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来说点开心和不开心的事儿
昨天晚上打雷了吗？
这个话题成了老沈家从上到下的下饭菜。
王翠花还着重的对方雅交代：“小雅啊，这几天可千万别到山上去这，青天白日都打雷，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运气要是不好那就麻烦了。”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隔壁家的大花就是给雷劈没的，可把我吓得呀……”
“妈，别吓唬人家。”沈老二无奈：“哪有你说的那么倒霉，昨天晚上刚打雷，我就出来看了，一点闪电都没看到，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指不定哪里地震了呢。”
“你知道个屁。”王翠花叉腰：“地震跟打雷我都分不清楚？真要是地震，哪能不出人命的，现在风平浪静，也没传出哪里需要救人，那指定就是没事儿。”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见娘老子发火，沈老二立马选择从心。
拿了个饼，一边啃一边往外边走。
现在是农忙时期，再加上前段时间因为疟疾的事，大家都在忙着弄材料做蚊帐，活计耽搁了不少。
因此都是比以前还忙了。
不止老沈家，整个村子里，其他人家都是在家里吃了早饭，就要到天黑了才回来。
近一点的回来吃个午饭，远的基本就是带两个饼子在地里啃啃。
沈和安跟方雅又被分开了。
一个去坝里干活，一个去学校上班。
方雅到学校，看到围着自己的孩子们，忽然有点陌生。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以前闭了关出来好几千年，外面的一切都已经沧海桑田，不还是得适应吗？
现如今对于她来说，其实也只是几十年没见而已。
“老师，你种的那个瓜发芽了。”
“还有还有，这边，老师，我每天都在浇水，可长出来的这个小苗我不认识。”
大家都很热情，对于他们来说，跟方雅也是经常见的，偶尔方雅不来，那也会请个假，反正学校里高建国，沈绣和高小虎他们这些大的孩子，跟大人没什么区别，完全不需要方雅管。
这种不伦不类的教学方式，让原本就懒散大家觉得非常棒。
尤其是高小虎。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上过学，去隔壁的大队，老师就是老学究，除了上课啥也不让干。
每天得安安分分的坐着，屁股都快生疮了。
现在方雅不管他们，学的也不比以前少，而且不仅仅是书本上的东西，再加上方雅画的饼又大。
大家还是很向往的。
所以哪怕方雅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众人也觉得坚决不能换老师。
方雅：“这个是西瓜，这个是另一个品种的西瓜，墙根角的是五颜六色的花，用来装点学校的，没什么用。”
“这边田地里的，是能长的比小班孩子还要高的大葱，这个是能长得比你腰还粗的大白菜。”
“这几块小田里面的，你们可得看好了，冬天能不能吃上菜，就看这玩意儿了。”
“要是这次的长得不错，等这一茬收了，咱们可以多种点，刚好赶得上冬天没菜的日子。”
方雅一边给大家介绍，一边观察了一下学校，然后带着众人到了最大的那个班里。
“来来来，我给大家说点开心的和不开心的事儿。”
“……”众人嘴角一抽。
全都哀怨的看着她。
哪有人这样的？
高小虎更是嘟囔：“那我们是要高兴，还是不高兴？”
“随便你。”方雅没理他。
照旧在讲台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班的小屁孩全部趴到桌子底下，门口边上，到处都是人。
再加上这屋子原本是老财主家私用的，也就在左右两边有两道窗子，而且开的都不大。
所以哪怕是大白天的，屋子里也显得有些昏暗。
不过这并不影响方雅的好心情。
她从自己的小挎包当中拿出了一堆的钱。
“钱！”
“是钱！”
还不等大的那些惊呼，一些小屁孩就盯上了方雅手中的钱。
这个能买糖，他们知道。
都在家里老娘手里攥着，或者在奶奶手里攥着，比粮食都贵，反正他们是别想碰的。
“老师，这个是卖药材的钱吗？”高小虎迫不及待的问。
