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案
“我没有合照。”
季悠漾看着米雯的眼睛，弯了弯唇。
“……”
米雯无奈，“姐，你要是真不愿意就算了，没必要搞得跟地下党英勇就义似的。我也不能强迫你是不是。”
季悠漾比她还要无奈。
“真没有，不信你翻我手机相册。”
米雯眼睁睁看着她自己把手机递过来，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没接。
“……真没有？”
季悠漾无辜脸：“真没有。”
米雯：“……”
身为一个助理，当听说你老板甚至拿不出一张和自己老公的合照时，该是什么反应？
问题难度过大，米雯感觉到大脑容量严重不足，已经听见自己弱弱地问了出来：
“……不然咱们p一张？”
季悠漾：“…………”
米雯当然也知道，不可能真的p一张，只是眼下这情况……
正在无计可施之际，她发现，就在刚刚，微博热门上的画风发生了变化。
“天，”米雯睁大眼睛，“‘永生花’这么牛掰的吗，连这也能嗑得起来！？”
所谓“永生花”，是指盛黎深和季悠漾的cp粉。
是的，虽然咖位差距巨大，他们却有一批真实的cp粉，而且数量绝对不少。
一切开始于当年现象级大爆的那部古装奇幻电影《噬心》。
《噬心》于大约四年前开拍，三年前在院线上映大火。盛黎深接下这部戏的男主时，刚回国发展不久，已经是无可争议的乐坛天王，这是他第一次下凡拍戏，据说是为了还导演的人情。
而开拍前季悠漾还是素人，通过试镜选拔，最后被导演启用为女主。
圣光们对这种选角自然多有不满，但这位导演的作风向来不拘一格，也不是第一次冒险启用素人演员担主。爱豆自己没意见，他们也只好忍了。反正对这部还人情的电影也没抱多大希望。
然而《噬心》上映之后，两个人同为娱乐圈天花板级的神颜凑在一起简直无解，再配上电影里生死虐恋的气氛，短短两个小时内无数的人就此沦陷了。
完全靠观众自发的热度，他们迅速登顶成为当时的圈内第一大势cp。
粉丝为这对cp取了一个美好的名字——“花开盛季”，简称盛季cp。
而cp粉们自称“永生花”，一夜之间开遍全网。
那段时间盛季cp的各项数据全面断层，狂热的“永生花”们创造了多项至今无人能再打破的纪录。
而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们嗑的cp官宣了！
还不是一般的官宣，而是直接晒出结婚证，官宣两人已经隐婚一周年！
按时间推算，也就是说，在电影拍摄期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而且是合法的！！
好家伙，嗑学家都不敢这么嗑，同人文都不敢这么写，然而这竟然是、真、的！！！
那天，全网的永生花炸成了烟花。
到此为止，这个真人版童话故事拥有了最完美的结局。然而谁都想不到的是，自官宣那日之后，一切就急转直下。
盛季cp再也没有过任何形式的互动，甚至不曾在任何场合公开提起过对方。
整整三年下来，别说糖了，连渣都没有。
“形同陌路”这四个字就像是专门为这对夫妻发明的。
这几年来盛黎深再也没有拍过第二部戏，全心专注于音乐，继续在封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季悠漾则在短暂的出道即巅峰之后，就忽然陷入了沉寂，重新复出后资源也一落千丈，基本混迹于小网剧中。
事业上的差距又拉开一个银河系不说，资源共享更是完全不存在的，举着放大镜也找不到任何交集。
无人知晓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各方面指标分析，都不难得出结论：
这对cp早就be了。
心碎一地的cp粉们也不得不逐渐接受现实，而尤其往他们伤口上撒盐的是，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很可能盛季cp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
