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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钟村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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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护卫自从出去后也连续几天没有回来,只是在去的当天晚上让一只信鸽给常月送了个信,信里说是要和刘春进山一趟。常月收到信后就放下心来了。对于这个亦师亦父的周护卫,常月是一直很依赖和很信任的,同时也很愧疚。因为自己,周护卫没有自己的生活,全副身心都在自己的身上。明明比自己亲爹大几岁,可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也曾劝过周护卫找一个人成家,可周护卫以“外人会对你有害”给拒了。常月身边有好多像周护卫一样的人,尤以当年从林家逃生的那六个护卫和梅娘最甚。他们可以为常月生也可以为常月死,他们把常月当作信仰。早几年不管常月去哪,他们几个不管多忙都会有一人亲自守在常月身边,他们不敢假于他人之手。尤其是知道林府的事可能有内应的时候,常月的事,他们事事亲力亲为,他们除了他们自己不信任任何人,甚至隔壁回春堂他们都是盯了整整一年多才确定白家对常月无害。后来随着常月慢慢长大,慢慢收拢了林家势力,他们几个的心神才逐渐放松,才放心从林家内部重新给常月配暗卫。

    在周护卫出去的那几天,常月也很乖觉的在家里,偶尔出去逛逛府城,这一逛就逛出个好几个尾巴,这尾巴一查,有的虽然没明面查出来,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让人意外的是其中竟然有那钟村村长派来的尾巴,这就匪夷所思了。常月拿着苗二给她的资料,晃了晃这一沓资料与苗二说笑:“苗叔,咱们这钟村长可是个人才呀。”

    苗二:“人才不人才不重要,这人不懂规矩是真。”

    常月:“人家是村长,懂他们村里的规矩就行。这资料里,钟村长可是一个很为村民谋福利的好村长啊。现在这样的好村长不多呢。”

    苗二:“我们查了两天,只查到他是一个很负责的村长,在钟家村很有声望。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踪您呢?”

    常月:“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苗叔,明天你就把他派来的人放回去,他会来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跟踪我的。”

    苗二答应了,准备要离开时想到一事:“明镜堂的卫卿后天会离开江南府。”

    常月奇道:“后天离开?苗叔您打哪儿知道的?红袖楼还没有给我消息。”

    苗二得意的说道:“这段时间我不是在州府活动嘛,就认识了府衙的典史,他今天上午喝多了就秃噜给我了。嘿嘿”

    常月:“卫卿还在呢,他胆子那么大。还大白天的喝醉酒。”

    苗二靠近点常月,轻声的对常月说道:“卫卿在这里,他们这些不管是小兵小虾还是大鱼都夹紧屁股做人,不敢去那些娱乐场所聚会什么的。这个马典史今天刚好休沐,前段时间我帮了点他小忙,他就请我去他家吃饭说是感谢我,这不一喝多了,就秃噜嘴了。”苗二给常月使了个眼色,常月把头再靠近苗二,苗二继续说道:“这个典史还说了这个卫卿来咱这政务突袭抽查是真,最重要的目的是来抓咱这的刺史的辫子呢。”说完还对常月眨了眨眼。

    常月也小声的问道:“苗叔,这个消息可信度有多高?”

    苗二:“有六成可信度,马典史说这几天卫卿下了好几人下狱,而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刺史有联系。据说不仅仅是咱这里的观察使有问题,那晋中传的怪病是假的,是晋中刺史已经下狱了,那观刺史也是烈性,知道自己逃不出去就恶向胆边生,派人在几个村子里的水井里下了药。”

    常月:“也是那个典史说的,他知道那么多,不过这又是为什么?”

