犯，就把他弟弟送走了。”
“也是那年，我给秦慎选老师，他不喜欢大人，我就选了小的，可是小的又不喜欢他，选来选去，就只剩下你了。”
银星雨抿唇，他知道秦建河的意思，不是他不走，而是当年的银家为了能从秦家那里得到一个项目，不让他走，但可笑的是，后来也是因为秦家的项目，逼着他走。
秦建河把最后一本散落的书摆好，继续说：“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了解，秦慎这个孩子从根上就已经烂了，但是加点围栏支点木头还是可以长起来，即使内里已经腐烂，但至少外表光鲜亮丽，只要秦家一天不倒，他就可以继续当他的秦家大少，这算是我对他的补偿。”
他把一本书扔到银星雨的面前，“如果我没有心，我就不会把你送走，让你们俩放纵恋爱，让你管着秦慎，做他的鞘，包住他的暴戾与攻击，但我偏偏长了一颗心，偶尔也会担心某个傻乎乎的孩子，小时候被家族利用，长大了还要被人拘着。”
银星雨拿起这本书，眼睛因为过于震惊而微微睁大，手上的书有一个花花绿绿的封皮，红色的字体在正中写着——《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