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远行
当刘霄跟在一群人身后来到二楼的员工食堂时，食堂内早已坐着满满当当的一大群人了。在见到器材室一行人都坐在了餐厅里后，周国庆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举着手里装着饮料的玻璃杯，朝着众人开始致辞。
“那么，今天，让我们感谢张锋和那位小伙子，正因为他们带来的渡轮，我们才有机会向主城区进发，去寻求援助。在座的各位医护人员和军人，还有志愿者们，都辛苦了，今天我周某就做一次东，好好款待一下各位。大家，敞开肚子吃！”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整个食堂都沸腾了起来。
随后，刘霄便看见一盘盘的家常菜从后厨里被端了出来，分发到了每一桌人的桌子上。刘霄看着被端上桌来的青椒肉丝还有山椒土豆片，这些都是往日里最寻常的家常菜，而在末日里，这无疑是难得的佳肴。
虽然刘霄对于这些新鲜肉的来历尚有疑虑，但架不住自己肚子里的馋虫，他还是跟着大伙一块儿吃了起来。就在他埋头干饭的时候，刘霄感觉到自己身旁似乎有什么人坐了下来，当他再抬起头，他才发现许悠坐在了自己的左手边上夹着菜吃了起来。
“哈哈，两个年轻人，大有可为啊。”周国庆走到许悠和刘霄二人背后，一只手扶在一人的肩膀上。刘霄抬起头，看着它脸上皱纹挤在一块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不由得有点犯恶心。
“周叔抬举我了。”刘霄尬笑着，把周国庆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许悠也说着类似的话，然后也把周国庆的手给挪了下去。
“哈哈，哪有，你们年轻人能一路到这里了，已经很不错了，等到离开山城区出去，按你们二位的贡献，评个奖还是没问题的。”周国庆言毕，见二人没再怎么搭理自己，又客套一会儿后，便找个理由走到别处去了。
刘霄望着周国庆远去，他用肩膀碰了碰一旁的许悠。
“那周国庆，在体育馆里平时怎么样？”
“还可以，这个避难所就是周叔一手建立起来的，你也吃到过避难所先前供应的救济粮了，对比外面提心吊胆的日子，这里确实还算不错了。”许悠夹着一筷子青椒塞到了嘴里。
“啊，确实，但是我总感觉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刘霄回过头，看着面前碗里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些怀疑。
“周叔是那样的，他平时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大家都习惯了，貌似是他有什么面部上的缺陷来着。”
“这样啊。”听闻许悠给出的解释，彻底打消了刘霄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他看着餐桌上越来越多的佳肴。“还是干饭更重要。”刘霄心里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加入了干饭人的行列之中。
吃完饭，七人从体育馆中离开，在一众幸存者的送别声中，他们跟在一众士兵后面朝着客轮走去。待到六位手持枪械的士兵和七人走上船后，众人在岸上周国庆的注视下，驶离了码头。随后，他带着周围的士兵朝体育馆走去。临近体育馆门前，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们先回去搬运物资吧，我还是到处走走消化一下吧。”士兵们闻言，也就各自离去，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而周国庆在确保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悄悄的跑到了小巷的门市前，掏出腰间的钥匙将门市的卷帘门朝上抬去后钻了进去，然后，他便提着一袋罐头从里面钻了出来。见四下无人，便关上了卷帘门，提着手里的东西朝一旁的小区里走了进去。
小区某栋居民楼里，一位住户的家里一男一女躺在床上。屋内，肥猪般的周国庆浑身裸体，他晃动着满是肥油的身子在面前床上晃动了一会儿，然后光着身子走到了床边，在他从床底下拿出一袋肉罐头扔在床上的女人身边之后，他拿起床边的香烟，点燃一根在嘴里吧嗒了几下。他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小客轮，心里开始得意起来。
周国庆一想到自己在这避难所里再也没人能压着自己，也没人会再忤逆自己，他就异常的高兴。“好好的开城区不待着，非要往主城区去，那你们就去吧，我就留在这里当我的山大王。”他一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而随着他每一次发笑，他浑身的肥肉也跟着一块儿颤动着。
客船上，一共十三号人，张锋表示自己睡在船长室即可后，六间客房一间睡两人刚好够他们睡下。
刘霄靠在甲板上，感受着湖风拂过面庞，他还是有些在意周国庆的那些异常的行为，但是他貌似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大概是我以貌取人了吧。”刘霄只能这么来解释自己打心底里对他的反感。
