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纯一的家庭
由加奈很安静，除了正常的需求之外，她平常总是在睡觉，很少哭。
有纯一的妈妈在，照顾由加奈轻松了很多，奶奶想要留下来照顾我，她说自己在家里很无聊，她的朋友们都在老家，在我们家认识了几个朋友，他们都有老伴，她也不能总是去打扰朋友的生活。
我爸妈在店里从早待到晚，成美每天也只有几个小时可以陪着她，她想要留在这里，我也担心奶奶，不想让她再那么孤独，收拾出了久真莉住过的房间。
爸爸把奶奶的东西都送了过来，奶奶很开心，每天都给我们做好多好吃的，下午会烤饼干或者蛋糕，没事的时候打理院子里藤原太太的花圃。
藤原太太和我奶奶很聊的来，奶奶经常去养老院看望他们，偶尔还会邀请他们来喝下午茶。
看到奶奶完全照顾的过来我和由加奈，纯一的妈妈放心的回家了，她和我妈每周都会来看我们一次，每次都带来很多好吃的。
成美来住了一周就回去工作了，她很喜欢由加奈，说自己也想生个孩子，和由加奈结娃娃亲。
纯一依旧每天都要去学校，他在家里的时候会帮忙带由加奈，把她背在胸前，他在房子里边散步边看书，由加奈总会瞪大双眼，嘴里裹着奶嘴，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我趴在窗台上看着他们，心血来潮画下了这一幕。
我平常也没有太闲着，看了很多兽医方面的书籍，我是很想毕业之后开家宠物诊所的，要有足够的知识才能独当一面。
好像回到了小学的时候，奶奶在厨房忙碌，我在房间里学习，能闻到香草的味道，窗外偶尔飞过鸟群，还会有小鸟落在院子里的鸟浴喷泉上洗澡，这种白噪音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发困，趴在桌子上慢慢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我身上披着一件衣服，头下面枕着垫枕，台灯旁边放着一盘曲奇饼干，奶奶看我每天带由加奈太累了没舍得把我喊醒，她带着由加奈去看望藤原夫妇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突然感觉好空虚好孤独，我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空，刹那间不知活着的意义为何。
我想我是有些产后忧郁症的，最近情绪很不平稳，前几天因为半夜被由加奈的哭声吵醒，我突然抓狂，蜷缩在床角哭泣，当时我想，我才21岁，就要当一个妈妈了，我也还只是一个孩子，我要怎么办才能做好这件事情？
纯一被哭声吵醒，因为哭声一直没有停下，他着急的冲进了我的房间，看到这一幕，他先是把由加奈抱起来安抚，在确认她只是需要换尿片了之后帮她清理干净，她很快就睡着了。
纯一放下她后过来把我抱进了怀里，有他在，我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了，被他抱在怀里睡着了，第二天他担心我，特意请了一天假陪我，奶奶帮忙带由加奈，他抱着我一整天都没有松手。
我怎么会这么依赖纯一呢？他又怎么会每天都这么有耐心的照顾我呢？
我从没见过他不耐烦，再麻烦的事情他都会认真的处理好，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好麻烦”，照顾我的时候会细心的想好每一个细节。
我洗澡他会帮我拿出所有我需要穿的衣服放在床上，我脱下来的脏衣服他也都及时的放到洗衣机里洗干净，我吃完的零食他都会收拾的一点残渣都不剩，他知道我喜欢房间里干净整洁，每周他都会来一次大扫除。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为什么每天这么累了还能把我在意的地方记得这么清楚。
纯一回来了，他看见我坐在院子里，没有说什么，走到我旁边坐下，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右手搂着我，左手握着我的左手。
“纯一，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我已经完全离不开你了。”
“那真是太好了。”
和纯一相处的时候，就算两个人都不说话也不会感觉尴尬，我很喜欢这样子和他待在一起，一生很短，如白驹过隙，我想这就是我所期盼的爱情的样子。
