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由于轩辕陵的突然暴走，牢房内的气氛有些紧张，不少犯人都围过来一看究竟。这里的生活还算悠闲，除了没有阳光以外都挺好的，很多人都将这里当作了归隐养老的地方。轩辕陵一家是十七层的看守，这些犯人目前并不想改变生活状态，所以更不想换看守。
轩辕陵见状示意无事，让围观之人散去，来到钱富面前沉声说道：“小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当年我大哥谋反，为了让他免死，我扛下了一部分罪责。你说我凭什么去帮助轩辕傲的女儿？我没有现在出去干掉她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了。”
钱富本想将轩辕傲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可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轩辕陵到底是个什么心思钱富也摸不准，所以他决定换个角度劝说，而且他还有一张轩辕陵很难拒绝的底牌……
“王爷……您说恒王殿下不务正业……我也认为他有些不太正经……但您就不好奇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辅佐公主殿下吗？”
钱富说话有些勉强，刚才那一下让他伤的不轻。不过好在轩辕陵的儿子修为不错，至少比钱富高不少，术法的疗伤效果非常强大。
青莲此时平复好了体内的气息，也附和着说：“王爷，恒王殿下也拜了玉老先生为师。”
可是轩辕陵却不为所动，这些理由不足以让他去帮助一个残害兄弟之人的后代。
见到轩辕陵不说话，钱富拿出了自己的底牌。
“王爷，那位应该是王妃吧。我不知道她双眼上蒙的那个符篆是谁给的，但并不是好事。”
听到钱富的话轩辕陵一愣，紧接着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沉声的说：“说清楚，不然你走不出这里。”
“陵。”
一直没有开口的沫制止住轩辕陵的动作，将钱富请回桌边问道：“先生为何说这不是好事？这个符我已经戴了很久了，没察觉什么异样。”
钱富想了想，极为认真的说道：“王妃殿下，我出自一个专门研究符篆的门派。虽然我的门派已经没落了，但还是有一些传承的。符篆其实就是术法的一种，长期接触某种术法，不论修为多强，都会受到一些影响。当然这没什么危险，术法也有危害性和增益性之分。不过一般的符篆都是由人来书写的，所释放的增益效果比较容易和人同步。但您双眼上的这个制作材料却是妖兽产出的，灵力运行也更趋近于让妖兽获益。我不知道它的作用是什么，个人认为它除了保持效果时间长以外没什么优点了。”
“可是我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啊？”
沫有些犹豫的说：“这张符的作用既不是破坏，也不是增益，而是封印。它封印了我的双眼，可以……”
沫没有把话说完，钱富知道这是别人的秘密，也没有深究。不过他还是说道：“王妃殿下，符篆在难易程度上一共分为四种，通过不同颜色的符纸来表现。分为黑、红、蓝、黄。我们平时见到的大多都是最低级的黄符，这是最容易制作的，凭我的修为可以随意画出来。可是想要达到封印效果的符篆据我所知至少是要红色以上，如果所封印的事物很强大的话就必须要黑符这种等级的才行。而我现在想要画出一张最简单的蓝符定神符，至少要尝试一百次才能成功一次。所以我推测您双眼上的符不是封印，应该是镇压。镇压和封印是不同的……”
“你确定吗？会不会是你修为太低？”
轩辕陵死死盯着钱富，钱富能很明显感受到对方现在非常紧张。
他摇摇头说道：“王爷，符篆被称为最简单的攻击方式，原因就是只要有点儿修为的人就能激发使用。画符虽然需要修为支撑，但更重要的是悟性和专注。如何将术法用特定的篆文构建在符纸里才是符师们的难题，真气反而是次要的，毕竟画符的材料都包含着不低的灵气。”
然而轩辕陵的眼神愈发冰冷，低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吗？”
钱富有些无奈，只得自报家门：“王爷，我师承阴符宗，现在是阴符宗的掌门。虽然阴符宗已经没落到在邺城流浪的地步了，但也是个上古门派，最辉煌的时候据说不比六大派差多少，而且我们是个隐世宗门……嗯……至少原来是。”
