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救会
“喂平川，情况我已经核实清楚了，年龄线是二十二，超过二十二岁和二十二岁的都消失了。”
“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这还找到了一个二十二岁的幸存者，但是也只有一个。可能是消失的概率吧，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更好，幸存者年龄有更大的是一件好事。”虽然嘴上说的是庆幸，但是此时宁海的心中，依旧是无比的茫然和恐惧。这样前所未有的灾难，已经超出了人类科学的一切认知，未知，意味着恐惧。
电话两头随即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两个孩子都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好像此刻，一切话语都没了意义。
“平川就这些吧。我们学校的学生好像正在组织自救，你们也得想办法快一点了。有什么新情况我们还是打电话联系，不知道现在通讯还能维持多久。”说完，宁海也就挂断了电话。
唉。
虽然宁海对萧相萧仪两个人并不感冒，但是他还是回到了办公室，并没有选择离开。理由很简单，班上还有很多同学。公正的说，在这样的至暗时刻，能够站出来，就已经是英雄了，这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就在这时，宁海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条短信：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够看到这条短信，我也不知道我做的这一切还有没有意义。我是通讯集团的实习工程师李明空，西川地区的通讯总站经过抢修已经恢复了运转，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谁也不能确定无线通讯和网络还能维持多久。别做无用功，做些有用的事情，努力活下去，我期待与大家在未来相见。”
宁海突然感觉鼻子一酸——还有人在努力，还有希望。不知道为何，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了一句话：
“在真正的死亡来临前，绝不放弃。”
宁海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回到了学生处。
“就等你了。”萧相笑着对宁海点了点头，宁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我看大家挺沮丧的，我这到是有一条短信想要和大家分享。”萧相掏出了手机，把那个通讯集团工程师的短信直接读了一遍。
“往之不谏来者可追，这场灾难已经发生了，我们对此无能为力，也弄不清这场灾难发生的原因是什么，所以与其把时间花在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上，还不如赶紧组织起来，让我们先活下去。”萧仪也开口了，他们两个的话语远远超过了同龄人的心智，显得是无比的成熟，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想要依靠他们。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人大声问道。
“以年级和班级为单位迅速组织起来，成立学生自救会。各年级如果大家不反对的话就让我来指派负责人，便于管理。各班还是以班长为负责人，先清点各班人数，有没有其他不明失踪的人，统计男女生人数，汇总过后再安排任务，搜集食物，清点物资，安全保卫和后勤工作……”
毋庸置疑，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没人会质疑萧相和萧仪的安排，因为只有他们现在能够组织起这些活动，再者他们的优秀和能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这样，就让罗欣雨做高一年级的负责人，宁海来做高二的负责人，刘杰做高三的负责人，大家没问题吧？”
“我反对。”就在萧相话音刚落的同时，宁海下意识的就举手反对了，“我做不了这个负责人，我没有这个能力我心里清楚，这个责任太大了。”
“那你说怎么办？”高二一班的班长唐庆南皱了皱眉毛，似乎很鄙视宁海刚刚说的话，“大家都愿意相信你，你怎么能辜负大家的信任呢？”
“正是因为你们还有萧相都相信我，我更不能这么做。”宁海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可以来做这个负责人。我不会做的。”
“你！”唐庆南的脸一下就涨红了。这个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是手足无措的，保全自己都费劲，更别说要负责几百号人的衣食住行。有人有这个责任心和勇气，但是至少宁海还没有，很明显，他也看出来了，唐庆南也没有。他不过是想道德绑架宁海，在萧相萧仪面前挣点加分罢了。
本质上是一种慕强。
学生生活在温室中，并不懂得这些无法明说的道理，但是这是一种本能。时机恰当，外部诱发，自然，越来越多的人，会脱去稚气，露出生命为了生存最真实的面貌。
“这样的话，也可以。”萧仪看了看两人，“唐庆南在学生会秘书团工作过，大家都认识他。”
“唐班长，可不要辜负大家的信任啊。”宁海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我来就我来。”唐庆南脸上的红色消退了一些，但是语气仍然不大好。
宁海返回了班上，本来还乱哄哄一片的班级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宁海只是简单说明了一些情况，告诉了他们萧相的安排准备。于是关睢开始清点人数，宁海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喝一口水，却发现有几个同学正在盯着他。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没办法，宁海只能放下水杯走了过去。
“我们……想回家一趟，想去找爸妈。”有人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
“回家？”一旁的曹霖犸听到这话惊讶的睁大了眼，脸上写满了不解，“现在交通已经瘫痪了，我们根本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隔壁就是十三中的那帮混混……”“没有意义的，你们看到了通讯集团的短信了。”言蹊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万一呢，万一还有可能……”张笑寒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你不是说了吗，超过二十一岁的人也还有概率活下来，万一他们没有消失只是联系不到了——我还有个妹妹在家里啊！”
“张伦你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吗？”“我家在文城，离主城一百多公里，不可能回去的。”
宁海看着他们充满泪水已经发红但是还无比坚定的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理智上，所有人都明白这就是徒劳，没有意义，但是感情上，就算是亲眼见到，谁又愿意相信这一切呢？宁海没法劝他们，因为宁海心里也还没有接受这一切。
“你们去吧，注意安全。如果找不到，就尽快回学校来吧，毕竟我们一个集体在一起，要安全的多。”宁海叹了口气，走出了教室，再一次按下了家里电话的拨号键。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很快，瘫痪的学校又开始运作起来了。各个班级统计了人数，萧相也分配了任务，男生多的班级负责搜集搬运物资和安全保卫，女生多的班级负责清点物资和准备食物，一切都似乎有了一个秩序，至少，总有一个秩序了。
宁海所在的高二四班，是一个标准的文科班级，女多男少，加之是优班，人数也不多，理所应当就被安排成了高二年级的两个物资清点的班级之一。
“总算是有事情做了。”关睢看着忙忙碌碌的同学，松了一口气，“有事做就能暂时忘掉这些了。”
“但愿如此。”宁海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悄悄跟大家说一声，清点物资的时候我们扣百分之十下来，一定要保密。”
“为什么？”
“心里不踏实，我担心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