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巧合
回到输液区，潘朵拉精神恢复了些，望见程天然回来，身子虽未动，眼神却亮晶晶的。
“饿了吗？宝宝。”
程天然不擅长撒娇说软话，要不是潘朵拉病恹恹的，她一般不会说出宝宝这样的称呼。
“有一点，妈妈。”
潘朵拉讲话相对软一些，奶声奶气说了话，眼睛直勾勾朝程天然手里瞄。
“嗯，那我们赶紧吃吧，外面店里生意好，多等了会。”
座位紧张，程天然一一拆开打包盒，放在自己坐的凳子上，说：“买的都是发烧可以吃的，比较清淡。等你退烧了，身体好了，想吃什么妈妈再带你去，可以吗？”
“嗯。”
潘朵拉的手输着液，不方便活动，但就算她手方便，孩子病了，程天然也会主动拿勺子喂她。
在其他孩子还在用手捏菜吃的时候，潘朵拉就早早学会用学习筷夹菜。因程天然有轻微洁癖，要求颇高，每次吃完饭，潘朵拉面前的桌子比一般孩子都要干净。
看着潘朵拉享受的表情，程天然起了恻隐之心，也许望着别的孩子脏兮兮地用手吃饭时，在旁熟练使用筷子的潘朵拉会觉得羡慕呢？
从前，程天然很少考虑类似问题，但离婚后，她各方面的顾忌都比以往多了很多，总觉得对潘朵拉有亏欠，想要做得更好，再好些。
午饭后，程天然抖了抖因保持一个姿势而发麻的脚，将购买的菠萝果盘递给潘朵拉。
潘朵拉眼睛一亮，“谢谢妈妈！”
菠萝虽是潘朵拉最爱的水果，但她体质极易上火，一吃又很难停下，平日里程天然很少给她买。
电视里播放着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动画片，程天然抬头，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这片子时还是小姑娘，时光如梭，现在居然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如此多年，浑浑噩噩，从义无反顾放弃事业回到德隆，到现在她仍是活得云里雾里。
但日子总得过下去。
撕掉潘朵拉额上的退烧贴，程天然将吃了一半的菠萝塑料盒收起，“明天再吃另一半。”
潘朵拉不舍道：“好吧”
将杂物放进袋子，程天然问：“老师布置作业了吗？”
“有啊。”潘朵拉答得含糊不清。
“书包还在车里吧？要不要妈妈给你拿？”
“妈妈”潘朵拉做出恳求的样子。
“现在不看书，回去也要做的哦。”
“那回家再做吧。”
程天然笑了笑，没再硬性要求，潘朵拉松了口气，专注地看起电视。
打开短视频平台，程天然想要查询些如何饲养好宠物兔的资料，女儿就快生日，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收藏几个视频之后，程天然点开消息栏，章雅雯发来的消息数字惊人，一个个打开开，杂七杂八，什么内容都有。
听见声音，潘朵拉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妈妈，你以前不看这些哦。”
“嗯，你雅雯阿姨推荐的，妈妈就下载了。”
望着自己的手表，潘朵拉很遗憾地说：“哦，我要是自己也有手机就好了。”
“你的手表也是手机啊。”
“和大人的不一样，”潘朵拉抬起脑袋，“好想长大啊，长大就有大手机了。”
潘朵拉的语气老气横秋，程天然笑着将她的衣领翻好。
“知道啦，以后妈妈给你买大手机。”
言毕，程天然继续划动手指，一不小心，翻到上回章雅雯发来的“疑似女友”内容。
世界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霎时间，程天然无法相信眼前的手机屏幕。
在主页最新的一则视频里，不久前才见过的包身裙、白色高筒靴赫然出现！而左下角的时间显示，分明就在一个小时前。
视频很短，“恬宝宝mua”在一个像是房间的地方，背后灯光幻彩迷离，身姿随手机镜头扭动，闪电变装后做出一个淘气表情，婀娜而性感。
“妈妈。”
