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与孤影
这种害怕并不是我空穴来风,娇柔做作。
而是我意识到了,我好像,就连宁乐绫最后的亲人都守护不住了。
没有办法陪一条狗的一生。
可一条狗的一生能有多长啊,不过就是十几年而已。
我有一种感觉,她已经没有心情再过什么十几年了,她现在好像就已经不眷恋人世了。
但不眷恋人世的干妈为什么又要养一条狗,我不明白。
我低下头沉默了一下,我在从之前她那些碎片的话语中,找一份可能不准确,但是我能认同的答案。
我的脑海里迅速浮现曾经的故事,最后很简单的想到了——
如果要说是理由,或许,干妈是想让爱充满这个大房子吧。
宁乐绫走了,干妈需要小狗这个心里寄托。
这时候我的心脏已经因为紧张,变得扑通扑通。
就像是胸膛里面,住着一只活泼乱跳,但又搁浅不适的鱼一样。
我讨厌这种感觉。
我讨厌守护不住,我想守护的那种东西,那种人的感觉。
这样的我就像是一个废物。
此时我的情况已经不太好,故乌在这时候察觉到我的异动,于是飞到我的肩头,用鸟喙轻轻碰了碰我的耳朵,随后又去贴了贴我的鼻子。
故乌的鸟爪子轻轻的抓了抓我的肩头,似乎是在安抚我。
我甚至能感受到,故乌在对我说,来日方长,先弄好眼前,之后的一切都会好的。
故乌的安抚也很有用,我的心很快就静下来了。
我或许不应该将眼光想的那么远,我应该先把现在给做好。
而我现在要做好的事情,就是将干妈带去医院治疗眼睛。
我带着她去了医院,理由也很简单,先去看眼睛,然后我再给她找一条小狗。
别的活人流血泪是怎么回事儿,我不知道,但干妈流血泪,是因为泪腺炎加结膜炎。
这几天她总是哭,眼泪差不多流干了,结膜泪腺都双双变的脆弱。
然后再加上细菌的侵入,和干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就形成了流出血泪的现象。
真是很令人难过。
好在,现在可以保守治疗看看。
于是干妈理论性来说,要住院治疗一下。
奈何干妈年纪大了,固执又倔强,能跟着我看医生,就已经是莫大的面子了。
所以我只好陪着她,把该输的液输了,该拿的药拿了,再送她回家。
——
干妈家里,有一盏充电的,可以拿在手上的小灯。
老一辈的人节约惯了,即便她家里很大,这一盏小灯,虽然拿在手上很亮,但其实对于黑暗的环境里,就像是天空中的一颗孤独的星。
干妈回到家里,就我出来了这盏灯。
她拿着那盏灯,打开开关,身边的路便亮了。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大房子里,却突然停住脚步。
“哎呀,我给忘了。”
说完以后,她便回身,几步矫健的走向灯的开关,将能照亮整个大房子的灯给打开。
“我给忘了,我不是一个人了,开大的,开大的。”
我站在那儿,看着拿着一盏小灯的干妈,心情尤为复杂。
我似乎看到了,宁乐绫死后,她一个人在昏暗的夜里,流干所有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