网上有技术大神把《噬心》中男女主所有的亲密戏片段逐帧拉出来进行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惊人——
整部电影中，男女主之间的每一场吻戏，100，无一例外，全都是借位！
最最可笑的是，电影后半段，有一个男主轻吻女主额头的短暂镜头，仅仅是浮光掠影的一吻，竟然也是借位……
而且对照剧组通告单里泄露出来的日期，可以确定那场戏是在他们两个婚后拍的。
一对已婚男女，只是亲个额头而已，竟然都不愿意来一下真的，像话吗？
但凡稍微有点好感，哪怕只是没有恶感，也不至于连吻一下额头都需要借位吧？
——就这，还敢说不是形式婚姻！
简直形式得不能再形式了！！
be到这种地步，按理cp粉都该清醒了，但奇特的现象是，经历了所有这一切的盛季cp，竟然至今还拥有相当庞大的粉丝基数。
剩下这批坚守阵地的cp粉，难道是仍然认不清楚现实，还在妄想他们嗑的cp是真的吗？？
当然，不了。
真实原因很简单：这都是些纯种的颜狗！
蹲在坑底不是他们主观上不想爬墙，可是这样天花板级的顶配双神颜cp，全娱乐圈上哪儿还能找到第二对代餐？拉郎都没戏！
难道要为了那么一点点虚无缥缈的爱情，就抛弃颜狗的骄傲，降低自身审美标准吗？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反正这对已经be得全世界都知道了，傻子也不会再等他们发糖，那就干脆一起当个无情的嗑颜机器，安静舔屏苟着呗。
只嗑颜不谈感情，谁都没有我快乐！
于是当大量无情嗑颜的永生花涌进热搜，就出现了以下画风——
「啊啊啊跨越时空的双倍颜值暴击，是谁把屏幕舔穿了，是我」
「这图的氛围感也太绝了叭！！不管是谁买的热搜，颜狗如我先谢谢了」
「[激动][激动]我的新壁纸有了，求无水印原图啊啊啊啊」
既然嗑的就是颜，“同框”不在一个时空之内又怎样？
反正颜值的水平又没有变！
「不得不说虽然我嗑的cp是假的，但是他们（的颜）真的howpay哦」
「哈哈哈唯粉路人吵得热火朝天，只有我们永生花一个个全都是无情的嗑颜机器」
「笑yue了，刚才居然有人跑来跟我说盛季已经be了？我只能礼貌回复她谢谢这好像是八百前的新闻[微笑]」
「我圈镇圈法则只嗑颜不谈感情还有人不知道嘛」
……
除了舔屏，这群人对别的粉黑争端都不感兴趣，偏偏数量众多，热情高涨，甚至把一些路人也带偏了关注点，开始一起加入舔屏求原图的行列。
在永生花大军的搅局下，这个荒唐的热搜，就这样被冲洗掉了不少戾气。
米雯看得是目瞪口呆。
颜值加持的魔力，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么。
她盯着屏幕，喃喃：“姐，要是有人买这个热搜故意黑你的话，好像是有点白花钱了……”
季悠漾平常不关注cp粉，更没有互动，想不到都三年了，还能炸出这么多活的永生花来。
她也挺惊讶，窝在座位里好奇地翻着新评论，一边却道。
“别急，正戏还没开场呢。”
米雯：“……”
？
不是，怎么个意思？您这还看上戏了？
但似乎是被季悠漾不幸言中，没过多久，就见一个新话题空降热搜前排：
季悠漾楚星燃绝对入戏2
“《绝对入戏》不是那个特别火的炒cp的综艺吗，漾漾姐你昨天刚拒掉的那个。”米雯眼角一抽，“这是哪来的假瓜。”
《绝对入戏》由国内第一视频平台奇讯tv主办，是近年来话题度最高的一档cp向综艺。
节目号称“官方带你嗑遍偶像剧的戏里戏外”，具体操作形式是，将邀请来的明星嘉宾男女搭配组成几对荧幕cp，然后每期把他们投放到不同主题的取景地，拍摄出一系列偶像剧小短篇，过程中顺带体验生活、完成任务，全方位用镜头记录下cp们戏里戏外相处的细节。
节目组很会抓当下的潮流，一次性集合了旅行、冒险、真人秀、演技竞技、模拟恋综等等时下年轻人喜闻乐见的元素，成为爆款也就不奇怪了。
