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公主
“爱豆退圈是什么体验……？”
次日傍晚，在一家高端私密会所的包间里，叶千织重复了遍刚听见的问题，一脸迷惑看向自己的好闺蜜。
“漾漾，你特意约我出来，就为了调查这个啊？”
季悠漾蔫蔫地陷在沙发卡座里，单手托腮，心不在焉搅拌着面前那杯樱桃鸡尾酒。
“我觉得凭你十几年的追星经验，应该比较有真知灼见吧？”
叶千织可是纯种追星女孩，季悠漾的追星启蒙就来自于她。两人从小到大认识多年，她眼睁睁目睹林千织换了一个又一个老公老婆，追星的热情却始终如初恋般高涨。
“说来我倒还真追过那么两三个后来退圈的。你要问我的话，那体验就是……”
叶千织想了想——
“下一个更香。”
季悠漾：“……”
叶千织明艳的脸上写着“明知道我是个海王，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算了，”季悠漾微翻白眼，“怪我病急乱投医。”
“‘病急’？”叶千织敏锐捕捉到了，“难道你爱豆要退圈？不对，你不是早说不追星了吗？”
中学的时候，叶千织就爱拖着季悠漾一起追爱豆，不过后来季悠漾就失去了兴趣。
季悠漾摸了摸鼻尖，心虚：“我那意思是，不想混圈了。”
“我以为你是有盛神近水楼台，瞧不上那些个庸脂俗粉了，也就没再问过你。”季悠漾和封家的婚约波折，叶千织自然是清楚的。
说起这个，她就恨铁不成钢。
“你也真是不开窍，当初既然他为了替疯鱼挡枪，敢自愿跟你去领证，那就叫自投罗网，你还客气个什么？这不好好研究怎么顺势把人给拿下了，倒还有闲心去追爱豆？”
“……”
“初中的时候，你不是就喜欢他吗？还敢拉着他的手满学校转着炫耀，逢人就说这是你哥。”叶千织想起来就止不住笑，“那天疯鱼听说你把他哥给抢了，气得鼻子都歪了。从前那么勇，怎么现在你倒怂了？”
黑历史忽然被揭盖，季悠漾快要窒息。
“拜、拜托我我那时候才几岁啊！”她抓狂，“……小孩子不懂事嘛！”
“我们骄纵的漾漾公主，什么时候变这么懂事了。”叶千织焕发出吃瓜人的失望，“真没劲，我还等着吃你和盛神的真瓜呢。”
昨晚的微博风波害她白白激动一场，急忙在微信上找季悠漾八卦，得到的答案却是——
盛黎深刚发现微博有置顶功能，就随手试验了一下。
……她觉得这解释有点侮辱人智商。
只是虽然说同在一个豪门圈子里，叶千织对盛黎深这人却始终知之甚少。以前是疯鱼的天才钢琴家哥哥，后来是降维碾压了她所有爱豆的低调天王巨星。
除此之外，全然模糊。
再加上在季悠漾口中，他就是个连微信都不用的2g网老古董，所以叶千织也不确定了。
季悠漾礼貌微笑：“真抱歉，影响您吃瓜的心情了呢。”
“……”
对着她天使般的笑容，叶千织眉心一跳。
……这室内冷气好像是开得过足了一点？
“算了算了，”叶千织识时务降低要求，“就你那爱豆的瓜，给我吃一口也行！我怎么没注意最近有谁要退圈？”
一般都是非常严重的塌房，才会到退圈的地步。
“是出轨了，还是吸毒了，还是偷税漏税了？不会牵扯着人命官司吧？”
她每说一条，季悠漾的脸色就沉上一分。
最后气鼓鼓磨牙瞪她，“你怎么就不说点好的？那还有功成身退的呢？”
叶千织无语。
“功成身退？多少人挤破了头也要呆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有几个愿意主动退的？当然啦，除非是你这种家里有矿的，等哪天玩够了，正好退圈继承家业。”不等季悠漾反驳，她道，“你也别说跟家里断绝关系的那一套，你爸就你这一个独生女儿，季林那么大的家业难道能拱手交给外人不成？”
季林集团由建筑业起家，在这个城市里随便逛几步，从生活楼盘到城市地标，处处都能见到它的手笔。而且在季悠漾父亲手中，季林已经逐步发展成一家综合性的大型商业巨头，如今在金融投资、商业服务、新兴科技等等领域，影响力都举足轻重。
季林集团唯一的公主，自然是名副其实含着金汤匙出生。
季悠漾垂头，不想接这茬。
叶千织继续感慨，“人性都是贪得无厌，一般只要是红过的艺人，就算糊了、过气了、资源降级，也舍不得说退就退的。”至少真把“退圈”这话彻底说死的极少，“当然也有人专门炒作那种人淡如菊与世无争的半退圈人设，实则以退为进的。”
季悠漾盯着桌布上的花纹，小声嘀咕：“他可不一样。”
见她这副追星上头的模样，作为过来人，叶千织秒懂。
“唉，热恋期就是这样，全世界只有我家哥哥是一股清流，不与这污浊俗世同流合污。”她犹如看见了世上另一个自己，“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
