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思想钢印
喀山尼夫从一堆毫无规律的血肉堆中砍了出来。
野蛮生长的尖刺是如此之多，疯狼每一次移动，动力甲就响起刺耳的刮擦声。
这是一团暴走的恐虐能量聚集凝结成的怪物，能量不灭，绝不消失。
大量的守卫正在朝着这边赶来，混沌信徒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丝毫不掩饰他们冲锋的脚步。声音是那样凌乱，走廊中传来的每一声回响都在催促着喀山尼夫。
我们没有时间了。
尖刺堆扭动着，疯狼的步伐开始变得急促，不断地绕着敌人旋转，游曳在它的四周。
混沌卵没有耐心了，恐虐手下的家伙向来如此。
它用最凶猛的姿态朝着喀山尼夫冲去，那天鹰徽是如此让人恶心，必须撕开那金灿灿的双翼，现在，立刻，马上！
疯狼站在宝库大门前，双膝微屈，他知道要干什么，恐虐也知道。
两者的脚步在一点点的靠近，黑色的尖刺距离闪电动力爪不过三寸。
还不走吗？
蛮力传导到了福波斯动力甲上，电子肌肉束崩到了极限。
还不走吗？
十几根黑色尖刺齐齐捅向红色的小人，两柄无力的爪子只架住了三根。
在尖刺间生长的混沌眼睛，能看清疯狼胸甲裂纹中战甲填充泡沫。
还不走吗？
混沌卵像是个海胆一样扎到喀山尼夫身上，他终于动了。
闪电动力爪深深地插到了血肉之中，闪电焚灭生物质，骨刺被动力爪斩断，仅仅是贴身的两爪，喀山尼夫正前方的压力骤减。
往左？往右？
这是一道选择题，而我们的战团冠军，把出题人撕了。
闪电的能量突然爆发，混沌卵被熔出了一个血洞，对于混沌卵的体型而言，不过是破了个小洞，但那足够了。喀山尼夫从它的身体中一穿而过，和十几根骨刺一起飞了出去。
它残余的躯体撞在宝库大门上，黑色的尖角击穿了宝库大门，身躯将宝库的外甲板撞得变形。
混沌卵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了一阵声音，一转身将宝库大门卸了下来。
那厚实的大门被撞凹后，被尖刺固定在混沌卵身上，像是戴了顶头盔。
还是刺猬头。
当它准备和疯狼再战三百回合的时候，却发现，喀山尼夫已经和周围的混沌信徒打起来了。
它愤怒地朝前冲去，一路上碾死了许多蝼蚁，
当疯狼终于把这头混沌卵撂倒的时候，周围已经尸骸遍地，并且相当一部分是惨死在混沌卵的尖刺上的。
在处理掉角斗场冠军后，战团冠军积极地寻找下一个对手。
整个黄铜要塞内部被阿斯塔特包夹，前有大片原铸老兵，后有战团冠军，要塞外还有战争一开始就急速支援的战略资源非自愿转移部队。
内外夹击，要塞在数十分钟内就被完全攻破。
奥特莱斯轻而易举的定位了一枚恐虐圣器，那是用强者颅骨制造的器皿，用于盛放血祭血神的强者鲜血。
这位灵能是寻宝的老将已经是二百出头的岁数，身子骨依旧硬朗，除了他还是没学会惩击（灵能闪电）。
“欧格林”击毁这件圣器后，整个黄铜要塞的赐福就在消退。
对宝藏的直觉刻在了奥特莱斯的骨子里，他走着走着就能感知到宝物的方向，他手指的方向，往往有数位拿着破墙炸弹的士兵准备突击，一面面密室被找到，有些是隐秘的祭祀之地，有些是带些灵能的宝物。
他甚至找到了黑暗灵族的器物，哪怕那已经数万年没有灵能浸润了。
要塞被打劫，然后一枚轨道轰炸炸弹落了下来。
那些外出打仗的人呢？
一听说过伊斯塔万吗？
给爷轰！
人民之光号出现在卫星外轨道，数十首战舰一口气将太空港打得粉碎，不但如此，黎明天使们也出去活动活动了筋骨，朝着更加靠近恒星的一个高温采矿世界发动了突击。
黑暗机械教啊不是，我们的战士随后一脱，护教军大只佬外面的黑袍和甲板脱落。
舰船在近空领域横行，不断寻找那些敌人大乱斗的战场，指引轨道轰炸位置。
只有前往绿皮营地的小分队，最是无聊。
这群家伙的宝库里全是牙齿，我们要它干嘛？
waaaagh的将绿皮营地炸上了天，然后从容的去找其他势力麻烦。
全星球所有强大势力在同一时间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下到地底基地，上到航天器指挥所，几乎在同时被摧毁。
十个人对十个人，和一万人对一万人的战场是不一样的，但是，你足够快，一万人还没来得及汇聚起来，那就是一千个“十人战斗”。
每一场战斗都是胜利。
绎枫站在指挥所里，无聊的转圈圈，他的思想在天马行空的飞驰，肉体只能被束缚在这个专属的牢笼中。
轰炸指令被一个个下达，奸奇的堡垒受到了最多的打击，因为大多数势力的兵力都被引向那边。
幻影龙级战舰正在用恐怖的火力击碎一艘又一艘的海盗船，风云级战列舰已经抵达星系最边缘，开始防守曼德维尔点。