首季大获成功以后，《绝对入戏》第二季现在已经进入筹备。由于上一季的嘉宾都借着节目的东风人气大涨，如今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块大饼，私下竞争也很激烈。
要是以季悠漾前两年的咖位，说实话还未必能够得上这个节目。不过谁都想不到的是，她在三年前拍的校园剧《雪人在夏天的秘密》，先前因为投资方和制作方扯皮一直积压着没播，最近终于网播却意外爆了。在几乎没有什么宣传的前提下，还不是一般的爆，甚至引发了一轮全网追剧的狂潮。
虽然接踵而至的黑通稿影响了季悠漾吸粉，但在这个圈子里，黑红也比无人问津要好。节目组想来是看中热度，主动递来橄榄枝，邀请她和《雪夏》的男主楚星燃一起加入新一季的嘉宾。
客观来讲，这有可能会是个不错的机会，不过季悠漾并没有接。
然而现在热搜上的“瓜主”说法恰恰相反，言之凿凿她正在主动接洽这个资源，而且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偏偏在这种时机出现这个“爆料”，舆论风向可想而知。
「茶悠悠又买热搜，倒贴没完了是吧？」
「笑死人了，自家老公不搭理她，现在又拉着别的男星炒cp，怎么这么贱啊[吐][吐]」
「救命，是假消息吧？？节目组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我不想看那个绿茶！」
「我不信！绿茶滚呐，别想吸我哥的血给自己撕资源」
刚刚平息下来一点的恶评，这一轮不仅变本加厉，而且很快就演变成了有组织的大范围网暴。
“不好，燃烧|弹大粉都下场了！”米雯慌乱，“在节目官博底下集体要求抵制你，还屠了你的超话和广场。”
“燃烧|弹”，也就是男主方楚星燃的粉丝。作为从爱豆转型演员的当红流量，楚星燃的毒唯和鸡血老婆粉占比都特别高，在整个粉圈内都是出了名的战斗力强悍，而且脾气暴躁。
很快，季悠漾个人号的微博评论也沦陷在越发恶毒的辱骂声中。甚至升级到给她p遗照、送花圈、诅咒“死全家”的程度。
米雯手都点麻了，也根本举报不过来。
“姐，你先别看这些了，公司马上会想办法处理——姐，这是……？”
她视线暂停在季悠漾正在操作的手机app界面。
季悠漾手上没停，不慌不忙道，“看微信。”
微信消息“叮”了一下，米雯接着点开。
季悠漾刚发过来的图片中，摘取了热搜上的若干条微博，截图后用软件拼接了起来。
这样一对比，就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通过不同账号发布的微博，文案都高度一致，几乎就是复制粘贴。
一眼扫到熟悉的两个字，米雯立刻厌恶地皱了眉。
“汪纯？怎么又是她？”
就这个姓汪的，最近明里暗里给季悠漾使了不少绊子。
前阵子《雪人在夏天的秘密》播出，正好和汪纯主演的那部s+级大女主剧撞了档期，结果号称年度巨制的后者被《雪夏》全方位吊打，扑得不忍直视。接着季悠漾的各式黑通稿就出来了。
米雯合理怀疑这位在背后没少出力，只是这种事情太难抓住证据了。
现在截图上的这些微博，基本都在骂季悠漾快滚，然后再喊两句楚星燃和汪纯的“纯天然”cp好配，好想看他们合体上节目等等。连语气词都一样一样的。
还配了楚星燃和汪纯主演的最新待播剧的路透图，上面楚星燃的形象还比较正常，汪纯的脸磨皮精修痕迹明显。
“这图p得都快换头了，还搁这儿吹纯天然大美女呐。”米雯无语，“汪纯真有这么多脑残粉？？”
季悠漾清淡问，“你说现在还有多少人用安果5x？”
“啊？”
米雯手握新买的安果13pro，冷不丁被问懵：“安果手机都出到13了，用什么5x？”
然而她接着就发现了华点——
在每条微博的发布时间右侧，还显示了一行系统自动产生的小字，标记的是发博用户所使用的手机型号。
这些微博上清一色都是“来自安果手机5x”。
也就是说，这批账号不仅发着统一的文案，连手机型号都是好几年前的同一款旧机型。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绝对是专业水军团队啊！”
