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玉无涯躺在一把摇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端详着凌霜剑，左看右看，看不出一丝端倪。通过从子夜那里得来的关于神的情报让玉无涯补充了很多空白，当年主掌水之力的神不愿意被封印，临死之际自爆了。后来蓝凌搜集到了她所有能够找到的残魂，铸成了剑灵，放在蛮荒培养，等到百年之后玉无涯去取回属于他自己的剑灵。
其实玉无涯也有些好奇，剑为什么是特别的？会有剑道这么一说。剑为什么会有灵？它并不是构成天地的五行之一，更不可能是五行的异变，怎么看也不应该有灵这么一说。
不过玉无涯也仅仅只是好奇，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比完赶紧回去，远离这个肮脏的氛围。
明日的对手是梵燚，玉无涯并不担心，凌霜剑封印解开就意味着他之后的每次比试都要施展全力了。
一想到梵燚，玉无涯发现好几天没有找过他喝酒了，也不知道妖族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既然念头至此，那择日不如撞日，玉无涯拎着小酒葫芦，通秉了蓝凌一声，坐着马车就去妖族的小酒楼找梵燚喝酒去了。
说来也巧，等玉无涯到了的时候，梵燚正好在门口坐着喝酒，只不过看神色似乎并不开心，抱着大酒坛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
“梵兄为何一人在此独饮？”
玉无涯走下马车，看着梵燚郁闷的表情有些好笑。
梵燚没有说话，随手将一个酒坛子扔了过去。
玉无涯接过酒坛，并排和梵燚坐在门口。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喝到了天黑。
夜幕十分，二人面前摆满了酒坛。
梵燚忽然说道：“我要回去了。”
“不打一场再走么？”
“不了，希望我们以后不再有交手的机会。”
“希望吧……”
玉无涯喝干净坛子里面最后一口酒，随手一丢，将酒坛扔了出去，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梵燚没有动，甚至没有看玉无涯离开的背影，只是又拿了一坛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清晨，玉无涯早早来到比武场，目光一直停留在妖族的看台上，他希望梵燚出现，然而最终妖族的看台上依旧空无一人。
主持的官员邀请比试双方上台，这种情况玉无涯其实不需要出面，但他依然固执的走了过去，哪怕只能够拖延一点点时间，他也希望能够等到梵燚。
比试开始的钟声响起，梵燚并没有来，玉无涯有些担忧，准备回去打探一些情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白光忽然出现在玉无涯面前，白光里出现了一个异常俊美的男子，一把抓住玉无涯的头，将他拎了起来。
蓝凌一剑斩了过去，可在她必经之路上，数道石墙升起，想要挡住蓝凌的路线。
石墙并没有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随着蓝凌的剑锋消于无形。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男子将玉无涯举在身前，挡住蓝凌的攻势。
蓝凌有所顾忌，急忙收剑，冰冷的目光犹如实质，低声说道：“涂山羽，如果你伤了无涯一根头发，我就将你们所有的妖族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男子正是狐族族长涂山羽，原本在青屏山上的他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他与蓝凌对视着，并没有说话。
“噗！”
片刻之后，涂山羽喷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液划过俊美的脸庞显得十分妖异。
“他们来了，应战吧！”涂山羽十分勉强的说了一句话，头上忽然长出了兽耳，身后也长出了九根黑色的大尾巴。
然而并没有完，涂山羽身上的兽形越来越多，俊美的脸庞已经变得尖细，满口尖牙利齿，甚至修长的手也逐渐变成了爪子。
涂山羽的身形正在慢慢变化，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狐狸妖兽！不过变化并没有停止，涂山羽的身形越来越小，最终定格在了一尺多长。
蓝凌一把抱住玉无涯，看着眼前正在卖萌的黑色毛茸茸的小东西眉头紧皱，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狐族的族长退化成了这个样子？
玉无涯茫然的睁开双眼，刚想说什么，然而胸口一热，一支黑色的长羽透体而出，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子夜！！！”蓝凌长剑指向看台上的子夜，气势全开，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轩辕傲在内，都被压的动弹不得。
子夜现在手都在抖，心已经完全凉透了。她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尾羽关键时刻是可以保命的呀，怎么会忽然杀死了那小子？
子夜其实并不怕死，她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能力，每过一天，她就可以在过去的那一天里留下一个自己，只要不将她累积了数万年的自己瞬间同时杀死，那她就不会真的死亡。但蓝凌不同，蓝凌的道可以无视一切，包括生死、因果、承负、时间、空间等等一切，只要蓝凌想杀一个人，那就是与这个世界斩断了所有的关联，是真正的寂灭。蓝凌是真的可以做到完完全全杀死子夜的。
然而此时的玉无涯并没有死，他现在处于一个很奇怪的状态，一个视角是一切事物都定格在眼前，另一个视角却是在注视着正在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个视角很恐怖，满目尽是黑白的颜色，玉无涯看到愤怒的蓝凌一剑毁了邺城，见到人族修士对蓝凌群起而攻之，见到了冲破封印的古妖疯狂屠戮，见到天地意志的复苏，见到蓝凌被天地意志占据，见到了万物的寂灭……
“咯咯咯……真是一场好戏呢……”
一道温婉的声音在玉无涯身后响起，但语气却满是轻佻。玉无涯并没有回头去看，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任何动作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一双柔软的手臂从玉无涯肩膀上伸了过去，轻轻将他拥入那柔软的怀中，那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哎呦呦，还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我的运气不错啊。”
