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阿特里斯巢都（二）
巢都还亮着，很亮，绎枫能看见朝着他飞来的巨型炮弹。
绎枫站在恶魔坦克上，用力一跺脚，坦克的炮塔凹陷到了底盘，绎枫必须用尽每一条多线思维来计算战场态势。
那个据点持续不断的点射指引着绎枫，虽然那猩红的射击在无数机械恶魔中非常不显眼，但顺着射击点看去，灵魂蒸汽和黑烟之后，有着一个人类据点。
几个大跨步冲出去，原来站的地方，那辆恶魔坦克就被炮弹命中，炮塔炸飞数十丈高，旋转着砸中了一只飞行恶魔。
冲击力推了绎枫一阵，还为他清扫了周围恶魔群。
天空中的恶魔袭掠而下，铁翼鹰魔双爪扣住绎枫的肩甲，胸口一个跳动的“能量核心”上凝聚着恐怖的能量，基于热熔研发的毁灭炮蓄势待发。
那恶魔用力扑腾双翼，想要飞起来，火焰喷口推出的冰冷尾流让精金战甲表层温度骤降。
绎枫想要用战刃刺穿对方，可更多的铁翼鹰魔袭来，用自己钢铁化的翅膀“切割”绎枫的身躯，锋利的双翼每一下冲击都会震得战刃不断晃动。
巨大的精金巨人向后扬倒，恶魔的致命攻击擦着他的前甲过去，精金战甲的自重让任何妄图阻拦这一行为的恶魔撞了个满头包。
你们的羽翼在我面前不再坚硬，引以为豪的攻击不过是卷走灰尘的微风，继续努力吧，你们的每一下挣扎都会让我变得更强。
绎枫一把抓住了扣在自己肩甲上的鹰爪，用蛮力将其撕开，重重地摔在地上。
回身一个巨大的圆弧斩，一剑劈开了三头恶魔。
“你们的命运，已被我封印，迎接你们的只有彻底的死亡。”
飞行恶魔散开了，尖叫着振翅，朝白云之巅飞去。
据点近在眼前。
绎枫低下头颅，背包上隐藏的尖刺弹射而出，他像蛮牛一样冲锋，撞碎了恶魔潮水，一头扎入了据点。
他撞开满是废墟的据点大门，那里原本有着无数恶魔的尸体，现在它们都回到亚空间了。
坡道上，两台重爆弹正在点射，他们疯癫的笑着，绎枫能看见他们裂到耳朵的嘴巴和颤抖的身体。
“这里已经被腐化了，但看样子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绎枫从废墟上一跃而过，两位枪手不再管绎枫，而是继续维持阵线射击，将试图击退恶魔潮水。
据点有一个四层堡垒，最上方的防空炮已经哑火，能看见恶魔正在享用防空战士的美味灵魂，残破的铁锈已经沿着据点的外墙攀附到第三层的位置。
其余几层还在射击。
绎枫想上去，但是仅仅靠近就让里面的人发出怪叫。
‘他们已经遭到了腐化’，绎枫这样想着，‘他们救不回来了，让他们完成自己的使命吧。’
据点后面是一条主干道，能抵达巢都的一个入口，放眼望去，能见到那边古老的工事正在被重新启用，防空炮已经开火，机械教站在主炮台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他们的红色的袍子。
祝福还没完成，太慢了。
据点在绎枫进入后的不久也被包围了。恶魔各个方向冲上坚硬的防护墙，内部的一些士兵在欢呼，在胡乱的射击。
同时，据点的宿舍区域冲出了一头恶魔，它原本是一团机械球，现在上面缝合了无数血腥的残肢断臂，那些被屠杀的英勇战士被悉数缝合在了它的身上，没人管他，半腐化的枪手好像没看见它一样不停的射击着外面。
（很多其他势力的恶魔会给瓦什托尔打工，导致他的信徒在战斗时候不会认为这些恶魔是自己人，因为混沌邪力种类不一样，他们在刚被腐化时也会将这些打工仔当做敌人）
据点内外皆敌。
绎枫换了一口气，战刃横在胸口，然后一甩，藏到了后面，绎枫整个人侧着，恶魔看不见他的右手。
一阵血肉撕裂的声音作为它的战吼，几条大腿被撕爆，血雨从天而降，滴落在金色的战甲上，这是真真切切的人类血液。
这团被金属丝线束缚在重型的肢体铁球开始滚动，每一下手臂无意识的推动都让它滚得更快。
深呼吸。
“呼~~”
八米，五米，三米
伺服系统在一瞬间进入过载状态，电子肌肉束的功率在万分之一秒内被拉到满功率，机械在哀鸣。
右拳像是炮弹一样出膛，精金拳头一下就击穿了那些萦绕着混沌邪力的劣质塑钢。
血肉飞溅，钙质的骨骼和钙金属尖刺同时刺出，分不清彼此。
精金巨人旋转着，右拳递到了更深处。
背后的十字剑因为短暂的惯性，没有落到地上，被绎枫藏在身后，微微旋转几度。