美穗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又是个儿子，取名吉川龙二，比由加奈小一岁，他们俩以后说不定可以成为青梅竹马呢。
久违的校园，再次回来感觉很亲切，刚好和俊介成为了同级，他依旧称呼我为学姐，我让他叫我的小名就可以了，他还是很拘谨。
俊介的变化很大，以前的他个子很小，如今比我高出了半个头，他在我眼中像弟弟一样亲切，和纯一的关系还是那么要好。
“第一次听说澈子生孩子的时候把我吓了一大跳，一直想去拜访道贺，纯一总是找借口拒绝我。”
“你小子太吵了，怕吵到我老婆休息。”
“我只有在打球的时候才吵好吗？平常我可是很文静的。”
“那么是谁在前几天喝酒的时候大唱《北琦玉蓝调》的？”
“啊？俊介还会唱这么老的歌呢？”没想到俊介品味这么复古，这首歌我平常只有在蜡笔小新里才会听到。
“这首歌多么有情调啊，是你欣赏不了而已。”
“那确实。”
我看着他们两人嘻笑打闹的样子，没想到一个水杯能连接出这样一段友谊，真是事事难预料。
每天都要在外面待几个小时，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由加奈，放了学我都是直接回家的，也不等纯一了，他对于这一点很是吃醋，总是想要找机会和我二人世界。
他说奶奶自己一个人照顾的过来，让我不要总是这样担心她们，我嘴上是这么答应的，可是一想到由加奈清澈明亮的双眼，我的心都要化了，怎么会有小朋友这么可爱呢？浑身都有一股奶香味，想要抱着她永远都不松开。
“老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和我结婚呢？”
“不是说好等到由加奈能当花童的时候吗？”
“我想现在就和你结婚，让你成为我太太。”
“现在和结婚也没什么区别呀。”
“那倒也是了。”
我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抱在怀里。
“老公，我知道最近对你有些冷落了，我们这个周末出去约会吧，好吗？”
“你保证不提由加奈。”
“好，我保证，但如果家里出什么事情得马上赶回来。”
他搂着我的腰，我们伴着音乐起舞。
由加奈已经能听懂很多话了，有时候会学我们说话，她很离不开我，每天早上我都要偷偷的走，如果突然发现我不在了，她会哭很久，看着她熟睡的脸庞，我真的想毕业之后不出去工作了，在家里一直照顾她。
纯一把所有的钱都放在我这里，他每年都能领到奖学金，这笔钱加上家里给的生活费，还没有毕业我们就已经存下了一百万日元了。
因为由加奈的出生，奶奶给了我一千万日元，我不要，她说这是给由加奈的不是给我的，她说这是爷爷生前留下的，等到我结婚生子的时候要当做贺礼送给我，爸妈都让我收下，奶奶说如果我不收她就回老家不回来，在那里待到老死，我实在拗不过她就收下了，放在银行里吃利息。
成美和英治郎一起来了，她说英治郎前几天向她求婚了，两人决定，在买下房子之后再结婚，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英治郎的眼神温柔似水，我知道，这是她的真爱。
由加奈有他们三人照顾，我出去也放心了不少，我们去了北海道，当晚吃了美味的螃蟹，拍了很多照片，好久没有独处了，直到两点才睡。
“这是——羽佐吗？”
我们正在餐厅吃饭，一对看上去像是情侣的两个人，其中的女生路过我们时突然停了下来，朝纯一挥了挥手，表情看上去有些惊讶。
“你是？”
“羽佐，真的是你啊！”
她直接拥抱住纯一，两三秒才松手，纯一一直在往后靠，试图躲开她。
“是我啊！小野静音，我们国二在一个班里的啊。”
“小野静音？抱歉，我不记得了。”
纯一转过头看我，怕我生气，我捂着嘴笑着看他们，这个小野静音，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小野静音顺着纯一的目光看向我，在认清是我之后她大叫了一下，仿佛看到了鬼一样。
“野原澈子？！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应该在哪？”
她撅起了嘴，看上去还在记仇，“哼”了一声，然后拉着她的同伴走了。
“老婆，她是谁啊？”
“小野静音啊，你完全没印象了吗？”
“不记得。”