“你是谁？”玉无涯尽力保持着克制，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动用真气。
一道身影滑到玉无涯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笑着说：“我是你，你是我，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玉无涯眉头紧皱，眼前之人是个女人，样貌极美，但玉无涯怎么也记不住她的长相。而且这个女人的头发居然是一股股的水流，耳朵上还戴着一个刻画着奇怪符文的耳坠。
玉无涯沉声说道：“你想要做什么？”
“咯咯咯……”女人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玉无涯的脸庞说道：“一个早已死掉的生灵，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水神……”
女人听到这个名字明显很高兴，在于无涯面前飘来荡去。
玉无涯这时候才发现，水神的躯体也是一道水流，只不过有个人形的轮廓。
“你想要占据我的身躯么？”玉无涯看着眼前的水神有些无奈的问，这家伙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哼起了歌儿。
水神伸出手，拍了拍玉无涯的头，一副教训晚辈的口吻说道：“哈哈，你傻不傻，我都死啦。死啦就是真的啥也没啦，我拿什么占据你的身躯？”
“那你为何……”
“子夜的羽毛呦！”水神用水流幻化出那支黑色长羽的样子，跟玉无涯解释：“子夜在生死之道上无人能及，她的羽毛能让你在死亡之后消耗掉羽毛在活过来。你刚刚是濒死的状态，不过没有真的死，只是将我复活了。但是那根羽毛力量终究有限，我也只是复活了一点点意识。我人都没了，意识怎么可能继续存在，所以一会儿我也就要消失了，不过能听到还有人记得我我还是很开心的，你也要开心呦！毕竟我就是你嘛……”
“为什么选择我？”
“不是我选择了你。”水神摇摇头说：“是你选择了我！”
“为什么？”
“不知道，命运吧……哈哈哈！”
“听说你还有残魂在这世上。”
“残魂？”水神一愣，接着笑着说：“你是说我陨落之地那里吧，那是我道的碎片，我都死啦，生灵哪有什么魂？”
玉无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我需要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水神挠了挠头，有些无奈的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喽，你又不是我。咦……时间好短，我还没玩够呢！最后提示你一下，未来的我呀，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一个神的话。”
“为什么？”
“你会在意蝼蚁的想法么？你对虫豸讲的话在乎真假么？”
“那你的话呢？”
“哈哈，小傻瓜，你就是我呀，我为什么要骗自己？”
看着水神逐渐消散的身躯，玉无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甚至不知道该伤心还是难过。
水神忽然问道：“对了，你那个师傅的道是什么？”
“寂灭。”
“真的有人能领悟这种道？厉害……”
水神的话没有说完，她的身躯已经完全消散了，然而玉无涯眼前的景色在急速后退，又回到了定格的那个视野中。
“子夜！！！”蓝凌一手抱着玉无涯，另一只手手中长剑指着子夜。
玉无涯拍了拍蓝凌的手臂，低声说：“师傅，我无事。”
“怎会无事？”蓝凌看着玉无涯有些不知所措，焦急的说：“都……都……都这个样子了……”
玉无涯想起水神提起子夜羽毛的作用，无奈的苦笑出来，长这么大他经历了无数危险，但从未受过伤，第一次受伤居然是伤在了保命的手段上，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台上的殷清璇心思活络，一把揪起姬玄的衣领，一脚将他踹了过去。自己则缓缓飘过去，对着蓝凌行了一礼说道：“蓝剑仙，十一皇子乃是魔族皇族正统，治伤手段算得上天下少有，不知可否让他来试一试？”
蓝凌看着眼前这个魔族女人，冷声说道：“如果出了意外你知道后果。”
“放心吧蓝剑仙，保证没事儿！”姬玄从地上爬起来，他已经明白殷清璇的用意了，但是对她使用的方法很是不满。
魔族恢复的手段果然了得，姬玄扒开玉无涯的衣服，运气功法，手指抹在伤口之上。随着姬玄手指的划动，玉无涯胸口的伤口逐渐愈合，甚至连道疤痕都没有留下。
蓝凌对此很满意，但她手上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以送，便用地上的碎石凝结出一柄剑，对着空中虚砍一剑后，扔给了姬玄。
殷清璇看到这一幕双眼瞪得老大，但不仅仅是她，在场的所有人都眼红了，这可是蓝凌的一剑，几乎可以说是砍谁谁死了。
姬玄笑得见眉不见眼，抬手行礼，说道：“谢……”
话没说完，一道雷光闪过，一只手一下子插入了姬玄的胸膛，紧接着雷光直冲高空而去！
姬玄懵了，这才几天啊，就被人第二回掏心窝子啦？还是相同的位置？
殷清璇见状，唤出月刃，紧紧护住姬玄。
这时，一道雷电劈在了比武场上，雷光过后，司空凡的身影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殷清璇看着司空凡大声质问：“太清剑派，你们想做什么？想要挑起人族和魔族的战争么！”
然而司空凡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
殷清璇有些愤怒，挥动月刃斩向司空凡，夏侯柔一个闪身出现在司空凡身边，戴着红色手套的纤手捏住了月刃，而她的肩头，一只火红的小狐狸正凶猛的呲着牙。
“来了。”
司空凡低喃一声，蓝凌和轩辕傲也皱着眉头看着天空。高空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一道冲击波震得整个邺城地动山摇！渐渐的，有人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空中降了下来……
“哼！”轩辕傲冷哼一声，抬手一挥，整个邺城的周遭的环境为之一变，所有的事物都覆盖了一层金属光泽。
无数金山拔地而起，向着天空中的那个事物飞去。而那个东西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当众人看清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估计和整个邺城差不多大小，正飞速向邺城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