左手接住了剑柄。
绎枫要动全力了。
那深深扎入恶魔身躯的右臂被数十条金属管道缠绕着，每一条管道上都弹出细小的倒钩，试图在光滑的精金臂甲上找到悬挂口。
恶魔很难受，它感到自己的胸膛要熔化了，他要立刻踩碎这块恶心的石头。
更多的血肉落下，遮蔽了绎枫的双眼，那些在眼前晃动的，都曾是阿特里斯的人民。
绎枫抓住了一条金属轴，他不知道是什么，金属轴快速的旋转，和他掌心摩擦，温度极具升高。
恶魔不想放过绎枫，绎枫又何曾想放过它。
“你要为所作的事情付出代价，你休想重生。”
赫莱克之钥的划出的弧线优美动人，世上最完美的斩击不过如此。
眼前的恶魔被完美的切开，切面光滑到每一个分子都绝对平整。
绎枫的身躯精准的压到了它的切面上，恶魔挣扎着，没有亚空间裂隙出现，它在溶解，它在消逝，它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这不是压倒它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是不可撼动的山嶽。
绎枫死死地压住身下的暴动，直到血肉肢体落了一地，金属化作尘粉吹散到营区各处。
精金巨人站起身来，小恶魔踌躇不前，大恶魔正在赶来。
离开这里，据点中的所有人都将被吞噬。
我别无选择。
继续走，巢都还亮着。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他们也都在尽力这么做。
绎枫离开了据点。
奔跑了一分钟后，绎枫后面传来了更加猛烈的爆弹声和奇美拉装甲车的引擎声。
一支凡人部队正在试图突入巢都，他们已经看到了巢都的大门，可爆弹即将耗尽，整个车队中，只有两辆装甲车还能战斗，它们安装的是激光枪阵列。
政委的脑袋从头顶冒了出来，他手持激光手枪不停的射击着，一发腥臭的溶解弹轰碎了最后面的车辆，他无力的用激光手枪射击那巨大的恶魔臼炮，细细的光束惹怒了更多的恶魔。
政委的在颤抖，他能听到自己上下牙齿不停碰撞的轻响，长久的训练却让手臂仍旧保持着稳定。
他的思路清晰，激光枪不停地转换点射目标，从敌人身上的每一丝血肉上寻找机会。他的思绪混乱，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好像干什么都没有用。
恶魔臼炮巨大的炮弹装填上了炮管，政委能看见那蠕动的、微微透着蓝白色光亮的生物质球体在闪烁。
他想要射击那发亮的地方，这是他下意识的举动，可是，激光手枪没有发出射线，名为“绝望”的阴云笼罩着他，当他第二次尝试扣下扳机的时候，一向稳定的激光手枪炸开了。
炸碎了他的三根手指。
没有机魂能长时间面对瓦什托尔的力量。
政委还在努力，他明白，死或生，只在一线之间。
“我喊‘转’，你就将方向舵向左打死！”他朝着驾驶员喊道。
“政委！左边有敌人，一个巨大的金人。”
政委没来得及回头看敌人，只是下达命令，“从他边上掠过去！”
他还能动的左手从下面摸出一颗烟雾弹，车厢中只剩这些了，他不知道这能不能遮蔽敌人的视线，但他要试一试，或许能单纯的让敌人以为是手雷，从而吓到对方呢？
车辆从绎枫身边拐过，奇美拉装甲车外侧加装的尖刺撞在绎枫的身上断裂，政委猛地将自己的身体探出车外，用力将烟雾弹砸向绎枫。
当这颗灰色的烟雾弹扔出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该死的驾驶员，这是帝皇的天使。
但是，这一刻，紧绷的心神放松下来，不知道是反灵能之力驱散了浓郁的混沌邪气，还是见到绎枫后松下的精神。政委感到希望仍在。
下一刻，他想要让后车队为天使挡下那一发臼炮，掩护金色的巨人撤退，可命令冲到喉头，他才想起，后车队已经没了。
绎枫伸手抓住了一只钢铁恶魔，它有绎枫半个身子那么大，像是愤怒的熔岩球。
绎枫已经杀死了好几个这种恶魔，这是自爆的恶魔，每一个被它爆炸摧毁的灵魂都会成为它的寄生体，在原地飞溅的岩浆中重生出更多的岩浆球，向着更多的敌人蹦跳。
但是，在靠近绎枫的时候，不可接触者的骨骸让它无力自爆。
周围的恶魔能听见绎枫的笑声。
“走你！”
“转！”