回忆起往事，总是让人想要不停感叹“青春”，差不多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吧。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喜欢纯一，国二也在不同的班里，小野静音是他的同班同学。
她是一个比较有趣的人，人缘很好，有点天然呆，当时我还是蛮羡慕她的，整个年级的人都多多少少的听说过她，她也总是在下课的时候穿梭于每个班级，哪里都有她的朋友，就连高一级的学长学姐们也都认识她，可以说是交际达人了。
现实生活往往会有些狗血，小野静音呢，喜欢山本良介，这么说，想必大部分人已经猜到大概发生了些什么。
没错，这可以算作是一个四角恋，小野静音→山本良介→羽佐纯一→野原澈子。
山本这位同学，是为了接近纯一才来和我亲近的，小野以为我们真的关系很好，刚开始她没有做什么，只是像平常一样来我们班里。
她主动和我说话，说想和我当朋友，我有些惊喜，没想到这么受欢迎的女生愿意主动和我做朋友，我很开心，约她周末一起出去玩，她说希望良介也一起来，我当时以为她只是因为喜欢人多热闹，没有多想的约山本一起出去，山本说纯一不去的话他就不去了，我以为山本是想多一个同性朋友，玩起来没那么尴尬，就邀请纯一一起去。
“果然是我想多了，我当时以为你是要和我约会的，还奇怪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一起来。”
大家玩的很开心，小野很会带动气氛，山本也是一个外向的人，我们直到晚上才回家，那天我拍了好多照片，现在还保存在我的相册里。
没几天小野就让我帮忙给山本送情书，纯一误以为是我送给山本的，连着好几天没跟我说话。
山本让我帮忙去拒绝小野，并且告诉了我自己喜欢纯一的事情，我听后惊讶的下巴都掉了，用了一周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他拜托我帮忙保密，不要让大家知道，还求我制造和纯一相处的机会。
那时纯一刚刚开始打篮球，我和山本一起在一旁看他打球，小野在上体育课，她看见了我们，跑过来坐在我旁边，她暗示我走开，山本暗示我留下，我看着他们两个人进退两难，一边是当时关系很好的山本，一边是不想错过的小野，我决定当一个傻子，谁跟我说话我都当做听不懂，最后小野生气走掉了，山本像看智障一样看我。
纯一看着我们的互动大概吃醋了，接下来一周我都没能见到他，去他们家里他也躲在房间里，我当时不明所以，以为他只是在用功吧。
山本不停的让我帮忙约纯一出来玩，还不让我告诉他其实是他想约他，小野一边又不停的找我让我帮忙送情书，送手工礼物，送这个送那个，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我受不了了。
我把他们两个人叫到一起，小野以为我是为了撮合他们，山本以为纯一会来，我决定要放弃这两位的友情，当面把话讲清楚。
我告诉小野，山本喜欢男人，告诉山本，纯一喜欢女人，小野不相信，以为我是嫉妒她所以和山本合伙一起骗她，加上山本跟别人说我喜欢他，小野更坚信自己想的没有错，临走的时候说过要和我不共戴天，我当时还有点害怕她到底会做什么呢，慢慢的就把这件事情淡忘了，结果她什么也没做。
“好像有点印象，我和她也不熟，刚刚还以为遇到老朋友了。”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对人很亲切自来熟。”
小野的出现让我开启怀念起国中时期的生活，第一次喜欢上纯一的心情，在意他有了女朋友的心情，第一次和成美成为朋友的那天。
这一趟旅行很开心，吃了好多美食，带了些伴手礼回去，感谢成美和英治郎对由加奈的照顾，给奶奶买了件外套，奶奶很宝贝的放在衣柜里，我笑她小气，她说这种礼物只有重要的日子才能穿，平常要好好的爱惜。
才两天不见由加奈，她就有点不认得我了，我抱着她像以前一样唱歌，她想起了我，一直在喊“妈妈”，她很开心，一直在笑，成美说我们刚走的那天晚上她就哭着找妈妈，还是英治郎哄她睡觉的。
“看来英治郎也准备好做一位爸爸了呢。”
成美因为我的取笑变得脸红，害羞的看向正在和纯一讨论的英治郎，就这样恩爱的发展下去，估计没多久就要升级做妈妈了呢。
晚上由加奈要和我们一起睡，她自己选择了中间的位置，在床上爬来爬去，抱着纯一的胳膊不松手，他把她抱在怀里看儿童书，我拍下了这美好的瞬间，之后做成了手帐。
