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与仁
刘霄和许悠两人跟在小男孩身后，三人一路走到了库房最里面的监控室门前。小男孩敲了敲门，另一个看上去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打开了门。女孩见到自己哥哥高兴的伸出手朝他抱了上去。当她注意到门后的二人时，她脸上的喜悦瞬间变成了惊恐。
“别怕，这两个大哥哥是好人。”男孩拉住她的手，轻轻的安慰着她。女孩见到刘霄二人，似乎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
“啊，小妹妹，哥哥们不是坏人，哥哥只是来拿一点水，拿完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刘霄蹲在二人面前，尴尬的笑着。他也没想到这间超市里居然有两个小孩子躲在里面。
“小朋友，你们家的大人呢？这里就你们吗？”刘霄不知怎的，鼻子里总是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他抱着疑惑，警惕的推开了监控室的大门。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有着两床被单，桌上还摆着一些零食的包装袋，而墙角边，则是堆成小山的垃圾。探头朝里面望去，四周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刘霄心里的疑惑更大了，“莫非真的就只有这两个小孩子。”他这样想着。
小男孩拉着自己的妹妹，朝着门口的许悠和刘霄二人做了自我介绍，刘霄也得知了男孩叫做南天，女孩叫做南云，而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父母带着他们逃到了这儿来。两人听到南天说他的父母去引开便利店外面的怪物之后，想起了便利店外的尸体。
刘霄感觉眼里有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擦了擦眼睛，伸出手揉了揉南天凌乱的头发。“那小弟弟，你们要不要跟着哥哥一块儿走。”许悠看着刘霄，朝他摆了摆手。刘霄随即站起身，跟着许悠朝着另一边走了过去。
许悠低着头在原地踱步，嘴里的话如连珠炮般吐出，“你疯了吗？我们是去主城，我们都是冒着生命风险去的，你让两个小孩和我们随行吗？”，他猛的抬起头，看着刘霄，“这里食物充足，你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饿着啊。”
“他们只要一直呆在船上就好了，风险几乎零，要是他们留在这里，万一遇见些不怀好意的人怎么办？”
许悠沉默，的确，不是所有人都会和他们一样讲道理。如果这两个小孩碰上些歹毒之人，那大概率……
“那就带上他们吧，上船了再安排后续的事情吧。”许悠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南天，心里也不是很好受。但是一想到船上又要多两张嘴，他叹了口气，原路返回找自己的平板车去了。
刘霄见许悠勉强算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他便推着南天回到了监控室里，找到了有些怯生的南云。在见到南天决定和刘霄一块儿去船上之后，南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和哥哥一起跟着刘霄去船上。
于是，原本的二人推着满载物资的平板车，将两个小孩夹在二人中间，离开了便利店，开始朝码头方向前进。
走出便利店路过被啃得不成人样的尸体时，南云看着尸体上黄色的碎花连衣裙突然高兴起来，她指着被血染上了大片红色的连衣裙说：“我妈妈也有这件衣服！”刘霄闻言，赶忙将南云拉了过来，遮住了她的眼睛，一直到远离便利店，刘霄才将握住南云的手松开。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遮住我的眼睛啊？”南云睁着她清澈的眼眸，疑惑的看着刘霄。
“刚刚大哥哥在和你玩天黑请闭眼的游戏噢，刚刚你闭眼这么久已经赢了，那这根棒棒糖就给你吃吧。”刘霄像是变魔术一般，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了两根棒棒糖，一根递给了南云，另一根被他递给了南天。
许悠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尸体，再看了眼刘霄，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前往码头仓库的张锋一行人解决掉路上的几只食尸鬼之后，也顺利的在库房里找到了十几桶的柴油。看着一摞摞堆积在库房里的柴油，张锋脸上乐开了花。
“一桶柴油200升，我们把这里的十来桶带回去，差不多够我们直接到主城区了，接下来路上就不用再为燃料担心了。”