实际上大点的孩子都已经想了好几天了。
但老师一直都有事儿，他们也不好意思问，甚至还有人觉得，可能沈和安拉去了供销社，然后根本没卖掉，人家不收。
所以老师才一直都没说，搞得他们更不敢问了。
“没错，现在开始来发钱。”方雅又拿出了一张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表格，填的都是大名。
这张表格就是高建国帮忙统计的，三个班所有学生名字。
“现在呢，我点到名字的就上来领钱，领回去要跟你们的父母如实说，今天在这里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
“我这里谁发了多少，我也是写的清清楚楚，别到最后给我搞的里外不是人，懂了没？”
“真想要奖励的话，跟父母说清楚了，再让他们给一点奖励。”
“如果是谁家的爸妈一毛都不给，那下次偷偷的和老师说，我可以给你们发一半带回家去。”
“另一把私下给你们做小金库，不过我相信这种父母应该是没有的。”
众人懵。
“还可以这样吗？”
不少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个个盯着方雅的目光，那叫一个复杂。
“为什么不可以，单纯了呀。”方雅笑着摇了摇头。
这也是她左思右想做出的决定，现如今每一个家庭成员都很多，而这钱拿回去基本都是充公。
自己能花到多少，全看当家人的心情。
男孩子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但是女孩拿回去能分到多少，可就不好说了。
相比起家长，她其实更愿意班里的孩子过得好一点，亲疏有别嘛。
“好了，现在开始发钱，第一个，高建国，十块钱。”
一张崭新的十元，被她放在桌子上。
已经走到讲台边的高建国愣了一下：“……老师，这是不是太多了？”
他有多久没拿到过这么多钱了？
自己都记不清了。
“有原因的。”方雅看着众人解释道：“不是每个人分到的钱都一样。”
“我很早的时候就说过，在我这里都是按劳动来分配的，做的越多，越好，分到的自然就越多。”
“即便是将来你们去了别的地方去做工，或者就在大队上拿工分，道理都是一样的。”
“有的人拿十个工分，有的人拿一个功分，这样的分法才是最公平的。”
“比如小班的孩子，这次就没有分到钱，我给他们准备了别的礼物。”
“我知道，很多大班的人会抱怨，你们也干活了，为什么分的少？”
“但就像我刚才说的，付出多少拿多少，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小班这些路都不会走的小不点，和你们分的一样多，你们会觉得公平吗？”
解释完之后，她把钱塞到高建国的手中。
又在表格后面，高建国的名字上打了个勾，写了个十元。
“下一个，高小虎，也是十块。”
“谢谢老师。”高小虎想的就没那么多了，给了就拿着，给少了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方雅又道：“他们俩是最高的，也是唯二拿到十块钱的。”
“我给大家解释一下原因。”
“高建国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就相当于你们的老师，无论是对小班的照顾，还是平时做饭，亦或者学校里面的所有事情，包括在山上，他做的都是最多的。”
“轮到需要熬夜通宵的时候，他基本都留了下来。”
“另外一个高小虎，他付出的也同样不少，虽然这小子说话挺讨人厌。”
“但无论做什么，他总是最积极的，无论交代他做什么，他也同样能完成的最好。”
“谁若是能做的跟他们一样多，一样好，你们也可以得到那么多。”
“好了，下一个沈绣，五块。”
“陈红，七块。”
“张铁子，八块。”
“李衷国三块。”
“……”
“最后，沈狗蛋作为小班班长，每天都是最后一个吃饭，把小班其他孩子喂饱，做得不错，特奖励一块。”
直到手里那一大堆让人眼红的票子，全部发完之后，方雅又掏出了特地带来的糖和饼干。
大班中班的没有，小班的倒是分了不少。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第一次把钱种东西拿在手中。
很多姑娘一年去一两趟镇子上，去了也只是跟着父母逛一圈，提着东西就回来了。
需要什么东西，也只能跟家里管钱的要。