绎枫的屏幕上显示着数千艘运输舰的位置，其动作之快，就这么说。
下面的海盗们发现了空袭，急匆匆地跑向防空炮台，然后就看见整台大炮就剩下一个炮基座。
树林中飞出导弹，沙漠中伸出巨炮，一个个势力的隐藏防御开始行动，于此同时，在战舰的压制下，地面部队开始登陆展开。
人民之光号继续隐身，他只需要用破盾波动摧毁敌舰防御就可以了。
这场精彩的战斗在数周内就落下了帷幕，赤色洪流宣布此地回归帝国的怀抱，整个世界基本只剩下一些黑暗灵族的散兵游勇，借助载具的极快的速度在全星球乱窜。
威廉接替了指挥任务。
绎枫终于得空，叉着腰站在仓库前，看着人来人往。
空空荡荡的仓库终于丰盈了许多，怎么看怎么顺眼。
“师长，我们已经通知帝国来接收此地，国教和极限战士同时回应了我们。”
“按照《阿斯塔特圣典》，在远征状态的战团拥有无数量限制的新兵改造，我记得没错吧？基利曼开始的远征过去些时日了，极限战士的部队应该比较充裕。”
极限战士通过在星球上大量建立军校的方式，选拔的许多预备役成员，增加数量还是很方便的。
不像我们，直接全改造就完事了，还在乎什么圣典？搞什么半改造新兵，欲盖弥彰。
“传我命令，侦察部队即刻起航，定位国教舰队的位置。”
“师长？要抢国教吗？”
绎枫默默地点头，他有些哀伤，这些老兵，也很“新”啊，当年想方设法摧毁临时第二太平星域的十二世界国教势力的战士，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摧毁他们，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要让阿斯塔特先行抵达这个世界，五百世界必须是极限战士的直属世界，任何势力都不能插入进来。”
基利曼对国教太怀柔了，导致那群家伙依旧无法无天，都快把帝皇人性杀死了。
一支拦截舰队起航，我们的风云级战列舰实在是不多了，不得不使用“失踪的新生原铸战士战团”的打击巡洋舰。
“尽快完成任务，我们到下一个世界会合。”
“伟大的禁军！我们完成的预定计划。”
让所有人惊讶的是，弗兰克居然跑回来了，这个行商浪人老油条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躲过了无数场混乱的战斗，在运输舰将要关门的那一刻突然出现，口袋里装满了从一些“躺在地上睡大觉的人”身上的顺的宝物。
绎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挥挥手，对他说“我们所到之处，只有胜利。”
黄铜堡垒里出来的家伙，还有利用价值吗？不，准确的说，他什么时候会发作，然后成为血神的一个陷阱呢？
只要运用得当，任何人都可以是陷阱。
“弗兰克舰长，由于你优异的表现，我们给你升级了居住场地，我相信你为帝皇尽忠的心足够坚定，来跟我喊，为了帝皇！”
“为了帝皇！”
弗兰克开开心心的前往自己的新住所，起码看上去是很开心的。
背嵬军觉得奇怪，为何绎枫会如此安排。
绎枫给的答案也很离谱：“我觉得奇怪，所以要观察一下。”
胜者天花板上擦刀，下一个星球，要不要下去活动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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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世界就没这么“幸福”了。
那是一个被异教徒占领的世界，整个世界都是奴隶制的，他们只听从于一位至高无上的星球主人。
生杀夺于的全力聚于一人之身，他即整个世界。
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一场叛乱，养殖场的奴隶们骑着格罗克斯兽冲击治安队的坦克编队。
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出现。
这个星球太古老了，它的历史能追溯到大远征前，十几个千年以来，这个殖民地所在的星系的矿产都被挖尽。
这里没有矿业工人，那些奴隶们平时根本接触不到高贵的武器。
所有武器都在治安队手中，奴隶们手里只有养殖业的牲畜，还有废品回收场的旧金属。
唯一的武器来源是贸易，这正是被奴隶主垄断的。
精良的武器百分之九十九的弹药都是射线暴动的奴隶们，星球这么大，一年总有几次，星球的主人已经习惯了。
