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岚起
在得知凰舞带着梵燚来找自己的时候玉无涯非常头疼，他是真的不想见梵燚，而且蓝凌看向凰舞的眼神也异常不善。
但是没办法，两人是朋友，一起喝过酒，喝的还很开心。而且梵燚似乎真的有急事，感觉都要火烧眉毛了，没奈何玉无涯只得在自己的小院儿里见了对方。
“有事儿快说，说完赶紧走。”
玉无涯一脸无奈的催促梵燚：“走之前顺便带走涂山繁雨和涂山羽，别让妖族出现在我眼前。”
“玉老弟这是为何？”
梵燚有些茫然的问：“妖族招惹你了？你说是谁，我帮你摆平。”
“涂山羽！”
玉无涯也没有隐瞒，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那个混蛋把他的域放在了我的脑袋里，我要是接触妖族太多，迟早会变成精神上的妖族人，你猜到时候你们妖族会是个什么结局？”
凰舞一听不乐意了，说道：“怎么？你还看不起我们妖族？”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把妖族都砍了，一个都不留。”
蓝凌忽然插话让凰舞一惊，她可是知道的，蓝凌从不开玩笑，于是问道：“有办法解决吗？”
玉无涯叹息道：“唉，要么干掉涂山羽，要么让他恢复过来。”
“不行，不能杀死他！”
凰舞赶忙说道：“我有办法让他恢复过来！”
“前辈说说？”
玉无涯闻言有些惊喜，最近他总有种找涂山繁雨聊聊的冲动，这可不是好事。
然而凰舞哪有什么解决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将凤虞的推测说了出来。
玉无涯听后感觉有些扯，这种事根本没人能做到，他可是进入过涂山繁雨神念中的，那种被主宰的感觉记忆犹新。至于说那个迷魂阵，他听都没听过。
玉无涯没听过不要紧，有人是知道的。蓝凌轻轻一挥手，展开了自己的域。
没一会儿，煌和云梦泽等几个古妖便走了过来。
见面子夜就无奈的说：“蓝凌，下次找我们能不能找个人喊一声，别动不动就把我们拉到自己的域里面，很吓人的好么！”
可是蓝凌却没有理会她，只是说道：“煌，你和子夜去一趟潇岚山，把岚起带过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抓也好请也罢，动作一定要快。”
“为啥？他惹到你啦？”
煌有点疑惑，惹到了去弄死就完了呗。然而子夜看了一眼蓝凌的眼神，推了推煌示意她赶紧走，蓝凌从不跟人讲道理，也极少会命令其他人去做什么，现在这种状态下的蓝凌最好还是不要招惹。
玉无涯见状忽然想到大白曾说过，岚山羊是阵法的创造者，这么说来那个所谓的迷魂阵应该就有着落了。想到这里他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不用受制于人了。
看着茫然的凰舞和梵燚，玉无涯笑着说：“迷魂阵有着落了，你们也不用担心，现在说说找我做什么吧？”
“我想请你帮个忙。”
梵燚表情凝重，将最近海妖和龙族的交战情况说了出来。面对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们真的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凭借空长歌强悍的修为组织营救，但这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空长歌万一失手，那后果就严重了。
玉无涯听罢略一思索说道：“打了这么久你们有两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没有弄清楚。第一，海妖进攻陆地做什么？第二，海岸线那么长，为什么只有龙族的领地受到了攻击？我是不相信龙族会这么大义凛然的，凡事都有个原因。不过这里面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我最好去看……不行，不行。你们先去找涂山繁雨和凰眉聊聊吧，我不能再想了，等煌前辈和子夜前辈回来之后再说吧！”
凰舞想说些什么，她性子很急，而且现在滨州更急，她实在是不想等。但梵燚却看出了玉无涯双眼中的焦躁，赶紧拦住了凰舞。别的不说，这次他们是来请玉无涯帮忙的，太过逼迫反而会坏事，只得带着凰舞离开玉无涯的小院儿。
见两人离开，玉无涯刚想问问迷魂阵的事，结果就有守山的弟子禀报，说一位叫钱富的大乾官员想见一见玉无涯。
这让玉无涯有些奇怪，今天是什么情况，平时很长时间不见有人来找自己，怎么要来就都赶在一起了？
当钱富走进小院儿之后，以晚辈的姿态给蓝凌和云梦泽行了一礼之后才对玉无涯说道：“玉公子，多日不见，看起来你气色不错啊。”
“嘿！”
玉无涯指着钱富笑道：“怎么？轩辕芷水又给你派任务啦？这位是谁？坐。”