程天然回过神，视频重复播放着，她将手机倒扣在腿上。
“妈妈喜欢看这种？”潘朵拉啧啧嘴，“这个阿姨看起来有点奇怪。”
“没有的，点错了。”程天然有些堂皇。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说完，程天然拿着手机与保温杯，快步走出输液区。
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她心头，她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店里听到的那些原本与她毫无交集的对话，此刻像在脑子警铃大作，让她不得不反复回忆，一遍又一遍。
越回忆，越是觉得蹊跷。
倒完水，程天然再度打开手机，“恬宝宝mua”的视频时间跨度很大，内容虽大同小异，但数量壮观。
程天然粗粗浏览一番，不知是滤镜变化或是拍摄角度，不同时期的“恬宝宝mua”似乎长得不太一样。她按照顺序，从十年前开始翻，那时候“恬宝宝mua”更青涩些，但动作已经相当大胆。
“恬宝宝mua”可谓非常努力，在她的视频里，可以清晰看出当时网红的流行风潮。流行什么，就做什么，这似乎是她的唯一标杆。
章雅雯的提示或许没错，这让程天然想要看看他俩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互动，她记起潘吉的账号，是与好运来捆绑在一起的衍生名。
“恬宝宝mua”每则视频内容下均有几条留言，程天然一一浏览，即使没出现熟悉的名字，但遇见可疑账号，她也会点进去看看是否为潘吉的小号。
翻完十几个视频，上千条留言，一条看似诡异的内容乍现，使程天然不得不停下端详。
“苏苏小猪？”
“哈哈，私戳wyfckkk。”
随后，问“苏苏小猪”的又多了几个人，而“恬宝宝mua”的回复均以私戳为开头，后面跟着不同的代号。
有时中文，有时英文，有时夹杂在一起，程天然记录下来，猜测“苏苏小猪”或许是“恬宝宝mua”的另一重身份，而私戳后跟着的代号应是某种联系方式，且因为一些特定原因，变化了几次。
手中的保温杯滑了下些，险些掉落在地，程天然看准时间，喊了值守护士拔针。
从医院走出，潘朵拉的声音比进去时响亮不少，因为少上半天课，她心情相当不错。
汽车驶向母婴店，临近关门时间，有了力气的潘朵拉说要多走走路，自告奋勇去喊裴闵敏回家。
难得潘朵拉如此卖力，程天然试了试她的额温，见降下不少，宽心让她下车做事。
等待的时间里，程天然没有熄火，车里正巧播放周杰伦的歌曲，令她想到身为周杰伦迷的潘吉。下一瞬，她迅速上手，“啪嗒”一下关闭音量按钮。
点开微信新消息，是一个讲话莫名其妙，多年未见的男同学，自打程天然离婚后，隔一阵子就有那种上学时都没讲过几句话，生活完全不搭边的男同学发消息来。
有孩子，有老婆，偏偏抑制不住想要撩骚的心，而离异女人似乎是全人类公认最容易下手的类型，被骗色还要被骗财，频频出现于各类诈骗新闻里。
三十已过，拉黑删好友会显得过于较真，程天然没有回复，只冷着眸子将聊天记录删除。
又过了会，位于上游位置的聊天框跳出新的数字。
又是潘吉？
他当初那样千方百计要与她离婚，心意之坚决让程天然以为潘吉上次只可能是因为突发失心疯，才会想到给她发来信息。
“我看了天气预报，周末是一个好天气，最近天气挺好，要不带朵拉出来玩玩吧？”
“该是放风筝的时候了。”
暗灭屏幕，程天然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她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一个危机四伏的循环，处处是迷宫，处处是假象。
要是能脱离思维限制就好了，她想站在迷宫的围墙上俯瞰格局，像个真正的旁观者，好好看清这一幕幕究竟是何种景象。
真相会在前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