乐中羽在放好自己的行李之后便从客舱里面走了出来，她一眼看见趴在栏杆上的刘霄，便想着上去好好和他打个招呼。
“哈喽啊，你一个人趴在这里看啥呢？”乐中羽走到他身边不远处，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双手耷拉在围栏上。
“吹风啊。”刘霄回过头看向一旁绑着马尾的乐中羽，“对了，你又是为什么要去主城呢？”
乐中羽见刘霄回头看向自己，她便盯着刘霄的眼睛和他对视。然后，刘霄貌似意识到了什么，他赶忙避开她的视线，他的头扭了几下，最后低垂着朝湖面上看去了。
“哈哈哈哈，你是真有意思。”乐中羽忍不住笑了起来，“要说为什么去主城区嘛，我是山大的学生啊，我那群傻子舍友他们可都还在学校里面，我肯定得去找她们啊。”
“噢，那你和你舍友关系肯定很好吧。”刘霄若有所思。
乐中羽双手拉在栏杆上，身子朝后仰去。“嗯，肯定很好啊，她们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当时灾难发生没多久的时候，她们还发短信问我情况怎么样。虽然我到现在都没办法回她们就是了。”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去主城，留在避难所不好吗？”乐中羽反问刘霄。
“我……我不知道，大概是因为锋哥想去主城吧。”刘霄虽然在主城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但是和她也很久没有过联系了。
“嘛，反正放心吧，我从龙哥嘴里听说了，军区那边是有人已经进入主城了，而且政府也早派人开始进入山城了。”乐中羽安慰着刘霄，她也从和张锋的聊天里知道了一些和他相关的事情。
“喂，你们两个别在那儿打情骂俏了，赶紧去货舱帮忙清点物资。”龙常从客舱里走出来，看着甲板上的两人，挥着手招呼两人。
闻言两人都老脸一红，一并跑进客舱里，朝着底下货舱跑去。龙常看着两人消失在通道尽头，不由得一笑。他发出“年轻真好”的感慨后，被从船长室上跑下来的张锋看到他那傻笑的样子。二人相视沉默。
货舱内，梁雄和几个士兵正在将货舱里装箱的食物清点码。
“午餐肉罐头，8箱；鱼罐头，4箱；大米，20袋……”梁雄一边记录物资数量，一边指挥着士兵们把一箱箱食物垒在墙边，按照种类划分开摆放区域。
梁雄听见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他朝着大门口看去，只见刘霄和乐中羽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仓库的门前。
“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吗？”刘霄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众人。
“不用不用，这里有这些兵哥帮忙就行了，你们来了也是添乱，到处去走走吧。”梁雄笑着把两人打发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两人面面相觑，只好原路折返，又朝着甲板上走去。
另一边，张锋和龙常两人正在船长室里看着面前的山城水文图。龙常手指着客轮所在的汉河，一路向上需要经过云城区和万城区的观景航道，然后才能进入漫长的三峡航道里，接着就是整个任务中最难以保证的的一环。
闸门。
没人能确保水坝里还有人，或者说，水坝的闸门还能正常运作。因为山城地势险峻的缘故，往来船只想要跨越几十米的垂直高度只能通过闸门进入泄洪区，再由上层水闸放水，才能保证船只通过三峡大坝。
“我们这儿有人能开那闸门吗……”张锋看着龙常，对方也一时有些沉默。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去了水坝那儿咱就呆上几天，整明白阀门问题再走也无妨。”龙常也是有些汗颜，因为一开始他们计划的路线是沿高速公路朝山城进发，赶上张锋送来的客轮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也因此，他也没做万全的准备，就带着众人草草上路了。
“唉，你这人真是。”张锋有些头疼，虽然他知道龙常在执行任务时就是个莽夫，但是他实在是没想到能莽到这地步。
张楚走到船长室门前，在打开的铁门上敲了敲。
“请进。”张锋抬起头，看见了眼前戴着眼镜的瘦弱男子。
“我检查了机房，油箱9000l基本上是满的，航速如果继续保持在23节，那按每公里43km/h的速度，我们只能跑500公里左右，差不多到丰都附近，我们就得想办法补油。”张楚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将自己的计划展示给他们看。
“如果要丰都一次性去补油的话，路上万一出事，可能就到不了了，而且考虑到一次性补满油不是很现实的事情。”张锋看着上面画出来的航线图，他思考了一会儿。
“所以，我们还是到一个地儿就想办法给这客轮把油加上吧。”
“嗯，同意。”常龙点了点头。
“嗯，那我们可以考虑把淡水仓也用来储油，我刚刚看了一下，淡水仓还是新的，这艘游艇应该是一直在做观光船和办理宴席用。”张楚表明自己的看法后，二人很快答应了他的想法。
