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对峙
一侧的阁楼上，冷侵云将窗棂合上，对着屋内沉着一张脸坐着的太子道：“殿下，云汐已经来了。”
萧衍之抿了口清茶，才压下了眸中剧烈的风暴，他冷声道：“一切按计划进行，那人来了吗？”
“还没来，听闻那人回京后，就一头扎进了青楼了，这样的人真的会是沈郁？或许，殿下猜错了”
冷侵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萧衍之不悦地回头，带着寒意的眼眸里射出一道冰冷的光。
那目光带着凌厉，让他一下子浑身绷紧，只得拱手出去准备。
这时，李贵匆匆进门来，附在萧衍之耳边道：“殿下，楚小姐方才醒了。”
萧衍之闻言，这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但下一刻，手指一用力，顿时将茶杯捏碎了。
“殿下小心手。”李贵吓得上前，取出帕子就想帮太子包扎，却被他拂开了去。
“继续盯着未央宫。”萧衍之随意地摊开手掌，任由鲜血混着茶水往下，滴落在地面上。
“是。”李贵拱手退了出去，心中一叹：这又有什么办法，谁能想到楚小姐会变成楚妃，虽然眼下还没有正式册封，但更要命的是，陛下直接将人带进了未央宫了。
这楚小姐册封，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就算自家殿下再不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除非
他想到这里，吓得脸色发白，转头看了一眼房内的殿下，咽了咽口水，这位一向都不是善主。
这时一个小太监急急赶来，在李贵耳边说了几句，李贵脸色苍白得很。
他急急转身往房内走，连行礼都忘了，靠近自家殿下道：“殿下，陛下方才去了凤仪宫了。”
萧衍之已经将手上的伤口处理好，房内候着的太监也早就收拾了碎瓷片，又换上了新沏的茶，他闻言，一双凉凉的眼睛瞥来，盯着他。
“还带了几个太医。”李贵被盯着脊背发麻，低下头道。
这话一落，屋内的气温顿时降至冰点。
萧衍之瞥了窗外的人一眼，冷笑了一声道：“让夜鹰回去。”
话罢，他起身快步往外走。
上了马车，就命人往宫里赶。
一路赶回凤仪宫，在殿内伺候的人都跪在院子里。
萧衍之深吸了一口气，踏入顾皇后的寝殿，就见床榻上，顾皇后正靠在皇帝的怀里。
皇帝正一手执着茶盏，小口小口地喂顾皇后水。
萧衍之急急低下头，拱手刚想行礼，却被皇帝的眼神制止了。
他只得退到屏风外，半低着没有，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攥紧了。
看着那人极为温柔的将窝在他怀里的人哄睡，又给她盖好被子，才缓缓退出了里间。
萧衍之低着眼眸，遮住了眼底深深浅浅的墨色。
他分明是深爱着顾皇后的，但这些年，他却纳了无数的妃子。
眼下竟然还想将他的女人也占了，实在
耳边已经有沉稳的脚步声在渐渐靠近。
萧衍之敛下了眼底所有的憎恨和杀意，微微抬眸，就见皇帝站在三步远的跟前，压低声音道：“跟父皇来。”
“是。”萧衍之低低应了一声，旋即跟着他出了凤仪宫。
这不过是他这些年来经历过无数遍的事情。
但这一刻，却让他想起了第一次面对这“父皇”的时候、
但他早就不是十一年前的少年了，不过几个呼吸间，他就将那没来由的慌乱压下，稍稍挑起眼梢。
眸中染着冰霜，看了立在长廊下的高大身影一眼，眼底是漫天的恨意和杀气。
可仅一眼，他就垂下了眼眸，心里满是冷厉，却用最和缓的语气道：“父皇，母后”
皇帝转身看着他，满眼冷酷：“你为何瞒着朕，母后到底是什么病？”
“想必太医都和父皇说了，母后得的是癔病，这病时好时坏，之所以瞒着父皇，是因为母后所愿。”萧衍之将早就在心里过了无数遍的话，缓缓说出，
话罢，他撩起衣摆，重重跪在青石板上，磕头道：“都是儿臣无能，没能照顾好母后，求父皇责罚。”
皇帝看着跪在脚边的身影，眼底皆是滔天的怒气，他巴不得现在就一剑杀了他，可是他不能。
就算他是假的，但是他的背后是顾氏，按着皇儿所言，他的背后还有他不知道是势力。
这也就是，为何自己明明深爱着皇后，却无法和她长相厮守的原因。
曾经的顾氏太强大了，强大到身为皇帝必须娶顾氏女为妻才能被天下认可。
他不断地通过纳妃来巩固自己的势力，才能有今日的局面。
可毫无证据和缘由杀太子，这足以颠覆他毕生的心血。
皇儿说得对，他得忍着，他死死攥住手，冷声道：“这几日，朕会陪在皇后身边，凤仪宫所有事宜，都由朕接手。”
萧衍之以额触地，心中先是一沉，旋即却是一松，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看来他早就识破了他不是真太子。
那又如何，他不也无法直接对他下手。
萧衍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沉声道：“儿臣遵旨。”
萧衍之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直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再到那道时常在他噩梦中出现的脚步声完全消失。
他才直起身子，眉眼间皆是狠厉的笑。
李贵急急上前来，扶着自家殿下起身，又将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
萧衍之嘴边勾着冷笑，漫不经心地擦拭了几下沾上了灰尘的手掌，一下一下。
“陛下将凤仪宫所有的人都换了。”李贵小声道。
萧衍之旋即将那帕子随意地丢弃在地上，他眼底漫出了冰，缓步朝着殿外走。
就算那人将所有的东西，凤仪宫内所有的人都换了又如何，一切还是会按着他的计划进行。
刚回了东宫，冷侵云急匆匆赶来。
“殿下，夜鹰那死脑筋，怎么也不愿回来，一直跟着云汐。”
萧衍之无奈地闭了闭眼，修长的指尖死死掐了几下发胀的眉心，又问李贵：“那人又在何处？”
李贵道：“还在青楼里。”
“出宫。”萧衍之落下这话，起身就往外走。
所有的事情，最让他在意的还是那人到底是不是沈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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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内
一袭绛紫色锦服的公子从楼梯往这处走。
李贵侧了下身，笑着行礼道：“见过萧少将军，我家殿下在房内等您多时了。”
迈着六亲不认步伐上了楼梯的沈郁，瞥了李贵一眼，只微微颔首，就进了萧衍之所在的房内。
拱手笑道：“见过太子殿下。”
他立在屋内对着沈郁回了一礼，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的笑：“本宫早就想宴请萧少将军了，只是之前总是没有机会，今日就由本宫做东，少将军请。”
沈郁黑眸盯着他半晌，耳边却除了他说出口的话，其余的一个字都听不到。
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是清浅和睦的笑：“能得殿下做东，实在是萧某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