若是不讨妈妈或者奶奶喜欢，基本上连开口要东西要钱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拿到手，那是一张一张的仔细看。
脸上的笑容丝毫不掩饰。
“好了，回去再高兴，现在说完了开心的，咱们来说点不开心的事儿。”
大家笑容一僵。
顿时有点紧张。
这还没开心上多久呢……
方雅可不管他们的小心思，直接说道：“咱们得弄一块实验田。”
“不是外面的小打小闹，而是村子里留出来给咱们的那一大块。”
“我看了一下，大队长对咱们很好，已经让村里的人帮忙翻过了，不过依旧达不到做实验田的标准。”
“还要咱们过去仔细收拾，比如挖沟，施肥，地里面的大石子都需要捡出来……”
“这些都是体力活，所以接下来大班的孩子，可能会更忙。”
“第二，也是件体力活，虽然咱们弄了个四不像的学校，但到底也沾上了学校两个字，书本知识还是要学的。”
“只是以前事儿赶事儿的，一直没这个机会弄，现在大家得抽时间，把书给弄出来。”
“现在弄的纸还是比较粗糙，达不到要求，我会带着大家做的好一点。”
“另外第三件事，以前我就说过，会细分一下大家的任务。”
“毕竟术业有专攻，现在小班的先不说，大、中班主要分成几个小队。”
“第一，采药小队，队长是高小虎，谁有兴趣的可以找他。”
“另外一对是纺织小队，前段时间做蚊帐也给了大家不少经验，下一个任务就是做衣服，队长是沈绣。”
“第三个小队，实验田，这个可不是随便刨个坑，塞个种子就行了，要做各种数据，半夜若是暴雨太大，那也得爬起来，那块田比你们的身体都重要。”
“我会弄一个大棚，不过白天需要打开，晚上需要放下来，比较麻烦，需要有专门的人守着。”
“队长就高建国。”
“大致就是这样，做好自己小队里的事，剩余的时间再来做学校里的事，比如学校里的花花草草，一些瓜果蔬菜，还有书本上课之类的。”
方雅一来就直接丢出了一大堆的任务，闲的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忙的时候那是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几个用。
不过方雅想象中的苦闷并没有出现，在她宣布完成之后，不少人几乎都有了自己的目标。
“我要去采药。”
“这边这边，要进纺织小队的来我这边。”沈绣小手一挥，过来的全是姑娘。
一个男的都没有。
剩下的人当中，居然是高小虎的采药小队人最多。
人数最少的是高建国那边，而且都是年龄比较大的几个男生。
见他们都有了选择，方雅一乐：“看来上报纸，没有真金白银讨喜呀！”
高小虎挠挠头，一脸傻笑：“那当然。”
“行了，大致就这样吧，以后做小队任务的时候，就按现在的分，听队长的，我有事也会找他们三个队长交代下去。”
“不做小队任务的时候，在学校里，还是按照以前的分班，听三个班班长的。”
“知道了老师。”
众人心服口服。
就连走路都还颤颤巍巍的小萝卜头们，也一边吃着糖，流着口水，口齿不清的跟着喊：“脑丝，脑丝…鸟鸟……”
方雅嘴角一抽。
自动忽略了这群小豆芽菜。
刚想带大家去继续造纸大业，忽然感觉不对劲。
神念不动声色地探出去，下一刻，脸色微变。
唐风居然在朝着水坝那边走去。
今天早上她敢来学校，就是因为今天大队上的任务，赵红梅是去水坝那边挖淤泥，跟沈和安在一起。
而唐风作为知青，而且以前风评也比较好，分到的是比较轻松的活计，就在村口跟着大队长他们干活。
正是因为早上用神念看到了这样的分配，所以她才压根不担心。
赵红梅实力弱，对沈和安造不成什么影响。
自己在这，也不担心唐风翻出什么风浪。
可没想到，唐风居然要跟赵红梅会合？
这样一来，沈和安未必能挡得住。
虽然周围都是人，但这两个家伙可是披着人皮的东西，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发疯。
想了很多，但其实也只是瞬间。
方雅就笑道：“俗话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段时间我们经常请假，有的人可能有些懒散了。”
“刚好今天没太多事，我带你们去干天活，累了就知道，读书是多么的幸福。”
“老师，咱们去实验田那边整理那块地吗？”高建国问道。
“不，去大坝那边，跟大家一起打了淤泥。”方雅眯眼，自己也过去，距离如此近，量对方也不敢动手。