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进林府（二）
出了暮苍阁，他们沿着回廊慢慢走，慢慢看，当中他们又经过了一个花园两个院子后，常诚看着依稀能辨别出有些熟悉的路和景，他的心就提起来了，林府他熟悉的地方就那么几个，现在走过去的地方应该是林弟的院子辉月阁了。
“前面应该是安之的院子辉月阁了。”吴公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看到前面院子门匾上题的“辉月阁”三个字。从他们所站的地方望过去，辉月阁院子的大门是敞开的，几人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走到跟前才发现，不是院子大门敞开而是院子门已经被人砍的不成样子了，两扇大门都被砍掉了，门叶残骸就散落在地上，一些残骸在大门外，还有一些残骸是散落在院内。进院子的石阶和门口前后的地面都是黑色，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看到这番景象，常诚依稀还闻到了血腥的恶臭味。几人站在石阶上停下来一时都没人再踏出去一步。
常诚两人走到这里都有点控制不住情绪，陈木生这一路跟着他们俩，也只有现在才叹了一口气主动开口，语气略带低沉的说道：“整个林府，只有这个辉月阁是最惨的，我们来的时候，整个院子血流成河，连脚都踏不进去。林府一百三十二口人，这个院子就有一百一十多具尸首。据说这个院子是林公子居住的地方。”
“那那你开始说因为要保护案发现场，林府都没怎么清理，现在辉月阁就还是案发后的模样吗？”常诚颤抖的问道。
“说是没怎么清理只是相对的。这里毕竟是死了人，清理尸首的时候为了方便也会简单整理了一下周边的环境，也打水清理过地面的血迹。但是你们知道尸首太多了，流在地面的血渍也很多，我们不可能把整个林府的地面都刷一遍。”
吴公子是几人中最先踏上石阶走进辉月阁的，在跨入辉月阁大门门槛时，他停住了脚步，左右看了下说道：”小陈大人，我案发后当晚和第二日都来过辉月阁，我记得那时这辉月阁的大门还是有的，怎么现在就剩个门槛了呢？”
&34;吴公子，你有所不知，去年八月十六那日，我们当日就把林府的尸首规整完，当晚我们留了些值日的同僚驻守林府，谁知当晚半夜又遭到了歹人的袭击，我们那晚值日的同僚没有一人生还。后续几日的半夜都有歹人闯入林府，林府才又遭受了连番的袭击损坏，驻守这里的官兵每日都有伤亡。后来还是我们陈大人请刺史大人派兵驻守林府，才有所好转。而这辉月阁就是歹人重点关照的地方，这门槛还留着已算是好的了。”
“我记得了，是不是在事发后没多久，大概是过了不到十日，我们这条街每个街口突然就加强了防卫和戒备，每走几步都有两个官兵，是那个时候吗？我那时看到整个林府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官兵。
陈木生点了点头，回道：“这样的半夜袭击一直持续到去年重阳才停止，那段时间陈大人都不敢放松林府附近的防卫，但是那段时日每日来的歹人都是黑衣黑面，看起来又不想是同一拨人，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查到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又都武术高强，刚好那时城中不知哪来的谣言说林府有武林秘籍，陈大人就猜测他们应都是江湖人士来林府找秘籍的。”
陈木生边走边说，进入院内，然后指着前面回廊的柱子说道：“怓，看到那几根砍的不成样子的柱子没，林家出事的时候，那柱子还好好的，你们看现在被砍得一刀一刀的，若不是林家建房用的木材的材质不错，这院子我想现在得全塌了。”
“小陈大人，真的是林家的事真的是江湖人做的吗？”常诚问道。
陈木生不说话了，看了常诚一眼，继续往院子里走，过了一会才回道：“你们是林公子的好友，也不怕告诉你们，这案子呀明着看是江湖人做的，但要说是江湖人是真凶的话，那也不尽然。或者可以这么说，那些江湖人是被人恶意引导的，他们做了人的棋子都不知道。真是蠢的可怜。”说完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屑的神情。
常诚和吴公子对视了一眼后，吴公子说道：“我就说那些传闻就是扯淡。林家就算会读书，也是地地道道的商人，怎么可能惹那些江湖人士。那些江湖人也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别人拱拱火就没脑子的一骨碌的冲上来。”
“小陈大人，你们是怎么肯定江湖人就不是真凶呢？”常诚接着问道。