当统治阶级和下层人的战力差距过大，那想要自下而上突破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次叛乱已经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了。
奴隶的领袖抓住机会偷窃了守卫的一仓库武器，这是满手泥土的奴隶们第一次摸到这精美的金属，冰凉的触感、流畅的弧线，让人爱不释手。
但爱不释手无法给受苦受难的人民带来成功。
他们还是在走向失败，百人才能分到一杆枪，就算他们前赴后继，乘着跑得最快的野兽冲锋，生者拿起逝者的武器不断前进，他们还是被万倍的炮弹打得晕头转向。
守备队根本不认为他们是人，这些家伙是财富，随意杀剐。
现在，这些分散逃跑的奴隶们被围堵在一座山脉中，依托其中的倒塌的矿道做最后的抵抗。
九十六号蜷缩在矿道口，那是他们找到最后还挺立的通道，他心中充满了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帮我们，那些人那些工厂里的奴隶们，我们明明已经杀死了工厂主，将他的尸首挂在大门上，食物场中的所有食物块都分到了奴隶们手上，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们连拿起食物块的勇气都没有！”
“别白费劲了，九十六号，现在得想想，我们该怎么跑出去。”当部队中最勇敢的人死绝之后，那些摇摆不定的家伙就一哄而散，整支部队垮了。
谁也不想用肉身去堵钢铁。
两位领袖的一位迷惑，一位绝望。
他们都是九十六号，这里的奴隶不配拥有姓名，不过一位是工厂的九十六号，一位是畜牧场的九十六号。
奴隶制在这里存在了太久，每个奴隶身上的思想钢印都无比的牢固，要想松动绝非一日之功。
“九十六号，我们在坑道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从后面跑来一位破衣烂衫的年轻人，虽然双手布满伤痕，脸上全是灰尘，但是眼睛很明亮。
“发现了什么，十号？”
“我不敢乱动，好像是信，我看不懂。”
奴隶怎么有资格读书识字呢？他们只要会干活就行。基础的素养是老奴隶一代传一代的。
但九十六号不一样，他俩是文化人，读过几天书，父亲是负责贸易仓库搬运的，曾经有幸接触到一些外部的思想。
两人跟着十号，弯着腰，在破旧的矿道中穿行，走着走着，前方明明是直道，当十号突然指了指上面，那上面有个缺口。
在他找地方睡觉的时候发现的。
爬上缺口，两人看见了几具骸骨，身上盖得破布上，有书写的痕迹。
幸亏十号的眼睛好，他常年在地下工厂工作，不然很可能将这些布当引火物烧了。
“上面写的什么？”
“我们是先驱者，我们失败了，星球的主人太强大了~~（已模糊），我们攻陷了工厂，奴隶们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我欺骗他们，未来很美好，每个人都有我想象不到那个家伙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已缺失）”
有文化的九十六号读着，没文化的九十六号听着。
他们的记忆中没有这场骚乱，历史不是奴隶们该学习的东西，但毫无疑问，这是上一任先驱者的失败经验，他试图将经验传承下来，让后来人探索新的方法。
九十六号读完了，“证明，他们对它的恐惧刻在骨子里。嗯，这就是所有的信息了。”
“太可惜了，”十号说道：“藏在这里没用，如果我们不被逼入绝境，就不会发现这些东西，即将失败的人无法靠这些失败经验挽回败局。”
“等等，骨头下面，下面还有。”
那具尸骸之下，是石刻的文字，九十六号掀开尸骨，下面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
“是另一批人的遗言。”
这里像是一座坟墓，人类反抗精神的坟墓，一代代人失败，人性中的勇气最后闪出的光芒在这座坟墓中回荡。
像是被截断的时间长河一角，他们从不知道历史是如此浩瀚，前面已经有无数先辈血撒在这个世界。
一位位先驱者好像就站在这里，凝望着他们这些后人。
“晚了，一切都晚了，我们要写吗？我们也差不多了。”
“写吧，写吧。”
三位首领，有两位起身离开，他们很开心，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孤独奋战，仿佛在和所有人为敌的他们在这一刻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同行有众，死亡之路并不孤单。