成美和英治郎刚回去，美穗就带着孩子来了，龙一已经四岁半了，他的家教很好，一见面就特别有礼貌的向我打招呼，然后安静的在客厅看书，由加奈在他旁边玩玩具，他会照顾由加奈，我和美穗坐在一旁聊天。
“澈子，由加奈都一岁半了，你俩还不结婚啊？”
“还没毕业嘛，起码要等到纯一工作之后吧。”
“你们不是已经许下终身了吗？早点举行婚礼早点过新生活啊。”
“现在和结婚也差不多吧，没什么区别内。”
“区别还是挺大的，结了婚你们就有了自己的家了，现在不是还在住别人的房子吗？”
“说到这个，美穗的新家装修的怎么样了？”
“进行到一半了，到时候欢迎你们来小住几天。”
最近每个人都会有意无意的向我提到结婚的事情，也是了，孩子有了，感情稳定，求过婚了，也该进行下一步了，可我总是不安心，和纯一结婚，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坚持的下去吗？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婚前恐惧症。
“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教育的龙一啊？他的家教也太好了吧？我都对教育由加奈没什么信心的。”
“就是把爸妈教给我们的东西再教给龙一啊，澈子你一定能教好由加奈的，龙一在由加奈这个年龄的时候可调皮了，长大就好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突然意识到，我和美穗的话题竟然已经到了育儿这种事情上了，这在我眼中一直都是更成熟的人才会讨论的话题，没想到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这代表着我的青春已经结束了吗？
下雪了，由加奈第一次玩雪，纯一为她做了一个兔子造型的雪人，她很喜欢，像拥抱我们一样拥抱它。
我又想起了小白，好几个月没有见过他了，他已经15岁了，奶奶说像他这样长寿的小狗很少见，医生说要好好的照顾他，他现在相当于人类80岁的年纪，好好照顾还能多活几年的。
我想要把他接过来住，纯一的妈妈说她会好好照顾他的，小白在他们家里住了一生，老了离开那里会很不适应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多回去看看他。
我想家了，奶奶虽然在身边，可是那种对于故乡和父母的思念，一涌现就忘不掉了，我们赶在圣诞节前一周回了家，妈妈抱着由加奈不松手，爸爸给奶奶捶背，也没人来欢迎我，我有点赌气的去了纯一家里。
小白看到我开心的哭了，他真的哭了，在流泪，他可能知道自己快要老去了吧，一直赖在我身边不走，没多久他和由加奈就成为了朋友。
这是我除了爷爷之外，又一次的面对着家人即将要离去的痛苦，我好后悔，后悔没有再努力点把小白养在我们家里，后悔没有多陪陪他，后悔去东京上大学。
纯一没有说什么，他知道任何话都安慰不了我，安静的把我抱在怀里，我又想起了那天，把小白从那群坏孩子手里救出的时候，然后纯一救了我们两个。
由加奈拿着纸巾帮我擦泪，安慰我说，“妈妈不哭”，然后把我抱在怀里抚摸我的头，像纯一经常做的那样。
“谢谢你由加奈，妈妈不哭了。”
我把她给我擦泪的纸巾攥在手里，不再担心教育由加奈这件事情，有纯一在，我们一定能好好的教导她。
“奶奶？你怎么来了？”
我本来以为是我奶奶来了，结果来人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老太太，我不可置信的问纯一，“奶奶？”
“澈子，这是我奶奶。”
（番外里有纯一爸妈的故事，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
纯一搀扶着她走到客厅坐下，她从脖子上解下来围巾放在了桌子上，四处张望着，好像从来没来过这里。
“我一直以为……”
纯一从来没提过自己还有一个奶奶，他爸妈也从来没提过，我一直以为他爷爷奶奶早都过世了。
“我之后再跟你解释，你先带着由加奈回去吧。”
“啊？这可是你奶奶啊，不让她见见由加奈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得再等等。”
我看着这情况充满了疑惑，但还是先听话的带由加奈走了，纯一一家人都不是那种会和亲人断绝关系的人，中间可能发生过很糟糕的事情吧，不然怎么会一次都没提过她呢。
