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醉
雪花落在湖面上，激起小小的波动后便融入其中，像是被那巨大的，和天空一样的灰蓝色湖泊吞噬了一样。
辛也坐在竹椅上，面向那面湖泊，将那方景象尽收眼底。
垂钓台上有个小暖炉，上面放着温好的梨子酒，有香气溢出，闻着很是诱人。
不禁有些馋，辛也便拿着杯子倒了一些出来，举起试探的小小抿了一口。
温热的酒水进口，梨子的清甜香顿时充斥着口腔，清醇柔和，并没有预想中的辛辣感，颇有意外之喜的感觉。
“这儿的果酒最受客人欢迎，不过度数不低，辛先生可不要贪杯。”瞧着他喝的开心，一旁调整鱼竿的段齐越不忘叮嘱。
辛也扭过头，对他毫不理会。
好笑的摇了摇头，段齐心下觉得他这举动极为可爱，但又不敢和对方明讲。
他还记得辛也的院中有棵不小的梨子树，让人打理的很好，之前还让他当了梯子，踩着去爬楼。
于是见了这有梨子酒，就事先让人备了一些过来，借花献佛，看来是想对了，他确实喜欢。
但辛也的酒量他还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依辛也往日在某些宴会酒会出现的表现来看，他是很少饮酒的。
看着也不像是很会喝的模样。
殊不知他眼中不善酒力的人，正兴致勃勃的和411商量着，“这酒不错哎，积分花我的，去多复制一些放我那儿。”
【任务者积分还要留着争排名呢，你在局里的排名都快成倒数了！到时候你的大头贴正挂部门大厅，本系统还得和你一起丢脸！】411对这个败家玩意怒其不争。
“快去——不然我就当一波散财童子，日行一善，发几个红包把它们全霍霍了，反正我不在意，但你猜到时候会便宜了哪位同事。”
辛也操作熟练的和这个老妈子系统耍无赖，他知道411在部门里统缘儿蛮差的，这番话可谓是在扎它的心了。
411干脆下线，但架不住被辛也拿捏的紧，背地里又老老实实的给他复制酒水。
愉快的又多喝了一杯，气跑了411，辛也瞧着湖上飘荡的几只小舟，只觉得心情顺畅。
一旁的段齐越已经挂完了鱼饵，开始抛钩，手法娴熟老练，让身边专注看风景的人不禁侧目。
固定好鱼竿，段齐越也坐在了小暖炉旁，和辛也一左一右面向湖泊看景。
湖后有座山，但正逢冬季，称不上好看，只是高山挂雪，与这灰蒙的湖水相衬，沉寂萧条，倒是多了两分说不清的意境。
应该再来首悲切荒凉的曲子。
辛也突然想到了客栈小院那个抚琴的人，眼睛放空，思绪逐渐跑偏。
一旁的段齐越也在暗中观察他，瞧见他神色恍然，怔怔的望着前方，心下不禁一跳。
他又在想谁？
段齐越眸色深了一些。
让他心中郁气翻滚不停的是，辛也的过去被抹的一干二净。
他就算是想让人去查对方少年时接触过什么人、与什么人有过渊源，但不管多少次都是空手而归，什么都找不出来。
他就在自己面前，明明那么的触手可得，但有时又恍惚发觉，两人之间好像隔了一座大山，远的碰都碰不到。
辛先生，到底有多少秘密呢。
越想挖掘，便越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下面就是口漆黑不见底的深井，稍有失手，就万劫不复。
他或许陷得太深了，但随着逐渐的接近，又想甘愿就如此下去——把辛先生紧紧的绑在身边，谁都不要离开谁。
这或许就是爱？游思良久后，段齐越突然自嘲的想着。
“噔—”
一声酒杯落在桌上的响动，让段齐越抽回了思绪。
耳边便听到了质问：“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坐在另一边的辛也靠坐在竹椅上，手心撑着脸下正皱着眉不满的盯着他
他视线明显涣散不集中，眯着眼睛像是在努力看清段齐越，红晕也逐渐染上了如玉的面颊，整个人迷糊糊的，显然是醉意上来了。
段齐越大感不妙，起身提起那壶酒晃了晃，果真已经所剩无几。
正要放下酒壶，却猛地被扣住了的手腕，壶底结结实实的碰撞在桌面上，发起一声巨响。
“你……”辛也凑近去看他，还想要隔着桌子把人拉过去。
微凉的掌心覆在段齐越脸上，段齐越便顺着他的力道往那边凑，想听听对方到底要讲什么。
“你怎么长得这么——”
辛也仰头紧盯着他那双眼睛，神情宛若孩童般，迷迷瞪瞪的说道，“…这么像一个人啊……”
“啪——”
话音刚落，段齐越猛地挥开他的手，直起身来后退两步，面色如霜，眸中发红，是明显涌上怒气。
被打到了手背的人仍是满脸无辜，歪身靠在椅子上还在愣愣的望着他，像是不解。
深吸一口气，段齐越最后看了他一眼，踢开挡路的椅子，转身便要走。
“等等……唔呃——！”就要走到门前时，身后传来倒地的声，和短暂的痛呼，段齐越连忙转身，便看到辛也坐在地上捂着手肘，泪莹莹的看着自己。
可怜巴巴的连鼻尖都泛起了红，委屈极了。
紧咬着牙，段齐越抬头叹了口气，还是遵从本心的又走了回去。
直到他蹲在辛也身前将人抱起，对方的视线都是紧抓不放的，一眨不眨的，异常专注。
钓台气寒，里间有副软榻，段齐越便将人放了上去，要去拿一旁的毯子，奈何又被抓住衣袖，拽了拽，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掌怎么也不放开。
“辛先生，认识我吗？”段齐越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眉眼神色轻淡，语速不急不缓的问道。
瞧见他吃痛皱眉，但手上却把东西抓的越发紧了，越发觉得他与清醒之时作风大不相同，幼稚又顽劣，是耍赖的一把好手。
意料之外的，辛也极迅速的嘟囔出了一个名字，让段齐越眉心一跳。
“齐越～”他笑颜绽放，尾音消散之际，扑到了段齐越怀中，摇了摇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像是在撒娇。
段齐越僵住了身体，或许之前他不是认错了人，而是在说自己？
【就这几分钟，好感度一直在上下跳，小心把这渣渣心态玩崩了哈！】411适时冒头，看戏心态幸灾乐祸的说。
“放心放心～在我尽兴之前，你崩了我都不会让他崩的。”
411又被气走了。
辛也兀的笑开，毫不收敛的放肆，被段齐越拦着腰抱在怀中，唇上骤然落下一吻。
只是轻轻一碰，很快离开，但这醉醺醺的人像是被吓到了，愣愣的看着自己。
此想法刚冒头不到两秒，便被人用实际行动否决了。
有样学样的，辛也也亲了他一下，只不过歪在了唇边，留下一声小小的“啾”，“亲亲齐越～”他迷惘着一张醉脸，开心说道。
“辛先生，敢作敢当，以后后悔也晚了。”段齐越勾起唇，给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难得第一次，终于明目张胆的彰显出了自己的心思。
钓台上安置的鱼竿有了动静，看来是有鱼咬了钩，瞧着那竿身抖动的频率，极有可能是条大鱼。
钓住了鱼，而里间内两人却无一人给予关注，雪逐渐小了，但又起了风，钓台上的小暖炉也即将耗尽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