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审判
最终的座位表终于确定下来了。
教室格局变为八排九列，每三列之间有一个过道，每列一组，由组内成员投票确定组长。
按照座位表看，孙书恩确实是满足了所有人的需求。
许思麦说旁边要坐个英语好的，常钰就是那个中考英语一百四数学只考一百分的偏科大王，常钰又想离何煦近一点，好嘛满足，所以许思麦的左同桌是何煦，全班第一，下乡扶持许思麦中考一百一的数学。
孙书恩入学成绩是十几名，所以让全班第二赵宇飞坐中间，帮扶她和另一个叫唐成思的女生。
孙书恩是中间第三排，许思麦是中间第四排。许思麦想这种绝佳位置能轮到她，多少是因为走后门的关系。
陈彦杰如愿被安排到靠后的位置，史徳运同他还有另一个女生做同桌。陈彦杰这种随遇而安的性格坐哪都能和周围的人迅速打成一片，没多久就在后面猴子称大王了。
而许思麦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许思麦玩兴未收，手机又在身侧，家庭作业多不独立完成，到时间了只能乱抄一通敷衍了事。也不爱背书，但英语和语文的必背课文要抽查，还有她喜欢生物老师，早自习也只在这三门里挑着背。
结果只能是自讨苦吃。
偏偏化学老师吴梅是个难对付的主。
从第二周开始，一中的高一年级每周天都要进行周测，这是雷打不动的铁律。
许思麦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初始还未见影响，但从第三个星期的周测便可见端倪。
一百分的物理只能考一半，化学平均分八十她也只能勉强拿到七十分。
成绩才不是她的噩梦，毕竟初一的时候英语都考过倒数第一，这才哪到哪。
吴梅才是她的噩梦。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就算他们几个说破嘴皮，许思麦也会将弃权坚持到底。
每节化学课吴梅都要抽人到黑板上默写化学方程式，那么不管几个人，每次都必定选到许思麦。
化学晚自习吴梅讲作业习题，那么不管吴梅选定从哪列开始回答问题，最后队伍总能绕到许思麦的位置。
每周两次的化学听写，错三个以上的都要去办公室走一趟，许思麦至今还没缺席过一次。
化学课上吴梅的专宠就像晴天就一定会有太阳一样，没有意外地使命必达。
她都记不清有多少次站起来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多少次身处面对黑板却什么都写不出的窘境了。
有时何煦常钰都看不下去在草稿纸上写上选项，连周围的同学也都小声提示，许思麦想吴梅肯定也听见了，可吴梅却只等待着许思麦开口作答。但不知道什么心理作祟，许思麦却倔着装听不见，不会也不回答，只低着头看书本，情况常常变得很尴尬。
许思麦觉得吴梅应该早就看出她是个榆木脑袋，甚至期盼着吴梅去跟方玲反映她这个课代表根本起不了带头作用直接把她撤职算了。可一天天过去，事实证明吴梅根本不想放过她。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很快就第一次月考了。
文理还未分科，第一次月考要考语数英政史地物化生九科，他们都亲切地称呼其为《老九门》，其来源是南派三叔的一部小说。
出成绩是周一晚休，学校的成绩表公布得没有微信公众号上的快，班级里有人偷偷带手机，大家便互相帮忙查成绩。
许思麦抱着必死之心借了陈彦杰的手机用，成绩是意料之内的不理想。
早自习压根没摸过政史地课本的许思麦在这三科当然全军覆没，没一门及格的。物化生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化学被吴梅压迫着学，成绩刚好及格；生物是许思麦自己感兴趣，考了七十多分；物理是纯粹学不会，能考四十多已是极限。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语文没及格对许思麦来说才是晴天霹雳！
许思麦头都要钻到桌洞里去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手机屏幕上的数字。
八十八分！没搞错吧？！
语文哎！连英语考得高都没有？！
总体成绩超越了年级百分之四十出头的人，许思麦估计了一下，八九百名吧。
这个噩耗，简直让许思麦心如死灰。
许思麦退出账号，把手机递给何煦：“你查不查？”
何煦却目不转睛地阅读着《花火》，津津有味地又掀了一页：“我不查，反正明天成绩就出来了，我这个故事还没看完。”
许思麦无语，她真想不通学霸为什么爱看青春杂志，偏偏常钰还投其所好，每天都变着花样带着不同的书过来，有时候是意林，有时是花火或者爱格，有时候连故事汇都买。
许思麦暗暗感叹常钰钱是真多，不过她能在后面捡着何煦看过的看，也不失为一桩美事，里面的种种爱情故事倒也点拨了点她这个木头脑袋，她也常常为故事中并不美好的结局而长吁短叹。
常钰比许思麦先查完成绩，她正常水平，前五百名应该没什么问题。
