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同
国庆假期结束后，天气也陡然转凉。
学校的效率很高，复学的第一天下午大课间，秋季校服就已经分发至各班了。
中国的中学校服好像都长一个样，淮礼一中也不例外，选了最传统的样式最经典的配色。外套只有前胸是白色还印了校徽，其余都是湖蓝色，长裤便是相同的湖蓝色布料，一整套沿着侧边还带着两条白色坑条。
但许思麦还是很兴奋，她167的身高，套上165码的外套，好似大了一个号，她把胳膊藏在胸前，乐此不疲地晃荡着两条空荡荡的袖子故意甩到常钰身上。
常钰也不生气，自己也学着许思麦开始甩袖子反击。
许思麦越来越来劲，一定要决出个胜负，刚起势想要猛地转身，两只袖子就被何煦死死拽住了。
何煦黑着一张脸站起来，报复地把她的两只袖子打结再打一个结，甚至还使劲拉紧了点以防她轻易逃脱。
许思麦骂了一声卧槽，惊道：“你干嘛！”你这样我可就输了！
何煦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已经甩我三分钟了，坐下！”
许思麦咽了下口水，乖乖坐下。
然后何煦从桌洞掏了一包旺仔牛奶糖丢到许思麦桌子上，对常钰说：“你自己吃，别管她。”
常钰眼睛一亮，胳膊一伸便套好了衣服，欣喜地从许思麦桌子上拿走糖，许思麦看她那娇羞的表情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可惜何煦给完糖就出去上厕所了，没看见。
常钰把一袋糖拆开，无比认真地数有多少个。
许思麦用肩膀顶顶常钰：“帮我解开。”
常钰顶着一张“我不能叛国”的表情，义正言辞道：“你别想了，我一直都跟何煦统一战线。”
“……”
许思麦用眼神示意他又不在。
常钰立刻会意，但斩钉截铁道：“他不在也不行！”
“……”
陈彦杰却一屁股坐在了许思麦面前的座位上，左手仍包得严实。
今天早上他这一身打扮进教室还真算风风火火万众瞩目。
常钰好奇地问：“你放个假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光荣负伤了。”
陈彦杰摇摇头：“谈不上光荣，简单点说吧，我现在非常恨电瓶车上的伞。”
陈彦杰苦大仇深的表情戳中许思麦的笑点。
摔得那么惨，只恨一把伞。
笑完了，本下意识想揉揉脸上发酸的肌肉，结果发现手伸不出来。
“陈彦杰，快帮我解开。”
陈彦杰缠满绷带的左手举了起来，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我用这样的手帮你吗？”
许思麦：“……”
为什么孙书恩和唐成思去小卖部还不回来！赵宇飞还去打乒乓球了！前面一排三个人一个人都不在！
许思麦退而求其次：“算了，要不你用你右手试试。”
“找常钰啊。”
许思麦无奈：“她可不想叛国。”
常钰拆了一个糖放嘴里，心情很好地扭过身：“算了，念在我们深厚友谊的份上，我帮你解。”
许思麦兴奋地侧过身，下一秒却听到陈彦杰的一声惨叫。
“啊！！！我的手！！！”
常钰歉疚，很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意识反应，一下子就拍过去了。”
陈彦杰瞪大双眼看自己颤抖的左手：“血！血！你看你把我手拍出血了！”
许思麦紧张地探过脑袋去看，陈彦杰手上雪白的绷带确实隐隐洇出一点红色。
陈彦杰：“拜托！我就想吃你一个旺仔牛奶糖而已。”
方才常钰正要给许思麦解绑，余光中竟然有只偷偷摸摸的手想顺走她的糖。
简直大胆！她反应敏捷，迅速地一掌拍下，本想当场抓住贼人，不想一声惨叫如雷贯耳。
常钰仍旧赔笑，但真有点害怕：“真对不起，我下手真的很重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许思麦开玩笑：“你馋谁的糖不行，你馋她的糖，那可是何煦买的。”
陈彦杰却一本正经地反问：“何煦给的怎么了，不能吃？”
许思麦竟然被问住，不过她也不能把常钰喜欢何煦的事到处宣扬，只能偷偷使眼色暗示：“昂，何煦给的那肯定特别啊～”
陈彦杰像是听懂了，不再辩驳，撂下一句“真是无语”就走了。
常钰冲着他的背影说：“你真没事吗？”