米雯先是气愤地嚷嚷，随后眼睛亮了。
“姐，你太强了，这下咱们有汪纯背后使阴招的证据了！”
季悠漾后面又发过来几张图，把在前后两个热搜底下占前排带节奏的营销号比对了一下——基本是同一批账号。
而且恰好也是这批集中黑她的营销号，同时还在发汪纯的正面内容，以及带头鼓吹想看“纯天然”cp合体上《绝对入戏2》。
这下就全串起来了。
今晚幕后的人故意先买一个荒唐的“同框”热搜嫁祸给季悠漾，引发全网群嘲，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就是个倒贴炒作惯犯。紧接着放出《绝对入戏2》的爆料来挑拨楚星燃的粉丝，利用他们大面积抵制季悠漾，保证节目组以后绝对不敢再用她。同时趁乱给汪纯和楚星燃的新cp炒热度造势，使人形成这对cp更受欢迎的印象。
其实从头到尾就是冲着抢这个资源来的。
米雯忍不住爆了句粗。
“姓汪的也忒毒了！这招是借刀杀人啊。”
季悠漾面无波澜。
“狠毒有余，可惜还不够细心。”
米雯把季悠漾整理出来的证据图传回公司，让他们加紧处理，一边自己按照她的方法搜集更多对方下黑水军的证据。
等到忙得差不多，她猛抬起头，用看先知的眼神望着季悠漾。
“姐……你刚才说正戏还没开场……？”
“无利不起早，”季悠漾缓缓伸了个懒腰，“对方要是没准备好后招，谁会干砸钱给我买那种毫无营养的‘同框’热搜。”
单是嫁祸她买热搜蹭热度，虽然是让她有口说不清，但也构不成多大的黑料，无非再给她增加一个嘲点而已，实质杀伤力有限，根本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所以一开始她在热搜上看见大面积的水军，就推测这不过是个铺垫。
米雯品了品这其中的弯弯绕，扑上来抱住季悠漾：
“漾漾姐，你应该改名叫悠尔摩斯！！！”
“……”
季悠漾被小女生热烈的崇拜弄得有点不自在，努力把八爪鱼一样糊在身上的米雯一点点卸下来。
“……不要太夸张，”她保持低调，“追星女孩必备技能而已。”
话说当年她给某人开反黑站抓水军的时候，这些小贼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米雯微愣：“姐，你也追星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季悠漾嘴角倏然僵住。
刚才她是怎么说的？
“追星女孩必备技能”？
……呃，一不小心说多了。
她把目光转向窗外。
不知何时外面的雨已经下大了。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散成一层层水花，遮蔽了视线。
嘴上不动声色打岔：“对了，我让你去律所取的文件拿回来了没？”
“哦，上午拿了，我找一找。”
米雯从包里翻出来一封密封的文件，递过来的时候竟然还没忘记好奇：“姐，那你追的是谁啊？”
季悠漾：“……”
就在这一刹那，车子里一直被她忽略的背景音乐，声音忽然间变得清晰。
清沉而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每一个音符都蛊惑莫名，又自带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淡。
独一无二。
——不知道哪位听众在深夜的音乐电台点了这首《无星之夜》。
明明是熟悉无比的旋律，季悠漾的心脏却在无意间空了一瞬。
把季悠漾送到家，米雯还要赶回公司继续处理眼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季悠漾在地下停车场自己下了车，让司机直接送她过去。
米雯刚走，经纪人费如萱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大小姐，你可真沉得住气。”
季悠漾轻眨眼。
“费总不会真指望我拿出什么合照来挡枪吧？”