青莲来到这里之后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苍穹之下第一人啊，平时谈论都要用上敬语的。当看到蓝凌就那么随意靠在玉无涯的摇椅边坐在地上的时候都傻眼了，玉无涯让她坐，她恨不得趴在地上，谁敢比蓝凌高一头？
钱富示意青莲坐下，对玉无涯说道：“青莲，我的下属。唉……还真逃不过玉公子的双眼，这次我确实是带着任务来的，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的事我帮，轩辕芷水……没兴趣。”
“唉，玉公子……”
钱富有些无奈，摸出一个小瓶说道：“天下大事面前你我皆不重要，不是帮我，也不是帮殿下，算是为天下百姓做些事吧……”
玉无涯有些玩味的说：“你就这么看好轩辕芷水？”
钱富挠挠头，心说不是你把我举荐给轩辕芷水的吗？在其位，谋其政。忠于本心，报效知遇难道有错吗？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于是钱富说道：“玉公子不也看好殿下么？据我所知你能干掉殿下的机会可不少，远了不说，前段时间邺城那次谁也拦不住。”
“哈，这是什么？”
玉无涯没有回答，只是好奇的打算接过钱富手里的小瓶。钱富见状赶忙拦住，并且摇了摇头。玉无涯被坏了根基，这种东西还是少接触为好。
钱富看向云梦泽说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云梦泽。”
“您是用毒的行家，我这里有些东西希望您能看一下，不为别的，六安城之事您终究是亏欠了我们一个说法。”
“呵，我看了六安之事就算了了？”
“怎么可能？那是上百万的百姓，了不了我说了不算。”
“那看不看我们说了也不算。”
玉无涯忽然插话，说道：“钱兄是不是太过高看我了？想用道德束缚我们，你凭什么觉得我还有道德？愧疚在我们这种人心里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说，请玉公子和云前辈看一下，至少公主殿下是有道德和愧疚的。”
钱富看向玉无涯的眼神极为坚定，他知道现在说别的都没用，轩辕芷水曾和他说过她对玉无涯来说有用，所以钱富只能赌一赌玉无涯看上了轩辕芷水的品格。
钱富赌对了，玉无涯需要有人结束这个乱世并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不发生新的战争，轩辕芷水就是玉无涯选择的人。
玉无涯看向云梦泽，云梦泽接过小瓶打开看了一下就合上了。这并不是一种毒药，毒药的来源一般都是生物分泌、植物汁液以及矿石粉末。但是小瓶里装的是一种血液，某个非常强大生灵的血液，血液本身没有毒性，但里面包含了那个生灵天赋神通的力量，而且云梦泽知道这瓶血液属于谁……
“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重要么？”
钱富有些奇怪，但看到云梦泽神色凝重便说道：“我只能说这是从一位受害者身体里面找到的，它是什么？”
云梦泽缓缓说道：“这是一瓶血，一瓶属于古妖的血。不过它没有毒，现在也不会对人造成伤害，而且我知道这是谁的血。”
“请前辈赐教。”
钱富起身行了一礼，这样一来究竟是谁谋划了那场刺杀就水落石出了。不过可惜云梦泽并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有一种古妖叫食蝠，他们的天赋神通就是吃。只要长期食用某个生灵的碎屑，体内的血液就会变异，当那个生灵体内存在这种变异的血液时就会迅速死亡。所以他们会被一些强大的古妖豢养，用作暗杀时的手段。这种天赋神通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但要求很苛刻。食蝠变异出这种血液是个漫长的过程，想要弄到被暗杀者大量的身体碎屑就很难。而且被暗杀者的实力还不能高于食蝠，不然很容易被反噬。所以这种手段以前通常用于暗杀大势力年幼的继承人或者幼小的天赋异禀者。”
说到这里云梦泽没有理会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钱富，而是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玉无涯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这瓶血液的主人曾经想要杀过我，不过他失败了，差点被我毒死。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我知道他效忠琥姹，至少曾经效忠于琥姹。”
蓝凌听明白了云梦泽的意思，淡淡的问：“残留下来的么？”
“不知道。”
云梦泽摇摇头说道：“我几乎不出门，我也不知道当年他到底是被封印了还是逃脱了。要是逃脱了还好，要是被封印了……”