常钰见她表情哀戚，撇清关系道：“行啊了，你数学考一百三十四英语考九十八，我跟何煦可都不算失职。”
何煦干笑一声，许思麦还以为他是被故事笑到，结果下一秒何煦无情的声音就飘了过来：“数学只是刚开始简单，要是她下个月上课还不死不活的，能不能及格我也不能保证。”
许思麦不服：“我每天都精力充沛，哪有半死不活？”
何煦总算抬起头，他皱眉想了一下，掰着手指说：“今天物理课刚上十分钟你就开始眼皮打架，数学课连堂一直浑浑噩噩，历史课看着ppt一直发呆，地理课倒是兴奋了点，在书上画了一头猪，英语课和化学课表现得还不错，不过我觉得你只是不敢注意力不集中。至于你对自己精力充沛的记忆是还停留在上个星期的体育课吧？”
他们班上体育课特别神奇，跑个步做个操都能让彼此捧腹大笑，不知道人群里谁说了句话或者做了个东倒西歪的姿势就能戳到一群人的笑点。虽然体育老师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颇为无奈，但许思麦却特别享受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
常钰无情宣判：“看吧许思麦，你的罪行何煦已经统统掌握了，休要狡辩。”
许思麦心虚地咽了下口水，不再嘴硬。
她长叹一口气，双眼紧闭：“你俩要审判我吗？要不然判我死刑立刻执行吧，我不想活到下节化学课了。”
常钰捧着她的脸戏精地怜惜道：“不！吴梅最宠爱的臣子，君要你死，你才能死！不要妄想提前结束生命，明天还要听写化学方程式，乖乖努力嗷。”
“拉倒吧，我现在就跳楼算了。”许思麦悲痛欲绝，手里的手机却一震，是一条qq信息。
她低头一看，片刻怔愣。
林闯：那你值日吧，放学我在校门口等你。
林闯……林闯？！
她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初中毕业那天好像就是最后一面，自从毕业他的qq空间也再没更新过，许思麦对他的近况也一无所知。
很奇怪，分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缓和，却又同时心照不宣地不再联系。
常钰见许思麦看着手机发呆，也低头凑上去看：“怎么了？啥啊我看不见。”
“没什么。”
许思麦按灭了手机，这才清醒过来，她差点失神地以为这条信息是发给她的了，原来手机是陈彦杰的。
嗯，是陈彦杰的。
许思麦放学时连自行车都没去停车棚骑，背着书包趁人最多的时候涌入人群。还好天很黑，她低着头从大门中间走出去，提心吊胆地害怕一抬头就能看见林闯的脸。
还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可是她又矛盾地期待着发生什么。
或许他可以惊讶地叫住她，而许思麦可以大方从容地和他打招呼，说好久不见。
可是他们没有遇见。
许思麦也害怕和他遇见。
若是林闯问她最近怎么样，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向他介绍她新结交了哪些好朋友，可若林闯问她学习怎么样，她那可怜的分数可真说不出口。
更糟糕的情况，就是两个人遇见了，却彼此装作不认识。
所以，别遇见，也还好没遇见。
方玲今天来得格外早，双臂环胸徘徊在讲台前，一副要好好修理他们的架势。
昨天许思麦没骑车，今天早上只能让路畅载她一程，但路畅赖床又磨叽，还好她从实验中学的那个路口下来后就马不停蹄地一直狂跑，才不至于迟到。
许思麦大口喘着气卡着点进班级，方玲看她的眼神明显不悦。
六点四十一过，方玲就拎着成绩单开始念。
全班第一是赵宇飞，而何煦掉到了第五，不过这都属于正常波动。
许思麦入学排名是五十一，这次虽然考得不好却也排到了三十九，所以即使方玲对整体成绩不满，火也烧不到她头上，许思麦居然有点庆幸自己踩着录取分数线入学了。
真是情随事迁，今时不同往日。
方玲也没训多久。门外不停地有学生来送各班的月考答题卡，她也估计是疲于浪费口舌，喊了课代表发答题卡又让孙书恩把四班的成绩和他们班的成绩都一起贴到墙上去，然后便让他们正常早读了。
听说四班这次考了年级第一，估计方玲是想让他们看清楚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在哪里。
许思麦倒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方玲没单独把她从成绩单里揪出来痛批，不过许思麦和史徳运倒也算患难与共，都是身兼要职却考得一塌糊涂，丝毫没起到表率的作用。
常钰见她过于悠然自得，贴心道：“你别太侥幸，老班揪不出来你的错，吴梅才不会轻易放过你。”
许思麦翻看着刚拿到的语文答题卡，右手转着笔也不抬眼：“横竖逃不掉，快乐一时是一时。”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得过且过，苟且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