绎枫的声音更快一些，熔岩球恶魔感到周围的景象在飞速的后退，那股讨厌的力量远离了它。电光火石间，它就被坚硬的钢铁管包围。
哎，还挺合身。
“轰~~~”
臼炮在发射的瞬间被堵住了炮口，这台恶魔臼炮前面半部分完全炸开，可是它居然没有死亡，那巨大缺口中有着许多粘稠的汁液在流动，拉扯出的丝线将一块块金属碎片拖回它身上，包括其他恶魔身上的金属和那辆奇美拉装甲车残骸。
“那是帝皇的天使，你瞎了眼了吗？”只有阿斯塔特亲自教导出来的政委才知道这些精金战甲的存在，他们每一个人都相当于精英仆从军，熟知战团的各项事务并随时准备在未知的情况下和阿斯塔特配合作战。
驾驶员吓坏了，冒犯阿斯塔特可是大罪。
他下意识的要刹车，然后就看见绎枫从车子边上超了过去
激光枪和古老的动能子弹开始在战场上乱飞，巢都守卫的战士看见了奇美拉的车队，通讯员在嘶吼，频道中还是没有任何回答。
防御阵地上的指挥员要作出抉择，是将其放进来，还是一同歼灭。
“封堵一号条例。”
后面的一尊隐藏大门打开，常年不动导致灰尘漫天，双方政委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些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部队接下来还是会被集中在最艰苦的战场上，直到战争结束。
绎枫气喘吁吁，巨大的导弹从他脑袋顶上飞过，绎枫以为是误射，没有做出防护动作，但那其实是拦截飞弹。
两发强力攻击撞在一起，就在绎枫身后数丈爆炸，卷起的烟火吞灭了一切。
“政委，我们安全了，我们回来了，我们做到了！”
驾驶员虚脱了，瘫倒在装甲车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绎枫也慢了下来，这里高壁，小口，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瓮城。
这不是用来困住敌人的吗？
绎枫还在头盔中大喊：“通讯频道有没有人啊！”
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
“报上你的番号，兄弟。”
“01。”
？？？
“丫的叫师长！”
绎枫的到来对于阿特里斯总政委来说，无异于是神兵天降，一瞬间底气就上来了。
很快，悬浮武器平台就朝着这边飘来，运用反重力技术搭载大量炮台组成的空基火力压制平台上，跳下了一位战士，仅仅一眼，他们就确认这是绎枫了，除非克里斯蒂娜大叛乱，否则没人能伪造这种战甲。
绎枫此时终于有空复盘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旗舰遭到攻击，攻击物很小飞得极快，威力极大，突破了数层护盾直到被灵能挡住，然后一阵爆炸，外表看物质全部外翻，像是内部发生的，可灵能护盾模组过载是不可能炸这么大的窟窿的啊，肯定有什么东西自己忽视了。
接着就是旗舰紧急亚空间跃迁，那个洞口中开始落下恶魔。
但怎么想，四位邪神都没这个能耐啊。
绎枫想了想那些离谱的金属恶魔，瓦什托尔在搞事情？
想不明白，先守住巢都再说。
铁翼鹰魔的“尾翼火箭加速器”不断喷射着，它们逆流而上，离开大气层，冲入冰冷的虚空，逆着亚空间破口冲入瓦什托尔所在的巨型机械之上。
它们急迫地冲到黑暗机械神面前，上下翩飞。
瓦什托尔一挥手，一股混沌邪力注入了那头最大的铁翼鹰魔体内，它双翼不停地扇动，光滑的羽毛上凭空冒出大量乱舞的电缆，齿轮嘎吱作响。
这是一次赐福，和其他邪神的恶魔一样。
终于，这头铁翼鹰魔变得和帝国战斗机一般大小，一台讲话器耷拉在它后脑勺上，它可以说话了。
这头恶魔讲述了它遇到的一切，用上了人类无法理解的晦涩亚空间语言。
这是一件非常无语的事情，恶魔的灵能感觉到的任何事情都能直接让邪神知晓，哪怕是半神瓦什托尔，但问题是，绎枫是灵能不可观测物。恶魔身上的“金属制造的探测仪”，在物理上发现了绎枫，但无法在灵能上描述它。
不可接触者不存在亚空间，亚空间语言没有对应的词汇，它们需要花费非常多的语句来描述现在看见的东西。
它只能飞到半神面前，用可笑的现实语言描述，将“物理仪器”的存储器交给熔炉之主。