云梦泽没有说完，但蓝凌和玉无涯都明白，如果这家伙是从封印中跑出来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钱富没有管这个家伙是哪来的，封印到底是什么，他现在完全已经懵了。一直以来邺城知道肖皇后死了的人都以为是肖皇后是替代轩辕芷水死的，完全没想到那场暗杀的目标就是肖皇后，这实在是太恐怖了，到底什么人才能布这么一个局让轩辕芷水和她的兄长们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更要命的是钱富一直认为这件事的主动权在轩辕芷水手里，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主动权一直都在别人手里，肖皇后这颗炸弹随时可能爆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敢问前辈还有什么线索吗？”
钱富躬身一礼，声音有些急促。见到云梦泽摇了摇头，拉起青莲转身就走，甚至都没再和玉无涯说句话。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邺城此时可以说是兵精粮足，但那些都是为了去幽州准备的，如果消耗在七位皇子身上，那大乾就真的没救了。
“云梦泽前辈，你说他会不会死在路上？”
望着钱富离去的背影，玉无涯忽然转头看向云梦泽。
“你要我去保护他？”
“不用。”
“为什么？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以他的才智不会想不到有危险，但他依然选择如此。”
“你就不怕他死了？”
“立场不同，这次来他代表了轩辕芷水。”
“你还真是……”
“冷酷吗？”
“理智，但太过了。”
“不好么？”
“对于我们来说不错，但是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该怎么做？”
“出去走走吧，既然不能产生自己的情绪，那就试着去体会一下别人的。”
“好。”
云梦泽拍了拍玉无涯的肩膀后离开了小院儿，这些话她是为蓝凌说的，第一次见到玉无涯时蓝凌无助的样子让她记忆犹新，蓝凌是她朋友，她愿意为朋友做些事。
小院儿陷入了沉寂，蓝凌靠在玉无涯摇椅边，接过弟子递过来的酒慢慢喝着，就像从前那样，就和未来一样……
入夜，这份安静终于被打破了，煌提着一个六七岁的白发小男孩儿走了进来，随手仍在玉无涯面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这小东西还挺能藏，跑啊！腿给你打断！”
看着小男孩儿玉无涯有些好奇：“这位是……”
子夜扇着翅膀飞进来，落到玉无涯肩头说：“岚起，一只老羊。”
“老羊？”
“别看他人形的时候是个小孩儿，已经活了很久了。看古妖的年龄看人形是不准的，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他们都是小小的。就比如说紫悠，别看是个胖丫头，天妖大战之前就那个样子了，几万岁了！”
玉无涯听到子夜的解释恍然大悟，可随即便好奇起煌的年龄，几万岁的紫悠叫她老祖宗，如今她该有多大了？
岚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一脸桀骜，无视了其他人冷冷的看着蓝凌说道：“哼，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别废话了，动手吧。”
然而蓝凌连看他一眼都欠奉，喝了口酒后淡淡吐出两个字：“有病。”
岚起一听就不干了，仿佛有人踩了他尾巴一般，跳起脚来指着蓝凌，用稚嫩的声音破口大骂：“谁有病？你才有病！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不能侮辱我！我乃四始之一的岚山羊，圣族荣耀的统治者，你敢说我有病？你才有病！你得了名为贪婪的病！哼！我早就知道你会忍不住来杀我的，来呀！但我要你亲自动手！直面你要杀害的无辜生灵！来呀！”
玉无涯听得一头雾水，扭头问子夜：“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招惹到我师傅了？”
“没有，唉……”
子夜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这家伙就是这样。”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他的心脏是制作法器的好材料呗。”
“啊？”
“你可能不知道，古妖分为几个阶层，最上面的四个种族被称作四始……”
“这我知道。”
“知道？知道就好办了。四始的天赋神通非常厉害，见过的人几乎都死了。但这不代表他们每一次战斗都会胜利，总有些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掉。后来有些古妖发现使用四始的身体器官制作法器会让法器产生一些特殊的变化，而岚山羊的心脏最为珍贵，据说可以躲避一次死亡，所以岚山羊曾经被很多古妖狩猎过。这家伙当年被追的满世界跑，现在他看谁都想杀他，特别是蓝凌。在他的认知里高手都怕死，苍穹之下第一人一定是最怕死的那一个，于是他就躲在自己的阵法里过日子，成天担惊受怕，也不敢出去找吃的，就一直没发育起来。”
