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礼
说是喝茶，也确实是在喝茶。
银色小勺与杯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搅匀杯里的奶茶粉，香醇的气味随着热气在空气中洋溢。
吹了吹热气，段齐越端起杯子抿进一口咽下，暖流划过喉管进入胃里，缓解了身体的寒冷，但口腔中残留的极其浓重的甜意却让段齐越霎时皱紧了眉头。
——这实在是甜过头了。
“辛先生，喜欢甜食吗？”
对上辛也看过来的目光，他犹犹豫豫的问道，小心翼翼的样子又像是在打探什么大事。
“不喜欢。”辛也突然垂下眸子避开段齐越的视线，面不改色的模样下，手指又情不自禁的拨弄两下腕上的红绳。
“家里一直备着而已，这个兴许是佣人之前放混了。”他淡淡解释，却始终没再看向段齐越。
“这样啊。”段齐越脸上带着失落。
“招待不周，我给你重新泡一杯吧？”瞧着他并不怎么能接受，辛也抬眸询问。
“不用了辛先生，”嘴里甜腻的味道存在感很强烈，他目光隐晦的扫过那截露出的红绳，喉结滚动压下不适感，继续说道，“本来还想着带辛先生去一家很不错的甜品店呢，看来是没机会了。”
“家里的厨师做饭很不错，等他们假期结束回来上班了，你可以来尝尝。”
辛也拿起桌上的电脑打开，仰起脸看他，言语间自然的转移话题，“前几天陈助理推荐说最近有部电影不错，貌似是部科幻片，看看吗？”
“好啊。”段齐越搂着抱枕倚倒在沙发中，一脸毫无所觉的应道。
没再言语，辛也低头翻找影片，见此，段齐越便直接搂着抱枕挪到了他身旁，见辛也对此无动于衷，段齐越便顺势手掌撑着下巴凑上前一起看。
极为亲近的距离，脸颊紧挨着对方的胳膊，随着动作便能时不时摩擦触碰到，当柔软的布料扫过鼻尖，还伴随着一丝清淡的雪松气息。
视线悄然移动，从电脑屏幕到辛也露出的纤瘦腕骨，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了颈侧。
先前离得远看不仔细，如今凑近了，段齐越才发觉那白皙精致的耳垂下生了一点红痣，在无暇的颈上极为晃目。
两指捏着抱枕一角轻轻碾磨，压下心中躁动，段齐越低头收回视线，略过辛也压在电脑下的双腿时，眸色越发幽暗。
随着逐渐的接近了解，他发觉眼前此人，并不像那些资料中几句言语便能概括出的。
相比于那一行行浅薄的文字，他更着迷于亲自寻找出自己想要的。
被辛先生藏起的秘密很多，但没关系，他会一点一点的将其全部挖出来，让这只折了翅的雀，心甘情愿的待在笼中。
按下播放键，电影的主题曲响起，辛也将电脑放在面前的桌上，把轮椅调到了适当的高度。
这部电影时常近两个半小时，月初时辛也便看过了。
为了稳住人设，他还是半夜抱着电脑在床上才看完的。
不过当时在他赞叹那些炫丽特效的同时，那只情感系统过于丰富的系统已经因为结局哭成狗了，让辛也觉得极为扫兴。
“我抱辛先生坐到沙发上看吧？”正思索着，一旁的段齐越突然放下抱枕，身子凑近试探的询问辛也道。
专注看着电影画面的男人缓和的脸色突然一僵，他看着段齐越，从眉眼到下颌，一丝一毫都没有略过。电脑闪烁着，变换的光影印在他的脸上，却始终照不清那双颜色清浅的眸子中包含着什么。
对辛也稍加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双腿，是在他面前最不能提的东西。
可段齐越就当真不知道吗。
“沙发宽敞，我也能给辛先生按按手臂肩膀，工作忙碌的人，这些地方最容易酸痛。”
段齐越歪了歪头，笑容极为乖巧，明明身量不小，在辛也面前却仿佛将自己小心翼翼的缩起来，像是只温顺听话的巨型犬，会露出柔软脆弱的肚皮，来寻求爱抚。