两名端着枪的士兵放下了手里的枪，二人走到油桶边上确认密封性良好后，小心翼翼的将油桶横在了地上，将油桶推出了库房外，一路推到了仓库里的叉车上。后面的几个士兵也依次将地上的油桶放倒，推到了叉车上去。张锋看着几个士兵开着叉车开始返回客轮，他总感觉这一切都太顺利，顺利的简直像是，有人在暗中帮他们铺好了路一样。
诺大的码头上几乎没有什么食尸鬼，即使有，也都是些还处在发育阶段的中等体型的食尸鬼。张锋走出仓库，看着不远处停在码头边上的渡轮。
“砰——”一声枪响，击碎了码头的寂静。枪声是从客轮方向传来的，张锋暗骂不妙。他赶忙朝着客轮方向跑了回去。
听闻枪声匆忙赶到客轮前的刘霄一行人正看着船上双方互相对峙着。在他的右手边，是拿着手枪的常龙和其他人，而他们面前的那一方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人，拿着手里的刀挟持着乐中羽和江婉婉二人。
“龙哥！什么情况！？”刘霄冲着上面的常龙大喊一声，一旁的梁雄拿着手里的菜刀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他头也不回的回了句“一会儿再和你解释。”
许悠见状，右手的唐刀隐隐有拔出的趋势。但他尚且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不好贸然行动。
另一边，伴随着叉车稳稳的停在了路边，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端起手中的步枪瞄准了船上对峙的一批人，而在不远处的渡轮上，船长室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抱着手里黑色的88狙瞄准了下方的士兵。
“别动。”张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他手里被恶魔彻底改造的92式手枪抵在了他的脑门上，“你们门外的人已经被我带的人打晕了。”趴在地上的男人将双手从枪上挪开，双手朝上摊平，缓缓的站了起来。
“让他们松开，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滚出我们的船。”张锋将从门卫身上扒下来的对讲机递到他的脸旁，示意让他照自己说的做。男人左手接过对讲机，张开他干枯的嘴唇，缓缓吐出“动手”两字。
男人转身将对讲机夺下，砸在了张锋手腕上，张锋右手吃痛，手中的手枪掉落在地上。男人见状，飞身扑去，先张锋一步抢到了地上的手枪，回头看向张锋，舔了舔自己皲裂的嘴唇。
“去死吧你！”他将枪口对准张锋，手里果断扣下扳机。
“咔——”上机匣弹开。
弹匣是空的。
男人不敢相信的看着手里外形古怪的手枪，而当他再抬起头时，张锋沙包大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的脸上。
而在客船上，听见肩上对讲机里传来“动手”命令的三人不知所措。他们此刻已经被一堆人堵得严严实实，压根没有动手的机会，更没有跑路的机会。
领头的杀马特不断警告着周围的众人，“再往前一步我就把刀扎她身上了啊！”他手里的刀不断在空中比划着。正当他们架着人质逐步朝船外退去时，男人脚下一滑，踩空了台阶，松开了手里的乐中羽。刘霄见状，大步冲上前去夺下半空中的匕首，一记肘击将男人重重的砸在了码头的硬化地面上，挣脱束缚的乐中羽顺势便跳到了码头上。而甲板上两随行的小弟见老大跌落下去，也一时慌了神，瞬间就被船上的众人合力制服。江婉婉也得以从他们手中逃出来。
不一会儿，渡轮上的六人和甲板上的三人就被绑到了一块儿，扔在了码头上。
“你们，是想干什么。”张锋走到被他制服的拿88狙的人面前，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武警或者军人之类的，更像是什么地痞流氓。
“大哥饶命啊，我们只是想让你们给点物资，没有别的什么非分之想啊。”杀马特红着眼，痛哭流涕。
“杀人越货，既然你们想这样，也别怪我们不客气，我们已经派人去你们船上找你们的物资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常龙端着椅子坐在他们的面前，用枪戳了戳那杀马特的彩虹发型。
而另一边，清理渡轮的一行人，在他们的冰库里发现了一大堆堆起来的肉，还有一堆挂在钩锁上的肉块。刘霄忍着血腥味走入冰库，拨动眼前被吊起来的肉块，转过来的，是一具被砍成人棍的无头男尸。他的生殖器官已经被割掉了，胸前和腹部上的肉块已经不翼而飞，露出了里面挂着缕缕肉渣的骨架。
“我日。”纵使刘霄一路以来见过了不少血腥的场面，但是他见到眼前这一幕，胃里还是忍不住翻江倒海，而另一边许悠检查完另外几具挂着的大小不一“肉块”，他看向刘霄，眼里满是无尽的愤怒。二人越是在里面搜查，看到的东西越是触目惊心，被整只斩下来的人腿，还有一堆在冰库里的人头，甚至还有被挖出来的内脏被扔到了角落里。