“那我们等到万城区了就去补油。”张锋最终敲定了客轮前期的行进路线，决定在每个沿途的区县上都稍作停留进行补给，要不然这船上的物资恐怕很难让大伙坚持到主城去。
上京，某会议室内。
男人坐在会议室里将手上侦察部队带回的关于山城内情况的报告让一旁的副官分发到了每个人的面前。
“现在是山城失联后的第三十五天，我们已经完成了山城内周遭环境的摸排，打通了一条直达主城城区的道路。”男人将投影仪打开，一张张由侦察部队拍摄的市区情况的照片出现在白幕上。
猩红的食尸鬼如潮水般涌入主城区的主干道上，从高空中摄像机的视角望下去，城市道路上的食尸鬼都在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进着。
众人随着无人机的镜头看去，主城区内道路上满目疮痍，到处是报废的车辆和被撕咬得残破不堪的尸骸。而当无人机拉高，朝着天上飞去时，一个猩红色的巨大建筑物出现在荧幕上。
当无人机靠近时，才看出这栋看上去像是用血肉筑起的巢穴，居然足足有一整个千达商城那么大，六层楼高，占地接近两公顷。或者说，它就是依靠着万达为骨架修筑起的巢穴。
无人机开始下落，靠近了这栋被黏糊糊的血肉包裹着的商城。透过无人机的镜头，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看到商城周围的绿化带也逐渐变为了猩红色。商城两侧骷髅堆砌为墙，累累白骨压实成地，四周高大的柳树上悬挂着一具具被风干的尸体，而那本应飘摇晃荡的柳梢被人类风干的肠子所取代。
即使众人坐在这会议室内，也能感受到那一边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随后，男人切换了屏幕，大荧幕上出现了整个山城的地形图。
“按照我们的侦察结果，越是靠近山城外围的城市，怪物越少，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而越是靠近主城区的，怪物则越来越多，甚至是，多如牛毛。”男将在远离主城区的区县里拍到的照片和在主城区主干道上拍摄的照片同时放上了大荧幕。前者街道上甚至不见得有几只，而后者的街道上则是猩红一片。
“目前外界和内部的通讯成功率极低，但是在内部可以进行任何形式的信号传递。”坐在他左侧桌旁的男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将自己团队得出的结果转达给其他人。“所以我们已经向山城周边区县派出了先头部队建立通讯基站和安全屋，预计最快两周内，就能解救山城临近川西一侧的难民们。”
“山城东北部的片区，我们荆楚省也陆续派出了部队前往支援，预计最快一周即可将开城区等地收回。”坐在荆楚省代表座位上的男人表示荆楚的部队也响应国家号召，开始对山城施行救援。
“那么在各位带领部队对山城各地开展救援期间，也要严防外来人口乘乱进入山城市，对于今天在会议室内看到的巢穴，我希望各位在离开会议室后便忘掉它，我们特殊应对局，会派人去内部侦察它的。”坐在椅子上的高挑女性扫视了一下四周的人像，眼神中充满着警告的意味
“那就散会吧。”
刹那间，会议室内所有的“人”消失不见。刚刚出现在这里的不过是他们的全息投影罢了，真正在这会议室里坐着的，只有作为会议主持人的龙傲和他的副官，以及特殊应对局的局长，三七。
三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他向还在整理会议室的二人道别后走了出去。
会议室外，便是高速运转中的特殊应对局。
三七拨通手机上的快捷通讯，在一阵嘟声后，通讯接通了。
电话的另一头，此刻正坐在一架飞行在3000米高空的运输机内。运输机舱门缓缓打开，男人接通耳机上了收到的通讯器请求。
“在飞机上马上要跳了？”
“你这疯女人不是废话吗！”男人那边狂风涌入机舱的声音能清晰的听见。
“那就祝你们特勤一组好运了。”三七挂断了电话。
而男人那一边也从机舱中跳出，在他身后的两名小组成员也随之跳出，随之落下的，还有满满一箱的物资和一辆经过特殊处理的悍马车。
特殊应对局内，三七看着屋外阴云密布，她抿起嘴微微一笑。
“食尸鬼啊，看来，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变天了呢。”她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繁华商业街，她知道，这些车水马龙虚无缥缈的日子，也都将告一段落了。
开城区上空，三名特殊应对局的特勤组成员乘着降落伞缓缓落在了开城区的郊外，而越野车和大量的物资也在降落伞的缓冲下缓缓落地。
三人解开身上系着的降落伞缆绳，看着四周闻声赶来的猎狗般大小的食尸鬼，为首的男人露出笑容。
“就这些小东西吗？”
随后，熊熊烈火从男人手中喷出，将扑上来的每一只食尸鬼烤成了焦炭，而另外两人也毫不逊色，三人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面前的一群食尸鬼。
“那么，接下来，就从这里开始朝主城进发吧。”男人看了眼不远处的开城区，准备先动身前往那里打探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