他当然知道辛也的禁忌，也明白雷不能乱踩，但只有先把雷扫完了，日后的路才会更加顺畅。
他要的，可不仅仅是辛也对自己放下警惕那么简单，而是对方主动对他敞开心房，那才是目的。
【披着羊皮的狼！】沉匿已久的411突然闪现。
“那我们是什么呢？”辛也习以为常的问道。
【当然是为羊报仇雪恨的好人！】411义正言辞，正气凛然，小嗓音一扬，骄傲极了。
“好吧好吧～”充斥着无奈的嗓音满是宠溺，尾音消散之际，又饱含深意，“那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这只胜券在握的狼，引过来……”
“你不需要来讨好试探我…”清冽的嗓音微带沙哑，辛也抬手摸了摸段齐越已经微干的头发，扬起一笑，表情温柔又眷恋。
“我喜欢你听话的模样。”玉白的指尖划过睫毛，点在眼尾处，不甚明显的轻揉刮蹭，带起一阵瘙痒。
“……辛先生？”愣愣出声，段齐越按住覆在脸上的手，灼热的掌心紧贴着冰凉的手背，迷茫无措之下，是压制不住的雀跃。
将一个藏起爱慕、小心接近心悦之人的痴儿，陡然接受到回应时应有的表现，刻画的极为鲜活。
仿佛被狂喜冲昏了头脑，以至于他全然没有发觉出辛也那两句话的任何不妥之处，深陷在所爱之人布下的甜蜜陷阱中无法自拔。
好似真的是一个单纯青涩，初尝恋果的稚嫩少年，溢出的情感汹涌而热烈，是最引人沉沦的利器。
“辛先生，是喜欢乖的？”越发大胆的用脸颊蹭了蹭对方的手，得寸进尺的人努力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再次开口问道。
尾指挠了挠他的下巴，望着依偎在掌心上垂眸享受的脸庞，辛也笑而不语，其中参杂着些许意味不明。他像是在诱哄一只顽皮的小宠，仅丢出一块鲜肉，就让其兴高采烈，欢欣不已。
“整点的钟声快要敲响了。”辛也看了眼钟表，收回视线突然对段齐越说道。
“嗯？”枕着辛也的手臂，满眼迷蒙的人尚未反应过来，发出疑惑的一声。
在一番折腾后，时间也极速滑过，快的那部电影连一半都未播到。
不等辛也开口，沉稳悠长的钟声便响彻整个客厅，传入二人的耳朵。
也预示着，圣诞节前夕的平安夜，正式结束。
撇了眼段齐越暗自抿紧的唇，辛也坐在轮椅上屈身凑近，动作自然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开口：
“我喜欢——诚实的。”
忽视那双一瞬呆愣的眼睛，辛也坐着轮椅离开客厅，往一楼卧室而去。
“走了记得把门带好。
圣诞节，我也会准时给你回礼。”
辛也说的回礼，段齐越在圣诞节中午便收到了。
挑开丝带，拆开镶嵌着点点碎钻如若星空的黑色礼盒，内里的东西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是n·k早已绝版的海洋系列腕表，黑银色表盘低调而内敛，又在阳光下折射出幽蓝色的光芒，表盘内由屡屡金丝镶嵌出的海浪花纹，整体精巧又透露出大海的神秘壮阔。
将其取出戴在腕上，指节微动，扣上表带的那一瞬，段齐越突然发觉这长度似乎是调节好的，与自己的手腕相当契合。
辛也那节纤瘦的腕骨在脑海中闪过，段齐越还停留在表带上的指尖僵住。
被眼睫垂下遮住的黑眸溢出一丝暴虐，段齐越定定的望着腕上那块表，暗自咬紧了牙关。
——既不是辛先生戴的，那又能是谁的？
【叮～目标好感度：30，虐心值：5】
极为动听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辛也伸了个懒腰在床上打了个滚，愉悦感压都压不住的散发出来。
“411～立马给陈助理发个大红包，犒劳他的跑腿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