“愚蠢！林家虽然无人做官，他们林家可有好几人是有功名在身的，林公子还是当今第一批天子门生，圣上钦点的探花呢，我们陈大人也很钦佩林探花呢。俗话说民怕官，那江湖人士说到底还是民，在有功名人面前，特别是还在天子眼中挂过名的人面前，他们可不敢那么放肆！还一夜之间杀人全家！除非是有人给他们撑腰！除非”陈木生停下来不说了，眼神犀利的看着常诚二人：“两位公子对这个问题很在意啊！”
“是！我和林静义结金兰，现林家一门无故遭此劫难，作为林静的义兄，不能给他们昭雪，我心难安！”常诚很坦然的回道。
“我和林静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不给他们一家找出凶手，我死了都无脸见他！小陈大人，林家一事还烦请您和陈大人多辛苦些。如果有钱财的困难可以找我吴家。”吴公子很庄重的向陈木生鞠一躬说道。
“这是我们衙内的分内事，吴公子无须如此。”陈木生侧身避开了吴公子的鞠躬说道。
话毕，几人又恢复了沉默，安静的辉月阁里边看边走。他们走的很小心，辉月阁地面的都是斑驳的黑色，他们小心避开这些地方，找到干净的地方再下脚。辉月阁里的东西都是东倒西歪的，有很多物品的残碎散落的到处都是，屋顶很多地方都是被人戳了好几个洞，有些房柱也不敢碰，就怕碰到了，房子会塌下来。辉月阁里的好几个房间的大门都能看到上面被洒了血没来得及清洗的斑驳痕迹。如果再有几具尸体在的话，就和乱葬岗没什么区别了。有谁会想到此地曾是江南府首富林家公子的院子呢！
陈木生和衙役还是坠在常诚两个后面。在辉月阁，他们不能像在林府其他地方一样，看看就走过去了，辉月阁的回廊，走廊都被残骸挡住了，没法轻松走过。他们每经过一处都会动手把物品整理一下，把那些挡道的东倒西歪的物品家具摆放到一边，归置整齐，过度破烂的物品或残骸就大概的归拢到一处，就这样他们走一处清一处的道。等他们清到辉月阁的主院时早已过了午时，看天色未时也过半了。他们在主院门前好不容易找到一张干净的矮了一截腿的椅子，吴公子就迫不及待的坐上去了，常诚就顺势靠在那张椅子边上休息，陈木生和衙役就站在旁边，眼睛看着周边。
常诚也在看着四周，这里就是当夜他们赏月的地方！眼前仿佛回到那日，月光皎洁，晚风习习，稚儿们在旁来回打闹，笑声清脆。仆从们都是面带笑颜，脚步轻盈的来回穿梭。弟妹就坐在附近拿着针线盘，他和林弟坐在那处石凳上谈天说地。转眼，眼前一片萧索，冷不丁从远处那杂草丛还看到一片亮光，常诚下意识的往那片杂草丛走去，扒开草丛，才看到是一只莹白酒杯遗漏在这草丛里。常诚拾起那只酒杯，感觉眼睛难受，有水汽迷蒙双眼，就抬起头看着天空眨眨眼，等感觉眼睛好受点了，才低下头来。他摸着那只酒杯在想，这只酒杯是不是那晚他和林弟喝酒的那只酒杯，真好，还能找到它，真好，它还没破。常诚往草丛走的时候，吴公子和陈木生的眼神就跟着他 ，看到他捡到个什么东西，就站在那不动有一会了，吴公子叫道：“老常，怎么了？”
常诚听到吴公子叫他就回过头往他们走来，“没事，我捡到一只酒杯。”说完还摊开手上酒杯，让他们看。吴公子看看他手上那只莹白的酒杯，再看看常诚的脸，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就轻轻的回了声：：“哦， 没事就好。”
常诚把酒杯收到袖口，对吴公子和陈木生说道：“我们进去院内看看吧，冷天，天早黑，我们就看不清东西了。”
两人点了点头，就继续往主院走去，意外的是主院内看起来反而比辉月阁其他地方还整齐，“小陈大人，这里你们来整理过吗？这里比其他地方整洁，规整多了，当日我只是匆匆来这找安之，没太注意周围环境，但想来也是乱糟糟的。”吴公子问道。
“是的，我们冲洗过这里。这是林家当家人居住的院子，我们为了查到更多线索，就在这里查了好几次，这里每一处我们都查看过了，都很熟悉了。那些来林府找东西的人就更加看重这个地方，还好我们派兵及时，要不然这里就会被那群人给拆了。这里有好几间房他们连墙体都敲穿好几个呢，林公子的书房也在这院子，他的书房和寝房是当时被霍霍的最严重的地方。还是得说林家有钱，房子造的好，都这样了被霍霍了，修整一下也还是比其他人家的好。”
常诚和吴公子就当陈木生后面那几句话是放屁，不等他就直接进去了。或是歹人把这院子的东西祸害的太严重了，官府把所有残骸给整理掉了，整个院子就看起来很空旷。庭院里面除了干枯的杂草野花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没有主院门口那么多花草呢。院内很多房子的门都没关，一溜烟看过去都能看到房内的景象，除了都是零星的几个家具外，什么都没有。常诚一阵心酸，还是从最近的房间一间一间的进去看一遍。这里整理的比暮苍阁还干净，他也就走个过场，没像在暮苍阁一样还会翻翻抽屉或敲敲家具。