“我就让小米试试不行？”费如萱冷言冷语，“平常看你挺宠那孩子的，说不定一个心软就给她了呢。”
季悠漾抿唇：“第一，没合照。”
费如萱一哂。
“第二，”季悠漾语气平稳继续，“当初咱们签约的条件是什么，记不清回去看合同。”
空气安静。
“行~~”
费如萱投降，“我是发现了，只要一牵扯到你家盛神，你属刺猬的本性就暴露了。”
“……不是你先扯的？”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明明有个天王巨星的老公，半点都不会利用。”电话那边，费如萱狂翻白眼，“再说你们那是家族联姻，难不成他能为了这点事就跟你离婚？”
季悠漾顿了顿。
“和这没有关系。”
“算了，我说正事，这次汪纯买水军黑你的证据我已经想办法通过各种渠道扩出去了。不过他们那边肯定不认，目前正在带新一轮的节奏，说这些事全程都是你自导自演，现在为了洗白故意拖她下水。”
季悠漾没觉得意外，微微冷笑。
“足够了。不相信我的人难道就会相信她？反正我们两个路人缘都差得半斤八两，要扯皮随便啊。”
费如萱默了几秒。
其实这说得挺有道理。
就是——
“大小姐，你说你这到底是怎么混的？”她忍不住又暴躁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能把自己混到和汪纯的路人缘半斤八两？！”
汪纯那是圈内有名的强捧之耻，演技稀烂又爱耍大牌，偏偏好资源不断。平常拍一部戏得有半部靠替身，另外半部靠抠图，台词靠cv配音，哭戏靠眼药水，纯靠自己贡献的只有那张整容过度的硅胶假脸。
观众也都是有眼睛的，这种人就算买再多水军营销，路人缘能好了才怪。
想想这事儿，费如萱就来气——
季悠漾何德何能，也配跟这么个主儿相提并论？
一路听着她的唠叨上楼，季悠漾倒是坦荡：“我的罪过比她大。”
“嗯？”
季悠漾慢慢按下开门的密码，眼角弯弯，笑得无辜又得意。
“我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了。”
“……”
其实她知道，外界对她的恶意十有八九还是来自她作为“盛黎深合法妻子”的这个身份。
骂她骂得越狠，其实是因为嫉妒得越狠。
可被人嫉妒，不该是一件快乐的事嘛？
毕竟那些骂她的人，一个个可巴不得能成为她呢。
等季悠漾进了门，电话那边费如萱才从无语的状态中缓过来，阴恻恻开口：
“当初你跟我说过，你和盛黎深就是形式婚姻，对吧？”
她在两年前才签下季悠漾，这之前的事情了解不多，只能听季悠漾的说法。
“是啊。”
“所以，你们真的是形式婚姻吗？”
“是啊。”
费如萱后面又说了一句什么，恰好被外面突兀的一声响雷淹没，季悠漾没有听清。
她手心浮起一层薄汗，先去关好了阳台的窗户，又进其他房间巡逻一圈，确认窗户都关紧了。
直到对面疑惑问她还在不在听，她才想起来自己一直都忘了答话。
“呃……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费如萱轻嗤，显然是当她装傻。
“我是问你，就算只是形式婚姻，你也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吧？”
最后一个房间门前，季悠漾滞住脚步，睫毛轻颤。
这回她听清了。
她按住门把手，听见自己好像是站在很远的地方说话。
“……你想多了，我和他根本不熟。”
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机械而平稳，散进虚空里。
直至最后的尾音落下。
整扇门被推开。
——房间里，男人淡淡朝门口方向瞥过来。
黑发湿透散落额前，他深邃的眉眼翳在阴影里，神色看不分明。
季悠漾迟钝的视线向下。
脱掉的上衣，斜搭在他一侧手臂上，黑色布料滴着水。
……
……
空气里，水滴与时间流逝的声音，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