    苗二:“是的,马典史这段时间一直那些大人物身边,耳朵里装的东西多了。他听到几位大人说圣上有意地方上军政分开,收拢军权,现在很多地方上夹杂不清。”

    常月:“这个马典史很好。苗叔以后您在江南府经营可得好好和这地方上官吏打好交道。”这个典史可真大嘴巴,还好不是我的人。

    苗二:“嘿,那肯定,以前咱只把这当落脚的地方,也没多空在这经营这些关系,只靠红袖楼,总有不周全的地方。以后我就在这好好的经营,我那书铺和宅子都弄好了,就等那卫卿走了开张呢。”

    常月:“如果卫卿真是后天离开江南府,不知道是不是直接去南岭府,我们得让周爹早点回来。”

    苗二上午刚把钟村长派的那几人给放回去了,下午钟村长带着个一个儿子和一个八九岁的小孙子就驾着马车直接来到府城了。这个钟村长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也不是大剌剌的驾着马车来到常宅,而是拉了一车的蔬菜,山货以及一些药材在花木巷一家一家的敲门贩卖,这被敲门的人家也是有意思,都是绕找常宅来敲。常月听到身边暗卫的回话,觉得有劲就靠在家侧门口看着这个钟村长一家一家卖菜和山货,还每家限量的贩卖。最后来到常宅门口看着常月,他还没开口,常月就笑眯眯的说:“老人家,我家人口多,你这菜不够呀。”

    钟村长:“小姐,我家里还有,这里不够,我再送来。”

    常月:“哟,不限量啦。”

    钟村长:“有的菜限量,有的菜不限量。刚好车里这些都不限量。”

    常月:“行吧,送进来吧。”说完,头一甩就进去了。

    钟村长在仆从在引领下,驾车把剩下的菜送到常宅院子里,等卸完后,钟村长就被单独引到前院的会客厅里。

    会客厅只见常月左手一根像是木棍的东西,靠坐在一高椅。钟村长一进入会客厅后就对着常月下跪,口称:“见过林少主。”

    常月听到这声称呼,转笔的手停了下来,坐直了身体,看着跪向她的钟村长。钟村长今天一身短褐打扮,快到知命的年纪却不见老态,双鬓泛白,额前的铺在地面的双手看起来很有力。常月不让他起来,他就静静的跪在那。常月觉得没意思极了,说道:“起来吧,钟村长,我小姑娘家家的受不了你这个大礼。”

    钟村长利索的站起来,不过还是双手交叠在腹前,头低着。一点都看不出来和那天在钟家村看到的钟村长同一人,那天钟村长可是很有一村之长的气势,现如今就很有一大家里的大管事大管家的气质。

    常月:“钟村长,请坐吧,你是一村之长,我是常家的小儿,家里长辈都不在家,我多有招待不周,请见谅。”

    钟村长没有坐下来,而是在身上掏了掏,最后掏出个物什,双手恭敬的呈给常月,就退到一旁。常月很奇怪的接过那物什,看了一眼钟村长,再看下手里的物什,只一眼,常月大概可以看出是什么东西,似是不相信的,把物什向上送了送,仔细的看了看这个东西,再细细的摸了一遍,最后紧盯钟村长,板着脸问钟村长:“你这哪来的。”

    钟村长:“父亲传给我的的。”

    常月:“父亲,你父亲是”

    钟村长:“钟家村原来的族长,钟原是我的父亲。”

    常月诧异的看着他,说道:“不是刘吉,刘春他父亲吗?”

    钟村长笑了下回道:“刘吉是我生身父亲,钟原是我养父。”

    常月:“你坐下,好好的和我说一下。”

    钟村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吸了一口气对常月说道:“少主,可以让我儿子和孙子一起过来拜见少主吗,也是咱们家的传承。”

    常月点了点头,示意旁边的立春去安排,立夏也在常月的示意下去上茶了。立春立夏是后来周护卫给她安排的两个侍女,两人是贴身伺候常月,也是常月的贴身护卫;原来的那个侍女随她父母一家给安排到其他地方了。开始常月是真不想给钟村长上茶,派人跟踪她不算,今天下午还在常宅周围搞那么一出卖菜的戏码,常月是真不耐陪他喝茶,可看着手上的物什,听着他说的“传承”,常月心里密密麻麻的。“传承”可不就传承嘛,林家每隔几年除了散出去一批暗卫和仆从外,还有一群特殊的人也会偷偷离开林府。散出去的暗卫和仆从会掌管着林家暗处的部分产业,年代久了,这些人可能都不知道这些产业真正的主人是谁,只知道每年需要留出部分收益出来,留出的收益每年会逐减,直至不需要留出收益,长而久之,这些人和就和林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而那些产业就看那些人的本事能不能留住了。林家自先祖起就有从战乱或灾区里收养的孤儿养大成人,这群人一部分补充林家的暗卫,另一部分则是培养成能工巧匠。而散出去的特殊的人就是这些能工巧匠,能工巧匠出林府后三代内还是要为林家服务的,三代以后,就海阔凭鱼跃了,当然如果有巧匠不愿意离开林家的庇佑也是可以的。这些出去的能工巧匠在三代以内都会带着林家的信物携带自己的传人来拜见林家家主,这就是林家的传承之一。