走啊走到林静的书房，林静的书房朝向很好，里面一片光亮，书房内盛满了阳光，也就更显的整个书房空旷了，除了几个矮凳子在内，基本可以说是个空房子了。连个书架书桌都没有了。如果不是常诚和吴公子知道这是林静的书房，对这里很熟悉，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林静的书房了。不过正因为它空旷，所以一进书房就看到书房内的暗房门也被打开了。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了？”吴公子问出声。
“十六日我们来的时候，这里除了一些无用的废纸和散落在地的零星笔墨外，就全空了，书架也被打散了，看到那扇门吗，那是间暗房，据刘山长说，里面存放的都是林公子收藏的古玩字画，很多是无价的，全都没了。传闻江湖人在这暗房里找到了一些图纸说是什么藏宝图，呵呵。还好这里没有出现尸首，后来我们就把这个房子给清理出来了，尽是是些残碎腌臜。”
“传闻中那群无脑的江湖人真的是在暗房找到的藏宝图？”吴公子疑惑的问道。
“刘山长说林家收藏了好几张前朝的舆图，不知道那些人认不认字，误把舆图当藏宝图。”陈木生嘲讽道。
“是啊，他们还把林家的游记图纸当作藏宝图呢，眼真瞎！”吴公子接到。
常诚没接他们的话，而是在暗房来回走了一遍，摸了摸墙壁，边思考些什么。陈木生虽然和吴公子一问一答，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常诚。常诚也感受到陈木生的眼神，不过是当没看见，该怎么做说什么话，大大方方的。其实今天一天陈木生不管做什么说什么他的眼神一直没有从常诚身上离开过。
常诚摸完了墙壁也问陈木生:“小陈大人，你们查到他们都从这里抢走了什么东西吗？特别是暗房里的东西。”
“我们只追查到几样东西，其中有一副珍画你们应该听说过，就是前朝名画《千里江山图》，这还是刘山长告诉我们的。”
好吧，这画他们俩还真知道，他们俩也在林静家看过，摸过。吴公子当时都想把那画据为己有呢。陈木生不说他们俩还没有想到这个画呢，心里就一阵痛。
离开书房往主院后放走去，就走到了林静的寝房处。林静的寝房也是很空旷的，不过比书房好点的是里面还有些家具。穿过寝房后是一间密室，进入密室可以看到一张床榻，走到床榻处，吴公子对着床榻抽抽嗒嗒的拜了三拜，然后就不走了就坐在床榻旁的椅子带着哭音说道：“当时我就是在这看到安之一家三口并排躺在这床榻上，他们他们身上的血都印在褥子上了。他们”吴公子说不下去了，就用衣袖揩眼睛。常诚也看着这个床榻，久久不动，眼眶也红红的。现在的床榻就是空架子，都是木板，褥子什么的都没有了，可有几块床板估计也是被血浸过，颜色明显和其他的不一样，可以想象到那时床榻上的三人是流了多少血，才能浸透那些褥子印进床板上啊。
最后常诚还是像前面暮苍阁一样每个角落走一遍，敲敲家具，摸摸家具，打开抽屉看看。手也时不时的在墙上划过，不经意的问陈木生：“小陈大人，当日这寝房和密室也是这模样吗？”
“不是，这里后来被整理过，当日除了密室床榻上躺着林家一家三口外，密室和寝房都有好几具林家护卫的尸首。这地面上也都是血，地上还洒了好多珍珠金银呢。”
“地上有珍珠金银？”
“嗯，我们来的时候除了发现他们的尸首，那间密室地上都是金银珠宝，还有好几个架子上面有金条，银子。那群人抢了一遭，没全抢干净，还遗漏了一些，这密室估计就是林公子藏金银珠宝的地方。”
“啊？”常诚和吴公子一脸懵逼的看着陈木生，不太理解。
常诚和吴公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林家密室有金银珠宝也被抢了这样的说辞，传闻不都是说林家有藏宝图和武林秘籍吗，没怎么听人说林家的金银也被抢了。
陈木生看到他们俩的表情，也很无语的说道：“你们不会是忘了林家是江南府首富吧，他们财富在整个大齐都排的上号的。家里有密室装金银，林家遭难金银被洗劫一空才是正常的吧。”
“可可传闻不是传林家有藏宝图和武林秘籍吗？”
“所以说那群江湖人无脑，愚蠢，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陈木生又开启了嘲讽语气。
“小陈大人，是不是有人想要林家的财产才加害林家，然后传出谣言说林家有藏宝图和武林秘籍，就嫁祸给江湖人？”常诚问道。
“哼，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不是也不远矣。”
常诚两人觉得这种可能性也有，现在只要有可能性的他们都不放过，他们又继续向陈木生打听林家案的案情和追查情况，陈木生却像哑巴了一样，对案情不发表什么意见了，只是在说道江湖人的时候才会发出嘲讽的声音。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目前官府还没有发现林家这间密室有一条暗道，常诚放心了，就继续在林府走动。到天黑他们还没有走完整个林府，就只能惋惜遗憾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