那些尸体上的血液在冷库的作用下凝结成血红色冰晶，而刘霄此刻的内心也如同落入冰窖一般，浑身颤抖着，他也说不清是因为眼前的景象过于反人类让他害怕导致的，还是因为冷库温度太低导致的。
他看着冷库冰箱里还不到自己手臂长的冰冷的婴儿尸体，刘霄气得一拳砸在了冰库的墙壁上，砸得冰块的碎片四处飞溅。
二人继续深入，撩起冷库内的窗帘，走进了里面的屠宰场。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铝合金的桌子，上面躺着一具被卸掉四肢只剩下一颗头的男性尸体，而他的头也被砍刀从上下颚间劈开，只有暴露在空气中的脊柱还在勉强撑住这颗像翻盖打火机一般的脑袋。
刘霄别过头去，转而看向另一边。墙角的小桌子上似乎摆着的都是男人的随身物品。
金表、手机、钱包、戒指，以及，一张染了些血的相片。
刘霄拿起照片，上面似乎是一家四口的合影，一男一女中间站着一对龙凤胎，照片上的时间是2021年10月，而当他仔细看着那对双胞胎时，这才发现，照片上的龙凤胎，俨然就是南天和南云。
二人看着手上的照片，再看了看躺在桌子上的男性尸体，答案不言而喻。
而在轮渡厨房内搜寻物资的梁雄和张楚二人，眼前见到的一幕更是耸人听闻。厨房的砧板上是一整只苍白的人大腿，而在砧板的一旁，还堆放着一堆处理好的肉块，灶台上的锅里还有残留下来的硕大的白色骨头，上面还挂着几丝煮熟的白肉，一些血沫漂浮在锅里的汤水上。
“他妈的，这群人居然在吃人！”梁雄猛地将锅盖砸在灶台上，一脚踹在了灶台下的橱柜上。张楚虽然在书上见过往年灾荒时年人们易子而食的事例，但是当这些真的摆在自己眼前时，他才真的意识到，末日里没有道德底线的人的确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四人在船上搜寻了半天，对他们而言，有用的物资基本上一点没有，只有几个钓竿和一套野餐工具还算得上是有用。四人在轮渡外碰面后，互相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大概也都猜到对方见到了那些人肉了。于是他们便带着一个黑色口袋，还有鱼竿和一整套的野餐工具走到了客轮边上。
见到岸边上的杀马特，刘霄将手里十几斤重的野餐工具放在地上，冲到杀马特面前就是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似乎是一拳不够解气，刘霄直接左手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在了地面上。
“你他妈吃人是吧！吃人是吧！”刘霄右手一拳拳砸在他的胃部，砸得他张开嘴连连求饶。
后面众人见状上前将刘霄拉了下来，乐中羽拉住刘霄，示意让他不要太激动了。
张楚手里提着黑色的塑料口袋，朝地上一甩，一大堆人头从里面滚到了地上。
“刚刚，我们上船看了，对于我们而言，有用的物资就那些了，而这里，是他们吃人的罪证。”张楚话音刚落，便听见围观的众人发出惊愕的声音。
“而且，他们是专门抓人来吃，也就是说，他们盯上我们，并不仅仅是是为了我们的物资。”许悠抽出刀来，刀尖顶在了疤脸男人的额头上，汩汩鲜血从中流淌而下。躲在人群最后面的南天南云两人，不是很了解“吃人”的含义。
“老子检查了他们的冰箱，里面还有些正常的肉，但是他们还是选择了吃人。”梁雄说到这儿，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刀劈死这几个狗娘养的。
张锋听见四人的调查结果，毫不出乎他的意料。因为眼前这几人无一例外眼球泛红肌肉肿大，一个个嘴巴都是干得皲裂了，明显是吃了一段时间的人肉，还喝了一段时间的人血。
“剩下的你们自己处理吧，别揍死了，留一口气，发泄完了就赶紧回船上。”说完，张锋便提着凳子回到了船上。
一旁的常龙朝着他们的脸上啐了口唾沫，招呼着周围的六名士兵一块儿回到了船上。
然后，岸上的九个人就在刘霄和梁雄的拳打脚踢之下被揍得不成人样。“叫你tm吃人肉！叫你tm杀人！”“麻痹的几个狗娘养的卵蛋，小孩子都不放过，真tm畜生！”……伴随着二人的叫骂声，被绑着的九人被揍得眉开眼绽，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
“好了，我们还要去主城呢，赶紧走吧，等一会儿有觅食的食尸鬼发现他们了，他们也就明白什么叫善恶终有报了。”张楚鄙夷的看了眼被揍得昏死的那几人，推着怒火中烧的二人走上了客轮。乐中羽见状，也跟在后面走了上去。许悠站在客轮甲板上，收起了门阀，他看着码头上的一众人，眼里只有无限的杀意。
“锵——”
许悠右手扶着唐刀微微抽出了一小截，随后将刀收回了刀鞘。
随着客轮的离岸，彩虹杀马特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红线。他张大嘴努力想呼吸新鲜空气，但无论如何，都是一股股的鲜血呛入他的肺里。
“咳，咳，呕——”
杀马特身形一偏，死在了码头上，而他尸体散发出新鲜的血腥味，注定会引来那些还处在发育期迫切需求运营的食尸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