我跟爸妈说了这件事情，他们也毫不知情，和我一样惊讶。
晚上纯一带我和由加奈一起去他们家里，他奶奶坐在客厅看电视，纯一的爸妈一声不吭的坐在旁边，这个氛围感觉好奇怪，第一次在他们家里感受到冷清。
“奶奶——”
由加奈跑过去抱住纯一的妈妈，她本来表情严肃，看到由加奈就笑了起来，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剥橘子吃。
“澈子，这是我奶奶，奶奶，这是我未婚妻野原澈子。”
“奶奶好，我是野原澈子。”
她看了我一眼继续看电视，过了一会才说话，“嗯，坐吧。”
这回应让我有点尴尬，可能这是她说话的方式吧，纯一让我和他一起坐在一旁，大家“和谐”的一起看电视。
纯一的妈妈在哄由加奈玩，他奶奶清了一下嗓子，他妈妈突然就不说话了，我看着这让人有点窒息的场面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我第一次看见纯一的爸爸脸色这么差，以为他生病了，我问他没事吧，他还没说话，纯一的奶奶就替他回答了。
“他能有啥事？没事，看你的电视就行了。”
我感觉有点委屈，好像我惹她生气了一样，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纯一右手搂着我，左手握着我的手，他对我眨眨眼，意思是让我配合一下，我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电视。
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让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借口由加奈需要上厕所了，带着她离开了客厅，到了厕所我大口的呼气，哪怕是在卫生间都比在客厅里好。
由加奈说她没想上厕所，我笑着问她和奶奶在一起玩开心吗，她说开心，我说那我们把奶奶叫过来继续一起玩吧。
我借着由加奈尿在裤子里的借口把纯一的妈妈喊了过来，她一进来就赶紧关上了门，抓着我的手跟我道谢，好像终于脱离苦海了一样。
“我们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她。”
“啊？你们一直在躲着她吗？”
“雄大生性太懦弱了，不敢反抗，当初他妈怎么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拉着他私奔，去了十几个地方都被她给找到了，最后我们两个去国外躲了几年，好不容易攒了钱在这里安家了，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这怎么又找到了呢？”
“她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光刚才那一会你就能感受到吧？她简直就像恶魔一样。”
看着纯一的妈妈忧愁的样子，我也能理解她现在的想法，刚才那一会就让我想逃跑，别说这些年来一直被她骚扰了。
“她说什么时候走了吗？”
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是要在这里住着，让我们给她养老，她那么多孩子，结果一个愿意给她养老的都没有。”
“去养老院怎么样呢？”
“没用的，她不会去的，她就喜欢雄大对她言听计从，去了养老院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呢。”
敲门声突然响起，把纯一的妈妈吓了一跳，她以为说话被听到了，结果是纯一。
“你们在干嘛呢？奶奶让我来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去。”
“纯一，咱俩走吧，我受不了那种气氛了。”
“别啊澈子，你们在还好，你们不在她没完没了的说话，我快被折磨疯了！”
“妈，没这么严重吧？”
“就是这么严重！”
“就是介么严囧！”
由加奈学着她说话，把我们都逗笑了，本来大家紧绷的神经都得到了放松。
纯一的妈妈在出去之前做了几次深呼吸，一副要进入战场的姿态。
大家都出去之后继续像刚才那样看电视，纯一的奶奶用遥控器敲了一下杯子，他妈妈立刻给她倒了一杯茶，她又用遥控器敲了下肩膀，纯一的爸妈一起给她捶肩揉背，我感觉快要看不下去了，这是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佣人了吗？