“安！阴！阳！王八蛋！”
轩辕陵咬牙切齿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在得知钱富出自隐世宗门后便没什么怀疑的了。隐世宗门就是这样，可能在世人毫无察觉时崛起，也可能不声不响的没落。这些宗门不在乎什么利益争斗，都在埋头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对外界并不关心。
此刻轩辕陵出奇的愤怒，或许世上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封印和镇压的区别了，因为他的道就是镇压，所谓王权面前皆跪拜，是强迫不服者低头的道。
可是镇压虽然能让不服者低头，却也很容易导致其反弹。轩辕陵现在都不敢想自己夫人被镇压了数百年的能力一旦释放出来会是个什么后果。
沫比轩辕陵要平静很多，看向钱富问：“请问先生有办法解决吗？”
轩辕陵听到后也看向钱富，既然他是出自隐世宗门，应该会有应对之策吧。
然而钱富却遗憾的说：“没有，我没有能力画出黑符。”
轩辕陵感到了绝望，符篆有大把的人会，可别说见，他听都没听说过有人会用黄色以外的符篆。
钱富不动声色的看了轩辕陵一眼，他的目的达到了。说实话，将轩辕陵带出去钱富心里也没底，他不清楚轩辕陵出去之后会做什么，是杀了轩辕芷水自己上位，是未来篡夺皇位，还是会尽心尽力辅佐轩辕芷水。
钱富将沫双眼上符篆的事说出来只不过是为了试探轩辕陵对自己夫人的态度，如果表现的一般，那就当卖个人情罢了。但如果轩辕陵很在意自己妻子的安危，那钱富就有了和他谈判的筹码，而且这个筹码的价值还不低。
“王爷。”
钱富行了一礼说道：“虽然我不能画，但我还可以查阅先辈留下来的密文，只要大乾一统，天下恢复太平，想必公主会很愿意为王妃殿下寻找解决办法的。”
轩辕陵脸色一沉，有些阴狠的说：“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钱富哈哈一笑说道：“王爷，密文之所以称之为密文，就是因为除了我没人看得懂，您要瞧瞧么？”
“你最好不要骗我。”
轩辕陵面色不善，看向钱富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钱尚书，你是有办法的吧？”
沫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她的问题让钱富内心一颤。转头看去，钱富发现不知何时沫将那张符篆掀开了一角，露出一线蓝色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不知为何钱富忽然有些慌张，他确实是有办法的。子夜曾经和他说过世间还有一个叫做阳符宗的隐世宗门，和他的阴符宗所出一门，玉无涯也说过有机会一起去看看。钱富虽然画不出黑符，但不代表阳符宗的人画不出来，毕竟他们可没没落。
就在钱富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沫又将符篆盖上，淡淡的说：“没关系，我们也不怪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想让我们夫妇二人出去帮忙也可以，我甚至可以保证我们不会做出谋逆之举，但我需要一个人，娄红湘。”
“不可能！”
还未等钱富反应过来，青莲直接大声反对道：“绝不可能，娄红湘是重犯，没人有权力赦免她。”
沫淡淡一笑说道：“那就等你们有这个权力的时候再来找我们吧。豆豆，送客。”
“王爷，王妃……”
青莲还想说什么，少年却走过来说道：“青莲姐姐，走吧……”
没办法，钱富把能说的都说了，至于娄红湘是什么人他不知道，而且这件事需要向公主汇报才行，他也做不了决断。不过了解些情报这种事还是可以顺手为之的，于是他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我？”
少年挠挠头，露出一副阳光的笑，说道：“我叫轩辕枓。”
听到这个名字，钱富露出了笑容……
回去的路上比来时更沉默，直到上了马车，钱富才问道：“为什么带我去见他们？”
“他们值得。”
青莲望向窗外，淡淡的说道：“您也值得。”
然而钱富却皱着眉问：“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稍有不慎殿下就要被迫让位了！”