“这……我看他不像是怕死的样子啊？”
“嘁，死到临头说两句硬气话谁不会？况且这家伙怕死的很，吓唬一下马上就怂，不信你试试。”
玉无涯闻言唤出凌霜剑搭在岚起的肩膀上，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他已经可以召唤自己的长剑了，不过也只能做到召唤出来，想要运用剑招还需要很久才行。
岚起瞄了一眼凌霜剑，被其上四溢的弥多萝的气息差点吓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呼：“好汉饶命！我还没长成，心脏挖出来效果也不是很好，您高抬贵手我愿当牛做马服侍于前，等我成长起来您在挖不迟啊！”
蓝凌见到玉无涯能唤出长剑后露出了微笑，站起身走到岚起身前居高临下问道：“你会迷魂阵吗？”
“迷魂阵？”
岚起有些茫然，但看到蓝凌冰冷的双眼之后马上说道：“会！会！会！迷魂阵嘛！小意思！”
“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您要布阵？那您早说嘛，交给我保证给您办的明明白白！别说什么迷魂阵，噬邪拘魂我都会！”
“卧槽！”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煌暴了一句粗口，一把拎起岚起问：“你会噬邪拘魂阵？”
然而现在岚起根本不怕她，一脸嫌弃的拍了拍她的手说：“走开，走开！你这个粗鲁的紫韵貂离我远一点！我现在是为高贵的蓝剑仙服务，是她的手下，你不要挑衅我。”
煌现在真的很想捏死这个小东西，之前她在潇岚山吃了不少苦头，那个破地方阵连阵，阵套阵，要不是她最后一拳轰平了整个潇岚山，说不定要吃大亏。
也幸亏子夜一起跟去了，在关键时刻保了岚起一命，不然煌那轰平潇岚山的一拳，很有可能要了作为阵眼的岚起小命。
蓝凌从煌的手中接过岚起放在地上，她和岚起接触过很多次，很了解这家伙的性格，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布阵。”
“是，我尊贵的主人。”
岚起一脸谄媚，可忽然一怔，弱弱的问：“您需要多大的？”
蓝凌闻言皱起了眉头，她也不清楚到底需要多大，于是使唤子夜将凰舞和涂山羽几人都带过来询问。
凰舞也不知道，她就知道怎么打架，现在将凤虞找过来也不现实。
最后还是岚起看了看涂山羽，询问了一下修为，估摸了一下大小后，便就地在小院儿里刻画布置起来。
玉无涯看不懂这些，不过对噬邪拘魂阵有些好奇，到底什么效果才能让煌都大惊小怪的。
“煌前辈，那个噬邪拘魂阵是什么？”
玉无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不仅是玉无涯，子夜也有些好奇，她也没听过这个阵法。
煌面色凝重的回答说：“你也知道我们紫韵貂的天赋神通是神念，所以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生灵是没有魂魄的，死了就是死了，除了尸体什么也留不下。但据说噬邪拘魂阵可以将一个生灵的神念完整的留下来，甚至能让人查阅其生前的记忆！”
煌说完见到玉无涯和子夜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些惊恐的说道：“你们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死后神念留存！”
“这不重要，当我们可以对抗那个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在触及这个世界的本质了，我们一直都在触犯禁忌。”
玉无涯的话如同炸雷在煌耳边响起，是啊，他们本来就不是一群顺应天命者，就应该被这片天地抵触，神念留存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然而玉无涯还未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穿越者么？”
当穿越者三个字出现的时候天地骤变，原本晴朗的夜空群星晦暗，乌云汹涌而来，雷光闪烁其中。
蓝凌眉心亮起符文，长剑挥出，凛冽的剑气划向天际，将连绵的乌云一分为二！
雷云逐渐散去，众人惊骇的看着玉无涯。
玉无涯却十分淡定的笑着说：“看来我知道了一些不能说的事啊……”
“无妨，一切有为师。”
蓝凌伸手捏了捏玉无涯的脸，任何东西都不可以伤害她的弟子，即便是天地也不行！若天地不服，那天地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