陈彦杰头也不回：“真没事，逗你们玩的。”
常钰这才放心一点。
许思麦却觉得陈彦杰哪里有点奇怪。
晚休的时候，常钰拉着她要去一趟十七班，说是她初中的好朋友今天过生日，她去送礼物。
十七班在连廊相连的h型教学楼的另一栋教学楼里，和他们是同层，不过许思麦明显觉得这栋楼更破落一点。
他们班级外有几个女生正在追逐打闹。有个短发的女生站在班级后门，冲前门的那个小个子女生叫嚷着威胁说：“你再跑！我就去厕所把你的杯子装满！”
有几个男生在班级后门故意大声说我帮你装呀。那站在前门的女孩果然被吓住，停顿间，短发女生便从这端跑过去要追赶她。
许思麦和常钰急忙让了她一下，感觉短发女生跑过去的时候在她身旁刮过一阵厉风。
常钰随便推开他们班的一扇窗户，对坐在旁边的一个同学说：“同学，耿灿在吗？”
许思麦透过窗户看到那个短发女生还是抓住了那个小个子女生，两个人团在一起大笑着打闹，旁边还有同学边看热闹边笑。
那人遥遥环视了一下班级，对着那头的某个人喊道：“耿灿！外面有人找你。”
“谢谢。”常钰又把窗户关上。
不一会儿，就从教室跑出来一个女孩儿，满眼欣喜。
许思麦自觉往旁边站了点，留给两个女孩儿叙旧的空间。
她刚才趁机观察了一下他们班，怀疑学校没来得及给这栋楼翻新。十七班的教室墙面满是斑驳，本是纯白的投影布也有很多污迹，值日生没擦干净的黑板使整体更显杂乱。刚才从那边走过来，十七班的木门也有种历史悠久的感觉。
相比之下，她更爱自己的班级了。
唐成思的文化墙上还画了一棵粉色桃花树呢，树下是他们每个人自己贴上的绿色便利贴，上面有对未来的寄语。
说到树，十七班班门口正对着好些树，这倒是比他们班门口的绿化好一点，他们班从窗户看出去就只能看见楼房，只不过最近的那栋楼的一楼就是小卖部。
许思麦趴在走廊的栏杆入神地看着这些树，也偶尔看看操场那儿天边的云，紫色蓝色粉色黄色，像打翻了美术生的调色盘，融合渐变到一起。
为什么学校傍晚的晚霞好像总是比其他时候好看一点呢？许思麦想不出原因。
常钰过来拍她胳膊喊她回班。
“常钰，你觉不觉得他们班跟咱们班比，显得好乱。”
常钰边走边说：“确实，他们班的桌子都对不整齐，刚才我从窗户那看得真的很难受。”
许思麦同意：“不过他们班门口正对着好多树。”
常钰想到什么：“好像是枇杷树吧，听说还会结果。”
许思麦两眼一亮：“学校让摘吗？”
“让的吧，到时候咱们一起来。”常钰大笑，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双手一拍，说，“对了！他们班老班就是那个黑长直！巨漂亮的那个老师！！”
许思麦和常钰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她激动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晚自习巡班，那个特别漂亮的女老师！”
那天可真的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他们班楼下就是年级办公室，巡班的老师队伍会就近从他们班旁边的楼梯上来，有时候还会在楼梯口稍作停留讨论一会。
那次巡班是周日，按例白天周测晚修自习。他们班有眼尖的男生说外面怎么有个女学生不上课？还跟老师说什么呢？
后来才发现那是老师。她凭着一头瀑布似的黑色长发和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蛋瞬间俘获了一众青少年男女的芳心，被亲切地称为女神老师。
没想到，她竟然是十七班班主任？！这小破班的运气还真不错。
许思麦和常钰一路闲聊。
许思麦小心避让地穿过满是男生打闹的二十二班门口，刚走到自己班门口就有两个女生叫住她：“同学，能帮忙叫一下何煦吗？”
许思麦点头：“没问题，我看他在不在。”
常钰在二十二班门口耽误了点时间，这才赶上许思麦，发现许思麦面前的这两个女生是老熟人了。
“宋召轩？萧雅？”
许思麦停住脚步：“你们认识呀？”
萧雅不回答，催促她：“同学快上课了，帮忙叫一下何煦。”
常钰却把许思麦往身后一拽，阴阳怪气地说：“干什么？也来看帅哥呀？自己班没有吗？”
许思麦猜测，她们应该认识，但肯定不是朋友。