“不会的，原本陵王爷是有机会当皇帝的。那次叛乱，陵王爷的军队已经杀进了皇宫，只要他点头，他就是皇帝。可是他只想保下他大哥的命……”
“你怎么知道？”
“钱尚书，你知道我叫青莲，可是我姓什么？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姓，我父亲也没有。入了陵王爷的临威军便不再有姓氏，就连他的王妃也只是叫沫。”
“混账！”
钱富听完解释之后暴跳如雷，大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拿殿下的一切去赌！你是不是疯了！”
青莲没有回答他，只是怔怔的看着。
钱富见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青莲的衣领，脸几乎贴在一起，整个人都快压在青莲身上，双眼死死盯着青莲的眼睛，沉声说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很多人也不是你觉得好就好的。在足够的利益面前没人能保证自己不动心，在天下面前你我都不重要。我奉劝你一句，想要活的久，活到能看到大乾和平那一天，就别为上位者做决定，你还不配，懂吗？”
青莲的注意力没有在钱富说什么上，她现在有些慌乱，脸色略带潮红。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她发现钱富这个人真的不错，为人善良，足智多谋，又不像修衍那样阴狠，青莲对他是有些好感的。可即便是有些好感，眼下这个姿势也实在是有些羞人。虽然心中有些小窃喜，但按捺住想要打出去的拳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钱富也发现了自己失礼的举动，放下手回到了座位上，不再与青莲说话。青莲这一队人现在可以说是他的部下，部下犯了错上官就要管，他现在在思考如何给青莲善后……
驶向皇宫的马车转去了史馆，而钱富则在里面一待就是两个时辰。
从史馆出来钱富脸色十分凝重，青莲这次惹得麻烦他可能都兜不住，那个轩辕陵实在是太猛了！
如果说轩辕芷水戍守边关十年堪称皇家典范，那轩辕陵能称之为伟大！那家伙为了一劳永逸解决荒兽的问题，带着自己的临威军一路在蛮荒横冲直撞，谁挡在他前面他就灭了谁，当时蛮荒的大小部族不知被他杀了多少。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会记录斩首之数作为军功，后来杀的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懒得记了。更关键的是荒兽出生的地方还真被他找到了，轩辕陵领着部下顶着荒兽潮杀了将近半年，就在快成功的时候传来消息，大皇子起兵谋反失败，不日将被斩首。
轩辕陵对兄弟情分看得很重，马上放弃攻势，带兵一路杀回邺城，又一路干穿了各地守军，杀进皇宫，以自己和兵权为代价换回了他大哥一命。这段时间幽州根本没人守卫，连长城上都没人驻守，但蛮荒愣是不敢踏进幽州半步。
这样的人钱富不认为轩辕芷水能够统御的了，特别是轩辕傲为了上位，几乎杀光了自己的兄弟。
可这件事又不能不和轩辕芷水说，所以钱富现在真的很头疼。
回到马车，钱富看着有些愣神的青莲，面色不善的问道：“娄红湘是什么人？为什么我在史馆里没查到这个名字？”
青莲面色复杂，咬了咬牙解释说：“曾经江湖上有一公一母两条狗这种说法。所谓公狗就是太清剑派清流剑仙的一位弟子叫辛痕，他被人称为南方的狂犬，但凡对太清剑派不利的人都会被他没有理智的攻击。娄红湘则是那条母狗，被称为北境的忠犬，曾经的邺城守备将军，轩辕陵的死忠。她的修为非常强，当年临威军攻破邺城就是因为她拖住了邺城大半的高手，轩辕陵才会那么轻松成功，最要命的是她一刀砍碎了邺城的护城大阵。”
钱富闻言有些疑惑。于是问道：“那你为什么拒绝释放她？”
“她太危险了。”
青莲难过的说：“据说她儿子当年为了救她出来谋划了一场劫狱，可是事情败露了，陛下杀了她全家，还把她丈夫和儿子的脑袋送到了她面前。”
“怎么可能？”
钱富不可思议的说：“据我所知轩辕相华不是那种暴戾的人，要不是因为当时的大皇子铁了心想杀他，他也不会处死自己的儿子，而且最后不也放了吗？”
“不是先帝。”
青莲摇摇头说：“是陛下，轩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