就像帝国的星语者传递不了的信息，只能通过舰船载着大量硬件存储器在亚空间中狂飙一样。
瓦什托尔伸出一条机械臂，重重地拍了拍这头恶魔，半神所在的整个巨型机械都在颤抖着。
很好，非常好！
机械臂每一下的拍打，都会让恶魔变得更大，现在，它有帝国轰炸机的大小了。
瓦什托尔不知道绎枫在这里，他和奸奇签订了契约，这是祂的力量，奸奇要欺骗祂，恐怕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奸奇按照合约为祂提供即使的消息，这说明祂真的不知道绎枫在这里，赚大了，赚大发了！
瓦什托尔的目的很简单，赤色洪流重创了祂的行宫，那是祂的家（之一），祂要报复，摧毁赤色洪流的家。
同样的，奸奇交付的信息是，组织攻击阿特里斯，那里是赤色洪流的家。
这本是一句真实的谎言，因为我们现在的家不算旗舰的话，也是大千世界，但是，瓦什托尔依旧积极的在寻找机会。
现在，在认为这是赤色洪流老家并且绎枫这个罪魁祸首还在的情况下，瓦什托尔派出了他的得力干将来指挥这场战斗。
铸铁者加入了战场，和他的老朋友炼狱无畏一起。
一位火蜥蜴叛徒，在熔铸之地，用一场看似意外的熔炉爆炸，献祭了整整五十五位忠诚战士的生命，升魔成了瓦什托尔的恶魔王子，那台无畏随着他一起堕入混沌，成为了一台熔铸炼狱无畏。
铸铁者的真名已经被永远遗忘，瓦什托尔行事低调，虽然有大量的恶魔为祂打工，但专属于他的力量还是不如邪神那样多，铸铁者是相当受宠的一位。
恶魔王子纵身一跃，跳进了亚空间洞口中，来到了现实世界。
在狂卷的罡风撞击在他坚硬的外甲上时，他的身躯开始变换。
金属在他的身体上翻滚，变形金刚也不过如此，金属覆盖了他的表面，被金属蒸汽摧毁的血肉如今正在快速生长，填充在金属之间。轴承滚动，引擎轰鸣。
他像是一台原始的蒸汽泰坦，落到了大地上，只不过，他背上背负的不是神圣的帝国教堂，而是无尽的熔炉和战争机械。
他杀死的每一个灵魂都被吸入背上成为熔炉中的火焰，湛蓝色的灵魂之火用无尽的哀嚎熔铸任何需要的装备。
在战场上，他比泰伦虫族进化更快，比绿皮寻思更加牢靠，战场局势的每一丝变化都会让熔炉中产出对应的武器来克制敌人。
一台膨胀了数倍的无畏走在他的身边，身上满是熔岩和超密度黑暗合金，每一下移动都会给大地带来一阵剧烈震颤，他是摧毁意志的化身，他用一生的时间来证明没有任何生物能挡住机械的毁灭之力，现在仍在继续。
每行走一步，就有熔岩滴落在大地上，靠在他身边的恶魔都有可能被它焚烧摧毁。
“第一星系防御链舰队正在回援！他们会在八个小时内抵达这里。”
“星语者死亡了，她突然间七窍流血倒下，替补人员还没来报道。”
各种信息在交汇，邪神封锁了这一片区域的通讯，包括星系外圈的防御部队一开始都没有收到消息。
忠诚的信号探测器发出了示警，外星系守备军在慌乱一阵后，发现曼德维尔点并没有异常。
机械神甫认为是机魂出了问题，在安抚机魂的时候，才发现阿特里斯的异样。
舰队已经出发，这里可是阿特里斯啊，赤色洪流在这里部署的防御力量不可谓不充足。
足足有两艘月级巡洋舰在周围巡航，他们往常可以辐射周围十几个星系的防御。
这两艘战舰正在赶来。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星球，鸟仆仪已经对亚空间破洞示警的时候，敌人出现了。
一支火力强大的舰队，一支燃烧着复仇之焰的军队。这支信仰瓦什托尔的混沌战帮成员组成非常杂乱，但好歹是一个阿斯塔特战帮。
他们从曼德维尔点上跃出来，对星系外环的防御阵地发动了猛攻。
星系的防御正在破碎。
此乃调虎离山之计也。
两个方向的物理求救信号不停地冲击着舰桥的通讯台，两位舰长在通讯频道中沉默的对视。
“支援星球。”
“同意。”
“北极基地。”
“同意。”
他们不知道如何关闭亚空间破口，现在回援外星系防御带已来不及，对方的舰船会撕碎我们的防御，抵达阿特里斯并围攻舰队。
舰队只有一个选择，舰队唯一的生路是依靠北极基地的对舰地基大炮和敌人对轰，但是在那之前
月级巡洋舰的火力输送已经准备好了，他们要绕星球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