“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谁啊，竟能把你给迷成这样？难不成比你家盛神的魅力还大？”
季悠漾乌黑的睫毛尖儿抬了抬，深看她。
沉默。
蓦地，叶千织表情僵住了。
“等等等等等！！”
电光石火间，她有了一个想法。
“你、是、说——盛神要退圈？！！”
“……”
“你小声点！”季悠漾一个激灵跳起来捂她的嘴，压着嗓子，“保密的。”
叶千织挣扎，“唔……不是你先放开……”她翻白眼，“把你心放肚子里，我们这儿的包间都绝对隔音的！没人听见。”
这家名为“燃叶”的会所本来就是叶千织的产业，季悠漾信了她的保证，又生狐疑：
“你刚那么激动，不会也加入圣光大家庭了吧？”
“那倒不是。我追星就图个快乐，哪能追得起这种动不动就神隐几个月的天王巨星。”
“哦。”这理由，季悠漾还真反驳不了。
“可问题是，”叶千织苦恼，“我老婆是圣光啊！”
“……”
原来如此。
“这可怎么办，”叶千织顿时就颓了，“我亲亲老婆可是真爱粉，要是盛神退圈了，她得多桑心……”
季悠漾看她变脸倒快，耸肩：“不然你换个老婆？下一个更香哦。”
叶千织叹气。
“我一个老婆、两个鹅子、一对女鹅女婿，再加上三任前夫，”她掰着手指头数，“全都是圣光。”
季悠漾：“……”
您这家庭挺和谐。
不过盛黎深的明星粉丝的确是多，在每个“原来爱豆也追星啊”这类的热搜底下，“盛神”两个字都会刷屏。当然这些明星粉丝有的是真爱，也有的就是立人设蹭热度。
“退圈的意思是他要回去弹钢琴？”
季悠漾昨天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
“彻底退出台前。”
就算以后他继续做音乐，也只会隐身于幕后了。
“！”
这绝对是叶千织今年吃过的最震撼的大瓜。
“不是，他好好的为什么要退圈啊？”
季悠漾沉默两秒。
承认：“我忘记问了……”
盛黎深那句“退圈”猛一下把她给砸懵，之后她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
等好不容易回了魂，盛黎深已经走了。
临走之前，只是让她再考虑一下综艺的事。
叶千织难以置信的目光投过来。
季悠漾硬着头皮：“就记得他说，不想留下遗憾。”
这线索也是够模糊的。
叶千织若有所思，“那大概是这样吧。”
“哪样？”
“怎么说呢，我混圈这么多年，真没见过第二个像你家盛神这样的明星。巅峰时期竟然几乎不出来营业，完全就靠硬实力圈粉。他简直就不像娱乐圈里的人，倒像是个……真正的艺术家。”
音乐本来就是艺术的一种形式。
可流行音乐吃的就是娱乐大众的这碗饭，要保持艺术家的风骨谈何容易。
其实盛黎深从未唱过这种高调，但这些年来他凭实际行动打破了许多根深蒂固的行业惯例。
哪怕不戴粉丝滤镜，叶千织也得承认，他竟然真的配得上那句“他可不一样”。
“你知道，有些艺术家就有一种情怀，渴望能在自己最辉煌的时刻退场。”
作家在无可超越的代表作后选择封笔，音乐家在最巅峰的一场演出后告别舞台。甚至有极端的在舞台上自杀的案例。
“说起来，盛神的母亲当年不就是在鼎盛时期突然隐退吗？”
盛纫秋也是年少成名，她完成最后一场告别演出永久离开舞台的时候才只有二十多岁，曾令多少人扼腕叹息。
但无论如何，她最好的青春已经永远留在了舞台上，至今也仍是无数钢琴乐迷心头的白月光女神。
倘若盛黎深是要效法这个先例……
季悠漾失神低下头，似在自言自语，“他是有资格功成身退。”
盛黎深早就取得了超出正常人几辈子的成就，他从未承诺过会一辈子呆在舞台上，如今旁人也没有权利干涉他的人生选择。
哪怕是以爱的名义。
叶千织已经过了最初的震惊期，试图安慰她：“不过你家盛神就算退了圈也是霸道总裁，当咱们漾漾公主的驸马爷，就也还够格吧。”
季悠漾：“……”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母亲秦蕴高龄得女，从小就对她溺爱至极，父亲季成许尽管是个望女成凤的老顽固，平常不苟言笑，对妻子却总是言听计从。
小时候季悠漾在母亲的庇护下，的确是养得骄纵了些，以至于得了这个“公主”的绰号。
直到她初三前的那个夏天，母亲因病去世……
等渐渐明白过来，没有人会再无条件地护着自己，自然也就学会懂事了。
季悠漾沉默喝着果酒，心里一片乱糟糟。
忽听林千织惊呼：“漾漾，你又上热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