当她用遥控器敲了一下橘子示意纯一给她剥橘子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
“这位奶奶，你自己不是有手吗？为什么什么都要让别人帮你做？”
她没想到我会这样反问她，“啧”了一声，皱着眉头面露嫌弃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纯一听她语气这么冲也不高兴了，脸色严肃的对她说，“奶奶，请你跟澈子道歉。”
“我跟她道歉？！”
她突然提高了音量，把由加奈吓哭了，我拍着她的后背哄她，没想到他奶奶不依不饶的。
“连个孩子都教不好的不良少女有什么资格说教我？我没让她伺候我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还让我跟她道歉？！”
“妈！你够了吧？！”
一向温和的纯一爸爸突然发火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发脾气。
“混小子！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她直接扇了他一巴掌，他双手握拳表情狰狞，纯一的妈妈跑过去抱住他一直在揉他被打的脸，她哭了，纯一的爸爸看到她哭泣的脸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把她抱在怀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奶奶，请你适可而止！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我就只能请你出去了。”
纯一看着爸爸被打也没办法做什么，对方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又是他的奶奶。
“反了！全反了！你别忘了是谁养你这么大的！”
她抓住纯一爸爸的头发来回拉扯，我看着那熟练的程度，估计没少这么做。
纯一的爸爸就任凭她这么拽着，疼也不吭声，他妈妈哭着掰她的手，纯一上去帮忙才把她给拉开。
“这位老太太，你如果再继续这样施暴，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这是我儿子的家，报警也是抓你！”
她好像真的怕我会报警，跑过来要抢我的手机，被我躲开了，纯一怕她会伤害到我和由加奈，挡在我们前面，她甚至要打纯一，被他给躲开了，迫不得已闹到这一步，只有报警能解决了。
警察来了之后她开始装可怜了，指责我们几个虐待她，指责儿子对她不管不顾，说我们打骂她，绘声绘色的，如果我不是亲眼看到，我差点就相信她说的话了。
谁知其中一个警察认得纯一的奶奶，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了，据说上次也是在儿子家里这样大闹，儿子被迫报警。
警察说可以带纯一的爸爸去做一个伤势鉴定，可以申请限制令，本来以为他会就这么算了，结果真的去了，为了良心上过得去，他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出钱把她送去了养老院，就论她对自己孩子做的事情，他们肯这样管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为了庆祝永远脱离来自母亲的恐怖，纯一的爸爸开了一个聚会，把曾经的朋友都叫来了，他以前怕被找到一直躲着，和大家断绝了联系，再次见面他们都哭了，大家喝了很多酒。
纯一的妈妈终于可以回娘家了，之前她为了防止父母被纯一的奶奶骚扰几乎很少回家，只能靠表弟帮忙来往，她每年只能靠家里邮寄来的东西来缓解对家乡和父母的思念，在外几十年，只回过家几次。
这是纯一为数不多的见到自己的外公外婆，当他被两个老人宠爱的时候，他很是不习惯，他们把这些年来没有给他的压岁钱一次都给了他，要他常去他们家里玩，几天下来他们已经很熟悉了，纯一说走的时候很不舍，要下次带我们一起去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