    不一会立春就带着钟村长的儿子和孙子过来了,等他们都拜完礼后,常月就问钟村长:“钟村长,你们应该很早就离开了林家了吧,而且我记得我家没有人在江南府呢。”自然有人啊,像刘春,梅娘他们,不过他们都不是在林家的名头里。你这个老头手持的信物可是林家的信物!刘吉刘春他们可没有这信物。

    钟村长:“我家原来是姓林的,是林家先祖赐姓林,我家祖上学的是木匠和铁匠。因先祖是林家先祖在江南府拾到的,出府后就搬来了江南府,我家我曾祖是出林府的第三代。”

    常月:“既然曾祖就已经是第三代了,那你们和我林家就没什么关系了呢。”

    钟村长:“按规矩是的,不过没有林家就没有我们先祖,曾祖不愿意和林家生分,不愿意离开林家,就求家主继续留下来了。”

    常月:“那是你曾祖的意愿,你们这些后代子孙也愿意?你问过你儿子和孙子可还愿意继续依附我林家?”

    钟村长:“为什么不愿意呢,林家就是我们这些的人家的再造父母,林家一直护佑我们,林家的恩义我们不能忘。”

    常月:“你应该知道林家已经没有了,也再也护佑不了你们了。”

    钟村长:“那现在更应该是我们这些人家的后人来护佑林家了。&34;

    常月指了指钟村长身边的儿子和孙子,钟村长的儿子很醒目马上说道:“少主,我和我儿子和父亲一样都是愿意跟随林家的,自小我就听长辈们讲起林家和我家的渊源,我以前也常去南岭府本家拜访和读书学艺,林家对我们恩重如山;再说林家也不要我们做牛做马,我们也不是林家的奴仆,是自由身,现在林家有难,我们更应该站出来,做人不能忘本的。”

    常月:“你们去过南岭府林家?”

    钟村长笑着说道:“是的呢,少主。我幼时家里长辈每年都会带我们回本家拜见家主,后来是我父亲带我和我儿去本家,再后来就是我带我儿去本家拜见家主,我们父子俩还见过少主呢,后来,后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本家了。”

    常月:“你们见过我啊,所以我在钟村的时候,钟村长就认出我来了?”

    钟村长:“是的,少主长得很像家族和夫人,我那天在村里看到您,还不敢相信哩,真是老天有眼呢。当年我最后一次见少主我记得是在少主三岁生辰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带我儿去本家拜访,刚好是少主生辰。后来老家主就让我不管发生什么短时间内不要再去本家了,看五年后的情景再说,那时老家主知道我儿要科考就从藏书阁送了好多书给我带走。谁知道还不到五年林家就出事了。”

    常月:“爷爷那个时候就让你不要再去林家了?”

    钟村长:“是的,现在回想起来,老家主似乎是知道林家要”

    常月:“知道林家要出事,所以就未雨绸缪了,幸好你带走了藏书阁的一些书,要不然真是白瞎了。”

    钟村长自豪的说道:“那时候带走了五大箱,后来老家主陆陆续续又给我寄了好几箱,现在都在家里。咱家的藏书阁藏书丰厚,我们从林家出来的不仅能得到庇佑,也可以随时去藏书阁看书。”

    常月:“你那的书,记得藏起来,别让人知道了。”

    钟村长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被常月抢先了:“你家原来不是姓林吗,怎么现在是姓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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