宋召轩也没好气：“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跟他关系比他跟你好多了吧？而且要不是他考差了，能和你一个班么？”
许思麦火气上来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常钰却冷冷反问道：“那你说他为什么没发挥好呢？”
眼看着动静越闹越大，宋召轩再嚣张也不敢在别人班的地盘上闹事，被萧雅强行拉走了。
不过刚好何煦也并不在班里。
许思麦坐在座位上拧紧了眉头，刚才那两个人的脸越想越觉得熟悉，她绞尽脑汁终于在回忆里对上号了！
开学第一天！公告栏前！那两个女生！
怪不得那天方玲第一次点名，她觉得何煦的名字在哪听到过呢。
不过许思麦有点疑问：“待会真的不告诉何煦有人来找过他吗？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常钰这会儿还气着，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睡觉，只说：“你想说你就说吧。”
不一会儿预备铃响了，何煦和赵宇飞拿着乒乓球拍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
许思麦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何煦：“刚才有两个女生来找你，宋召轩萧雅，你应该认识吧？”
许思麦明显看到何煦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可他却又若无其事地装好球拍，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地说：“知道了。”
许思麦这两节晚修上得真不是个滋味。
两个同桌没一个正常的，左边这个鲜少地不在状态，右边这个两节课一言不发。
还好放学了，她快煎熬死了。
结果她和常钰刚出班级门口，就看见何煦于下楼的拥挤人流中逆流而上。
放学要回家的都是下楼，逆着人流往上走的肯定另有所为。
而冲刺班就在楼上。
何煦应该是去找那两个女生了。
许思麦转头看常钰，常钰看着何煦的背影抿着嘴不说话，待他走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常钰便自顾自下楼了。
许思麦看出她心情不好，但不知如何安慰，毕竟他们几个是旧识，可许思麦又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下了一楼，常钰却没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反而挽着许思麦的胳膊走向操场：“咱们去操场走一会儿吧。”
许思麦点点头：“嗯。”
常钰说：“那个叫萧雅的女生，是何煦的前女友。”
许思麦对此当然十分震惊，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何煦在她眼里是那种自知优秀、虽非常清高却又不讨人厌的好学生。他长得好看很受欢迎，却从不跟那些班门口看他的女生攀谈一句话，他不爱跟女生交流又经常傲娇毒舌，即使许思麦和他是同桌，关系也算不上非常好。许思麦实在想象不到何煦竟然在初中谈过恋爱！
常钰又说：“何煦之所以中考没考好，就是这个萧雅。不过那个宋召轩也是笨蛋，本来都分手了的两个人，宋召轩还要去搅和，中考前一天还要跟何煦说萧雅并不是真的想跟他分手什么的，结果何煦他妈看到手机信息了，考试前还跟他吵了一架，结果就影响何煦考试了。”
“那宋召轩还挺搅屎棍。”
“她跟萧雅是好朋友，但是她要是存心想帮他们俩和好，那些话什么时候不能说，神经病一样非要在中考前说。”
“确实有点奇怪。”
常钰又忧愁道：“你看何煦今天那样子，他该不会还喜欢萧雅吧？那我真没机会了。”
许思麦安慰她道：“也许是说清楚呢，从此不再往来什么的也有可能。”
常钰点点头，算是被安慰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