幸识诸君，可慨然赴死矣。
炮火声愈浓，震天撼地，大地震颤，上梁在千年的光阴腐蚀下，终于无法在支撑这最后的勇气之地。
木梁砸了下来，重重地打在了九十六号的头上，他昏死过去。
湿润的，温热的，粘稠的
我的血。
九十六号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干枯的血液牢牢地粘合住他的右眼，那木梁没有压在他的身上，它太老了，在和九十六号的身体碰撞后，半根房梁化作木屑尘粉飘散在周围。
九十六号清醒的那一刻，疯了一般的牵动虚弱的手掌，不断的抹动。
“字呢？我的字呢？在哪在哪”他口中喃喃自语，片刻后，他的嘴角扬了起来。
抹开木屑，他的文字还在。
“再写一个字，让我在写一个字，英灵在上，让我再写一个字。”
他疯疯癫癫的，写下那些铭刻在脑海中的文字成为了他此生的执念，写下去，我得写下去，这是一项光荣而神圣的任务。
传承啊。
人类的进步，在于传承，拼死都要留下来的传承。
前人的笔折断了，他的鲜血补齐了最后一个字，他渐渐睡去，心满意足，状若酣睡。
下一刻，他又重新被惊醒，巨大的吼声震耳欲聋，震颤着他的大脑。
“团结一致，解放全银河！”
面对科技如此落后的世界，大军强袭了这颗星球。
数万位高级奴隶被刺杀，“高科技”武装部队群龙无首。
奴隶主家族被一颗导弹完全摧毁，精金战士落地，配合装甲部队强袭了他们的要塞。
阿斯塔特们甚至不知道对方还在顽抗着什么。
奴隶主已经死了，那些奴隶为什么还在拼命的抵抗。
对待负隅顽抗的敌人，原铸战士们毫不客气地施以最高的尊重，爆弹和导弹照亮了整个天空。
他们冲进了被炸毁的城墙，几乎正面城墙都倒塌了，但废墟中还有冷枪射出，精金战甲上的火花就没有停过。
一位高级奴隶拿着鞭子使劲的抽后方的奴隶，那些士兵就算缺胳膊少腿，也坚持在阵地中防御，哪怕没有任何命令。
“高·霍斯已经死亡，他的尸体被挂在星球最高的尖塔上，放弃抵抗，缴枪不杀。”
“主人知道会杀死我的，他会杀死我的。”奴隶们对阿斯塔特的话语充耳不闻，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我是主人的奴仆，他的命令就是我们的一切。
城墙废墟下的奴隶以惊人的韧性发动攻击，虽然没能挡住原铸战士片刻，但是战场的血腥程度让帝皇的天使们也感到震惊。
像是在面对克里格，不，这些人的战术素养太差了，或者说根本没有。
九十六号堪堪从矿洞中爬出来，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的路，他只能从一个狭小的缺口扭动身体钻出来。
他看见星球之主的走狗们的尸体倒的遍地都是，那些曾经万炮齐发的阵地，现在到处是火焰和爆炸。
“发生了什么事情？”
“团结一致，解放全银河！”
有力的战吼又一次从远方传来，这一次，九十六号听得很清楚。
一位金属巨人的嘴中喊出来的。
九十六号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完全听不懂那种语言，但他的心出乎意料的平静。
下一刻，他就看见，那位金属巨人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一个人类的头颅，用蹩脚的当地语言，喊出了那句战吼。
他的心猛的一跳。
他不孤单。
先辈们倒在洞穴之中，他并不孤单。
还有同行者。
我道不孤。
九十六号疯狂的爬起身子，踉踉跄跄的朝着那位巨人跑去。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像十号那样明亮。
“师长，他们为什么不投降。”
“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们很愚蠢，奴隶主明明已经死掉了，他们居然还害怕的为他们的主子曾经下达的命令坚守阵地，或许我们应该直接收手走人？他们自己就会崩溃的。”
“不，他们不会，”绎枫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他们会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机械式的劳作，工厂生产食物，奴隶运往前线，前线战死沙场，没有得到奴隶主的命令，他们就会一直这样下去，他们还会组织反攻，你信吗？”
绎枫自嘲的笑了笑，“我们不是吗？帝皇他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